第105章 所有的希望破灭
直到有一天，玄宁忽然送来一个礼物，打开后只见是幅画，一只船在大海之中飘荡，周围空无一物。海的下面却隐隐地露出一张美丽女人忧伤的脸，整幅画是用淡色丹青画就，写实而又抽象。
苏谨居然马上就被吸引住了，当然除了画工，更吸引她的是画的内容。这一天她没有拒绝玄宁，请他进来了。
画展开着，就放在桌子上。
苏谨背对着玄宁，“靖王爷，虽然御秀宫已经解禁，但闲杂人等还有谁会到这里来呢？你三番两次的求见，又赠予本宫此画，不知所为何事？”
“小谨……”
“大胆！本宫如今已经是皇后，玄宁你该称我一声皇后或者是皇嫂。”
“皇后娘娘，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如果您愿意，我可以为您找到回家的路，我们可以再探阳泽。”
苏谨怔了怔，终是转过身面对着玄宁，眸子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关于这件事不必再提了，我知道阳泽并不是回乡之路。靖王爷，你也不必欺骗于我了，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告诉过你的事，你只是当故事的听着，这在你失忆的时候，都已经告诉了本宫你心里最真实的答案。”
“我心里最真实的答案就是，你是我第一个深爱的女人！皇后娘娘，现在皇上对你不仁，你勿须再留在宫中空耗青春。”
苏谨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可是无论如何，我是没法回家乡的。”
玄宁道：“事在人为。”
苏谨的眼眸微微一亮，“你有办法？”
玄宁默默地点了点头，“其实前几天，我已经接见了巫箬王子。他不知如何竟然知道了你的事，因此一直在找原因。最近终于让他找到一个方法，可以使灵魂穿越时空，小谨，其实我很想让你试试。”
苏谨对巫箬王子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知道他很有些旁人所不能的技艺。
但是，穿越时空这种事……
她记得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也没有听说过科学家研究出什么穿越时光的机器，而很多关于穿越时空的故事也仅仅出现在电视剧电影文字作品和众人的想象之中，在一千五百年后的时候，尚且没有研究出穿越时空的仪器，何况是现在呢？
苏谨对于这件事，根本半点不信。
隔了半晌才道：“巫箬王子此人喜怒无常，很怪异的一个人。我并非信不过他，而是不敢把自己交给他。靖王爷，此事还是让我好好想想再说吧。”
玄宁却又道：“今晚三更，记得从窗户里看向汰液池方向。”
“什么意思？”
“巫箬王子说，只要您看着那里，就一定会有惊喜的。”
“好，本宫一定会坐等三更。”
“那我就先告辞了。”
……
玄宁出门后，心中有淡淡的悲哀，他与苏谨之间只剩余严肃和距离了。曾经汰液池边的小谨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与他擦肩而过的，却是郑氏。
玄宁觉得这郑氏很面熟，却一时没有想起来她就是婉妃的娘亲。只见她穿得异常华丽，提着食盒往苏谨的寝宫而去。那耻高气扬的模样，仿佛居然是去找皇后的麻烦的。玄宁微微犹豫了下，便直往麓宫，不知道皇上现在对皇后，究竟是何种心思呢？
果然郑氏到了苏谨面前，倒也是将礼数做到周全。
又把食盒里的食物都拿出来，说是婉妃送给皇后的礼物。
这时候的郑氏，根本就是一幅很精明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儿疯癫的模样呢？她眸中时时流露出来的怨气和狠毒，可是一丁点都没逃出苏谨的眼睛。
苏谨是个什么脾气？最讨厌别人装模做样了。
食物刚摆上来，就被她又全部都推到了地上，“你应该明白，你带来的东西，本宫是绝不会吃的。”
“唉呀，真是好心没好报啊！本来你我母女斗了这么久，也都疲了，我经历了这次的磨难也想开了，特意来请合的啊！哪知你竟一点情面也不留。”
“你和苏茉做的事，别人不清楚，本宫却最明白。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你识相的话就主动退位让贤，让我的女儿做皇后。否则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然后呢？”
“然后就把你娘那个贱女人打入贱籍，把她的坟重新迁到乱葬岗子！她有什么资格入苏家祖坟呢？就凭你这个冒名顶替进入皇宫当皇后的女儿吗？！她是个贱女人，她根本就应该什么都不能得到才对！”
“你居然敢骂她？”苏谨实在忍耐不住了，叫道：“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你掌我的嘴，就能掩盖你娘是大贱人，你是小贱人的事实吗？我本来也是个堂堂的千金小姐，嫁到苏府与老爷门当户对，凭什么我现在被打入贱籍？凭什么？你给我的，我要你十倍奉还！”
原来，前段时间，经过层层的申请，郑氏终于有了脱出贱籍的机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萧鸾一句话却让她所有的希望都破灭。
萧鸾说，此人恶毒，即使其女当了妃子，也无法更改她的品性，也不能否认她当年所犯下的错误，她这生都该在贱籍，以后任何人都不许再替她筹谋脱离贱籍之事。
这时候的人，阶级观念深重。
身入贱籍的人，就算你忽然变得有钱，也依旧自觉得矮人一头。况且，苏道同乃大司马，他家的祖坟都不许贱籍人员入内。如果她不能脱离贱籍，就算自己的女儿当了皇后又如何？死了以后还是孤怜怜地在别处，没有办法进入苏家祖坟。
之后她去求了自己的女儿婉妃，可惜的是，婉妃再三恳求皇上，皇上依旧没有答应。今日，婉妃还因此被拒门外……
眼见脱籍无望，郑氏才怀着一种绝望的心情，来到了御秀宫。
她这次就是要给苏谨好看的！
刚掌了两下嘴，她就开始大叫救命……
“救命啊！救命啊！皇后娘娘打死人啦……”
然而苏谨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她虽非呲牙必报的人，但总算也是心中有血气，不是那种被人打而麻木的没有反应的人。
“本宫是皇后，本宫打你又如何？你对本宫不敬，就算是皇上来了又怎么样？本宫还是会打你！打你！”
小月也早就看郑氏不顺眼了，这时候也喊道：“用力打！”
苏谨看着郑氏被打，难以置信地想着她刚才的那些话，她居然理直气壮地要求苏谨让出皇后的位置。
她凭什么呢？
苏茉她凭什么呢？
虽然知道她不是前世的小叶，但她们一样的脸，还是使苏谨在这世，丝毫不肯输给她。前世已经输给小叶，这世不能再输给苏茉。
就这样，郑氏被打了十几个耳光。
“住手！”随着冷冷的清喝，萧鸾出现在殿门口。他本是得了玄宁“无意间”透露的消息，以为婉妃的娘亲郑氏是来找苏谨的麻烦的。直到此刻看到屋内情形才反应过来，这个女子……皇后，她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他及时出现救她的人，她是皇后，就算他冷落了她，她还依旧是皇后，后宫诸人，又有谁能动得了她分毫呢？
但是，她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她是皇后，礼该母仪天下，现在居然当众让人殴打自己的二娘！
苏谨蓦地抬眸，与萧鸾对视，待发现他眸中满是冰冷后，她脸上的惊喜一闪而没，让人觉得自己眼花了。
缓缓下殿，向他施礼，“皇上万岁。”
萧鸾眉头微蹙，“皇后，到底出了什么事？搞得如此惊天动地。”
苏谨尚未说话，郑氏已经道：“皇上，皇上救命啊！皇后她太狠毒了！她害怕我的女儿婉妃当上皇后，居然将老婆子我狠狠地打！皇上啊，求您明鉴啊！”
萧鸾不喜欢她的吵闹，只道：“郑氏，你无缘无故来御秀宫做什么？”
郑氏道：“是婉妃让奴婢给她送自制的糕点，婉妃重视姐妹之情，不想她的娘亲却遭皇后当众污辱啊！”
“皇后，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谨冷冷地道：“你即信她，臣妾说什么也不重要了。”
“皇后，谁告诉你，朕信她？”
“你若是信臣妾，此事皇上就该让臣妾自己处理。一乃是臣妾家事，二是因为皇上曾说过，臣妾为后，后宫诸事自然有臣妾来处理，整肃后宫乃是臣妾的要务。但是自从臣妾当了皇后，却从来没有一件事能够自己做主，当初，臣妾不同意苏茉晋妃，可是无法阻止。当初，臣妾要求彻查莺贵姬之死，也无法做到。
我这个皇后，只是空有皇后的名字罢了，什么都做不到！”
萧鸾也生气了，“你的意思就是，闲朕多管闲事了？”
“正是！”
“好，朕给你皇后的实权，这件事由你自己处理。”
“把郑氏给本宫拉去暴室！”
随着苏谨的命令，立刻有人把郑氏拉到了暴室。暴室是后宫执行家法的地方，郑氏免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
随着郑氏被拉走，殿内陡然安静下来。
“皇后，你这么处理是不是太过份了，她不但是婉妃的娘亲，甚至也是你的二娘，说到底你毕竟是苏家的女儿，你们一起生活多年……”
“皇上，臣妾有个请求。”
“你说。”
“休弃苏茉，使苏茉母女二人出宫而去。”
“无缘无故，朕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你舍不得她？”
“皇后，做为皇后，你应该有容人之心。如果他们要受什么苦，该受什么责罚，也已经都受过了，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皇上既然不肯休离她，那臣妾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皇后，你变了。”
“我没有变，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不肯遵守诺言。”
“你……冥顽不灵！”
……萧鸾忽然觉得面对苏谨，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有时候离他很近，近到二人呼吸可闻，有时候又离他很远，远到他甚至触不到她内心任何想法。萧鸾内心沮丧，却面如寒霜，坐了会儿终是道：“朕饿了，有粥吗？煮给朕吃。”
“对不起，皇上，臣妾早已经无煮粥的习惯，况且臣妾今日身体不适，不想去煮粥辛劳。”
萧鸾冷冷地站了起来，她已经数次触犯他的底线，可是她却没有一点悔意，而且还理直气壮，到底是他太惯着她了吧？
冷冷地哼了声，“既然你如此讨厌朕，那朕只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