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为侍卫挡箭的傻丫头
我问什么,他答什么,倒是一句也不肯多说。只好再问下去,“他平时为人怎样?可靠吗?”
他终是有点好奇了,“娘娘,他是侍卫,您是娘娘,却为什么问起他?”
犹豫了下,还是慢慢地把骊贵嫔的事情从头到尾地告诉了他,只是掠去了皇甫嫣然在锦宫的那段。
我知道他是个能守得秘密的人,虽然为了皇甫嫣然数次伤害于我,但凭心而论,他对我也是很好的,他不会做伤到我性命的事情。果然,他听完后对骊贵嫔显得很不屑,“她自先起了害人之心,结果害人不成反被害,下场该是如此。”
我说:“确实是这样,你说的也没错。但也是时势所逼,后宫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情,但她有情,我愿意帮她。”
他冷冷地说:“娘娘又说胡话了,可知此事万一被皇上发现,不但骊贵嫔和那柳复隐不能活命,即使是娘娘你也难脱干系。那么娘娘近日来苦心孤诣得来的圣宠就要付之东流,娘娘真的甘于为那骊贵嫔冒这个险吗?”
“本来我不愿的,但我知道只要你可以帮我,此事就会百分之百的成功,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何乐而不为呢?”
“娘娘那么笃度微臣会帮娘娘?”
“皇甫将军或许会对现在的恭贵妃不屑一顾,但总记着曾经的雪儿,不会不给雪儿这个面子吧?”
“你——”
皇甫鹿鸣说不下去,半晌再没有言语,直到又快要到达终点的时候才说:“那柳复隐平日里倒还算是安份守已,人品到底如何微臣却不知了,总之没有犯过大的错误。娘娘即有心要让他们有情人成眷属,微臣又何防陪着娘娘冒一次险?”
说话音抬眸望着我,仍是淡淡的忧郁与冰冷,却不再那样距人千里之外了。
我笑了笑,知道此事已经有望了。
再练习了会儿,就回到兰陵殿,宗伯孤注却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而之前让云喜去找的先前给我把脉的太医也早候在那里。宗伯孤注的眸子里盛满微笑,“听云喜说你的病已经痊愈,特意叫了太医来赏,朕很开心!”
“谢谢皇上关心。”
两人在厅中上首坐了,我才向那太医道:“请太医报上名来。”
那太医也满面含笑,“回娘娘,太医院太医曾保生参见娘娘。”
“曾保生?就是传说是太医院中千金科医术最高的的曾太医?之前给绮婕妤保胎的那位?”
曾保生的脸色变了变,皇甫嫣然的胎是最终没保住。他闷闷道:“不敢,不敢。”
我转而向皇上道:“皇上,其实臣妾今日请曾太医来,也不光是为了赏他,而是请他为臣妾把脉的。最近臣妾偶觉心悸心痛,又无意间得知曾太医给臣妾开得方子里竟然用了非常名贵的紫雪莲,听说整个皇宫大内就只有一株紫雪莲,倒让太医院破费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臣妾体弱,虚不受补,反而承受不了。”
皇上听了噢了声,笑容却是僵了僵,疑惑的目光往曾保生的面上扫了扫,“是吗?”
曾保生的额上渐渐地渗出些微汗,“皇上,这——这味紫雪莲却不是微臣方子里原本有的药材。而是,而是——”
皇上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道:“这味药确实对贵妃的病有用吗?”
曾保生抹抹脸上的汗水,连连点头,“却是味,好药,有用!有用!”
我冷笑,忽然加重语气道:“好药!有用!那么曾太医,此药是否有什么禁忌呢?比如和凤香树脂混合的香料——”
曾保生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回娘娘,确有禁忌的。紫雪莲本是上好的药材,用好了可治疗奇难杂症及多年顽症,但是却不能与凤香树脂混用。服用此药期间,如果不小心嗅到了凤香树脂混合的香料,就会轻微中毒,引发心悸、盗汗、头晕,如果长此下去,不出半月,患者就可中毒身亡。”
他是打算把自己撇清了,这段话倒说得极是流畅。
我悄眼看向宗伯孤注,他的脸色已经渐渐发白,右手慢慢地握住了腰间香囊,很紧很紧,直到指节发白。
我慢悠悠地道:“曾太医既然知晓这禁忌,却为什么之前从没有讲过?”
他忽然扑地跪倒,“请娘娘恕罪。其一只因凤香树脂合成的香料本就很少,不会那么巧的就会用上。其二,那赠娘娘紫雪莲之人因害怕娘娘知道此株雪莲贵重,以至于会有抱愧之心,所以让微臣不必告诉娘娘此药来处。现在娘娘病体痊愈,微臣就放心了!”
我尚没有说什么,宗伯孤注忽地拍案而起,“大胆!”
他说完恨恨地盯了曾保生一眼,快步走出房间,就此离开了兰陵殿。云喜对这个变故很是意外,“娘娘,皇上他怎么啦?”
我缓缓摇头,不知是谁要遭央了呢。
云喜见我久久不言不语,又小心问道:“娘娘,曾太医还跪着?赏不赏?”
我笑道:“赏。当然赏。”
当下命云喜拿了十两金子给曾保生,曾保生颤抖着不敢收,“娘娘,微臣有愧,不敢收受此赏。”
我淡声道:“拿着吧。你不需要,家人也可能需要的。”
他听了脸色蓦地一白,忽深深地向我拜下,“微臣有愧娘娘,谢娘娘厚赏。”
说着也匆匆地离殿而去。这时候,我忽觉胸中烦乱,知道是刚刚皇上来过,嗅了那凤香花脂的香味而致使。连忙拿着连太医开的方子,让云喜去按方熬药,可惜话尚未说完,只觉眼前一黑,已经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宗伯孤注焦急的声音,“辛子——辛子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点?连太医,怎么回事?辛子为什么还不醒?”
连太医的声音很稳定,“皇上别急,贵妃娘娘服了这剂药,马上就能醒过来——”
接着鼻端就有股很浓的药味,知道是有人将药端到了唇边,也不等那人灌下去,便自己张口嘴,大口大口地喝下去,却因为喝得太急被呛到,几声大咳,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端着药碗的人果然是宗伯孤注,他漆黑的双眸里有丝好笑的意味,挥挥手潜退了连太医等人,才转了个身,使我能够更舒服地靠在他的怀里,“辛子,你醒了。”
我无奈地嗯了声,这个问题问得很白痴。
“你可,吓死朕了!”
说着便用自己的下巴,轻轻地顶在我的脑袋上。我抬眸想看他的脸,却看不到。只说:“皇上,臣妾怎么啦?”
他身子明显一僵,狠狠地低骂道:“都是那不怕死的狗奴才!竟然拿药害你!不过你放心,朕已经让人把他拉到刑场去了,这会儿只怕人头已经落地。”
我惊愕地从他怀里挣了出来,“皇上你杀了曾保生?”
宗伯孤注说:“是啊。他处心积虑地害你,难道不该死吗?朕怎会允许害过你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只是没有想到,朕所带的香包……”
我心里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还是摇摇头,“皇上没有害臣妾,是救了臣妾,臣妾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曾保生又如何被拉去处死?臣妾不杀伯仁,伯仁却因臣妾而死,教臣妾情何以堪?臣妾,臣妾真的很难过……”
说着不由自主地流起了眼泪。
宗伯孤注说:“辛子,你不要难过,这是他们的错,是他们自取灭亡,与你何干?所谓医者仁心,曾保生如此害你,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我听他始终只提起曾保生,对于另外的那个人却只字不提,心有不甘,又说:“或许曾保生只是被人利用罢了,他不过是个太医,天威浩浩之下,又如何敢害臣妾?而他与臣妾也没有利益牵扯,恐怕他只是个替死鬼罢了。皇上,他如此枉死,臣妾又怎么能够心安?臣妾——”
宗伯孤注忽重重地唤道:“辛子!”
我愣了下,他的神情却又缓和,“辛子,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朕不想把这件事闹大,现在曾保生已然偿命,这件事算了好不好?”
我错愕望着他,无奈点点头,“好吧。”
心里暗暗地难过,他明知道有人想要我的命,而曾保生不过是傀儡而已。现在竟然轻易地放过了幕后之人,甚至连那人的名字也不肯告诉我,以使我有所防范,他难道不怕那人再害我一次吗?
或者,在他的心里,为他舍命的恭辛子,竟然比不上那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那人是谁?我暗暗地猜测着,很容易地联想到皇甫嫣然,不由地气得银牙暗咬。
两人又聊了片刻,他问起白天学习射箭骑马的事儿,我便敷衍地回答了。他忽然问道:“有没有觉得皇甫将军这个人特别可亲?”
怔了怔,我答道:“哪里可亲?冷得像块铁,没有感情的铁人。”
他眼睛亮了亮笑道:“是否很讨厌他这样?”
我的心砰砰地两跳,忽然想到宗伯孤注向来敏感多疑,我又曾经为皇甫鹿鸣挡箭,他竟然是想到那处去了吗?
如此一来,倘若回答得不对,恐怕又不知是什么样的后果,沉吟片刻,我笑道:“他这样的人固然是很令人讨厌的,可是没有皇上你讨厌,你到底是吃醋了呢!”
感觉到他的瞳孔似乎眯成一线,很危险似的,“那你是,喜欢他多过喜欢朕喽?”
我怔了怔,“怎么?皇上是对臣妾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他闷闷地答道:“再怎么说,你曾为他挡箭,朕怎么能不疑心他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呢?朕也曾想过,给你机会,让你慢慢地想清楚,此时此刻却不知为什么又……”
他只喃喃自语着,却不知我心中是如何的激荡,蓦地紧紧抱住他,泪流满面,“皇上,你可要想清楚,为皇甫将军挡箭的宫婢赤雪,而不是辛子,难道皇上喜欢的其实是赤雪而不是辛子吗?如果是这样,又何必如此折磨赤雪,折磨自己,不敢面对事实呢?皇上可知道,每次听你叫我辛子的时候,我的心是多么的痛吗?我一直以为,赤雪已经在你的心目中淡化了,消失了,没想到你还记得她……那个,为一个侍卫挡箭的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