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朕太高估他了
心凉了凉,宗伯孤注果真是个凉薄之人。
宗伯云霞见我失神,又道:“皇嫂嫂也不必为我担心,想我宗伯云霞也是不甘为命运摆布的普通女子,我怎么可能任凭自己被送入虎口无动于衷呢?我会想办法的啦。反而皇嫂嫂,听说你最近又被皇帝哥哥冷落,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以告诉我吗?”
我笑说好啊!却是又以开玩笑话气说,因为喜欢与他顶嘴,将他说得哑口无言因而才不见我。
宗伯云霞自然不信,却也不再多问了。两人再谈了片刻,天色已暗,她忽道:“想了想,还是去看看皇甫将军,今日校场他脸色很不好,我仔细地想了下当时的情况,他本来是稳操胜券的,最后那两箭却是诡异的很,我要去向他请教清楚。”
我心里也很担心他,毕竟连太医给的药也不知到底如何,是否伤了他的身体也未可知,于是极力赞成公主去探望皇甫鹿鸣。
如此,宗伯云霞便向皇甫鹿鸣所居之处而去……
后面两日果然皇甫鹿鸣都没有来到校场,我独自在校场之上练箭,心中却是忐忑不安,射出去的箭也都失去了准头,一支支地尽皆落于靶外。忽然听到一阵尖锐的嘲笑声:“呵!如此的水平也想跟着皇上去燕山猎兽园,真是丢了我荆北国女子的脸面!”
转头时,来者正是皇甫嫣然。
她仍旧身着宫装,高鬓斜钗,打扮得很是靓丽。昂首挺胸走过来,身后的小太监高举华盖。小陶紧跟在她的身边,手中却提着个食盒。早听说皇甫嫣然是很会享受的,每日出来散步,便让宫婢提着置着冰块的食盒,内放糕点及水果,不但不会**,还还冰凉之状,可以走出很远而不必回椒香殿也能够随时吃到想吃的零食。
听说她却是将整个皇宫都走遍了。
她说着话,从我手中夺过长弓,不屑地看我一眼,“拿箭来!”
封经立刻取了支箭放在她的手中,她再睇我一眼,说:“从现在开始,你不必每日里来校场练箭了!本宫已经跟太后说过,陪着皇上去燕山的只能是本宫而不是你这个贱婢!”
说着,她张弓搭箭,动作极是熟练而有力,下一刻,那箭便带着丝丝的呼啸飞向箭靶。结果可想而知,那支箭稳稳当当地插于靶心,箭尾犹自不断地擅动着。
这下我倒真的有些吃惊,早知道皇甫嫣然的本领绝不止于琴棋书画,歌舞媚技,但她有如此武功,却是令人诧异。
她狭长的双目笑得微眯,“怎样?是不是比你这个废物强多了!”
我咬牙道:“绮婕妤,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你一度在本宫这里口无遮拦,当真以为本宫是怕了你吗!”
她得意地哈哈大笑,“你这个假冒她人身份的骗子!即使你演多少戏,还有多少人陪你演戏,都无法逃过本宫的法眼!”
她说着指指自己的眼睛,“你就是化成灰本宫也认得你这贱婢!你蒙混得了一时,蒙混不了一世,本宫迟早会找到证据,昭告天下你是个骗子!到时候看你还如何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她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去,却不知我早已经在不经意间踩着了她的裙角,这下冷不防地,整个人就往地上摔去。我以为这次肯定是要摔得她狼狈了,谁知她竟然一个旋身就稳稳地站在了我的面前,“贱人!想害本宫!”
不由分说便听得啪啪两声,我的脸立刻火辣辣地疼痛起来。她的动作利落而干脆,比当初我在未央宫打她的时候要迅速很多,我刚想说什么,又是啪啪的两耳光,眼前金星乱冒,她冷哧道:“这是本宫还给你的!你不过是个贱婢,别以为飞上枝头就真成凤凰,贱婢就是贱婢,一辈子也改变不了!这四耳光,便是还你本宫在未央宫所受之辱!”
“住口!”
随着声清喝,只见宗伯孤注双手背在身后,俊眉微蹙,禀然进入校场之内。
他的身后跟着哆公公和云喜。云喜更担忧地看向我,然后点点头。我知道肯定是守在校场外的她见到皇甫嫣然来到了校场,便去通知了宗伯孤注。
皇甫嫣然刚才的强硬的气势立刻消失,换上柔媚之姿,“皇上——”
说着便往宗伯孤注迎去,宗伯孤注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径直到了我的面前,很自然地伸手轻抚着我的脸颊,“辛子,疼吗?”
他的声音好柔,本来不想哭的我,此刻忽然就有许多委屈涌上心头,再也忍不住,泪水簇簇地落下来,点点头,却是说不出话来。
他心痛地将我搂入怀里,“辛子,别哭,都是朕不好,竟然被人轻视,甚至在朕的后宫,连上下尊卑都没有!”他后半句却是向着皇甫嫣然说的。
皇甫嫣然不屑地向我看了眼,“皇上,您相信臣妾吧!这贱婢根本就不是什么恭贵妃!她是骗你的,连带那恭家也不知道在玩什么把戏,竟然联合她来欺骗您!这可是关系到荆北赫赫江山的大事儿,皇上不能就此姑息,应该好好地将此事查清楚!”
宗伯孤注再也忍奈不住了,“住口!你口口声声说她是贱婢,你可知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她是朕的贵妃!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皇甫嫣然自持皇上宠爱,对于我并不是真正的恭贵妃的事情又很是确定,因此有恃无恐,“可是皇上,臣妾这都是为您着想,她即不是真正的恭贵妃,为何恭家却与她一起演戏给皇上看,这里面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分析的很不错,确实也很聪明,可惜,这些事却是说不得的。
宗伯孤注气得脸色发白,不再跟她辩驳,只冷冷地说:“来人呀!将绮婕妤带回椒香殿,禁足三日,此三日内不许任何人探视!并抄后宫宫规三十遍,好教她好好地面壁思过,懂得规矩,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皇甫嫣然听了,并不觉得这惩罚如何使她难过,反而更加理直气壮地说:“皇上,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嫣儿是没错的,错的是这个岂图惑君祸国的贱婢!”
“拉走!快点拉走她!”
皇甫嫣然离开后,校场刹时安静了下来。宗伯孤注要让哆公公去请太医,我却摇摇头,不必了。这点伤只需涂抹药膏自己就会好。他听了也不勉强,拿出丝绢轻拭着我的脸颊,“你总是这么容易受伤!辛子,你要记得,即便朕不在你的身边,你也是朕的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不该被别人欺负的懂吗?”
我默默地看着他,他口中的辛子早已经死了,她也并不是个常常受伤的女子。反而是曾经的赤雪,总是被人狠狠地打。
可惜,我不能问他,他脑中所记忆的那个容易受伤的女子,到底是死去的辛子还是曾经的笨婢赤雪。
两人就这样依偎了片刻,我道:“皇上,以后臣妾会想办法好好保护自己的,不会再那么容易受伤了。”
他嗯了声,“这样就对了。”
忽道:“为什么校场里只有你一个人,皇甫将军呢?”
想到前两日与柳复隐比箭的事情,闷闷答道:“或许是病了吧!”
正说着,就见宗伯云霞走入了校场,道:“没错,他病了。皇兄,皇嫂嫂,他这次病得很严重呢!全不像是练武的人,太医竟说是内火虚旺,伤及身体,需要调理一段时间。”
她说着有点郁闷地继续道:“这几****都有去探望他,依我看,他是上次跟柳复隐比箭大受刺激才致如此的,没想到皇甫将军俊逸出尘,满身正气,却是心胸如此狭窄之辈,令人惋惜。”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失望。
宗伯孤注哦了声,疑惑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宗伯云霞兴味索然地说:“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有个叫柳复隐的小校慰,向皇甫将军挑战,结果皇甫将军却输给了那名小校慰,他啊,当时是很没有风度地离开,回去就这么一直病着,都没有办法来教皇嫂嫂射箭!”
她越说越难过,有气无力地甩了甩胳膊,“诶,没劲,我走了!”
却又在这时候发现我的脸不对劲,忙凑近了看,“皇嫂嫂,你的脸怎么了?”
我尴尬地说:“是刚才练箭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把脸摔成了这样。”
她疑惑地眨眨眼睛,“是吗?”
见宗伯孤注沉默不语,脸色也不堪好看,又道:“皇嫂嫂你下次走路要小心,宫里有许多路都不平整的!”
她说完就离开了,倒仿佛是专程来告诉我有关皇甫鹿鸣的事情。而宗伯孤注看向我的眼睛里更是充满疑惑,“那个小校慰柳复隐,朕有印象。朕本以为皇甫将军的箭法和骑射天下间难有几人匹敌,没想到一个小小校慰竟然也能够胜过他,看来,反而是朕差点错过了将才。”
他这话根本就是言不由衷的,他明明见识过皇甫鹿鸣的本领,他之所以这样说,恐怕是已经想到那日的比试是有诡异的。
我淡淡地转过眸子,“或许吧,皇上一直太高估了皇甫将军。”
宗伯孤注忽然哧地笑了,如阳光那般灿烂的,“辛子,你真觉得朕高估了他?看起来,他在你的心中也不过尔尔。或许朕真的是高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