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昭阳公主
我正要开口唤她,忽觉得有什么东西闪了下眼睛。
向那亮光搜寻,马上看到了侧面的另外两个人,却是闽后和那闽女,那闽女烙儿仍旧蒙着脸,她已经看到了我,一双平静的眼睛盯盯地望着我。而闽后因为张弓搭箭,箭尖直指宗伯云霞,所以并没有看到我。
我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要呼唤宗伯云霞的声音,因为闽后已经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恐怕我这边厢出声,那边厢箭就射出,反而要害了宗伯云霞。当下立刻从箭篓里抽出箭,迅速地搭箭上弓,将箭尖对准着闽后。
就这样,闽女烙儿失去了向闽后示警的机会,她这时便也跟刚才的我一样,虽然知道危险至极,却不敢开口提醒闽后小心。
而如今我却比闽后多了份优势,我知道她的箭正指着宗伯云霞,而她却不知我的箭也正指着她。所以为了将伤害减少到最小,我当然是,只能先发治人,先射伤闽后的手臂。
我的箭没有任何犹豫地,立刻射了出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闽后也松了弓弦。然而她的身体却被闽女烙儿猛地推开,烙儿是为了救闽后,结果使闽后的箭出现偏驳,咄地一声,那箭射在离公主几步之遥的树干之上,惊了她的马,那马嘶鸣一声,带着公主向前逃去。
而在这边,眼见着闽后被推得歪了身体,我射出的箭便要射在闽女烙儿的身上。
其实这只是刹那间的事情,甚至不能够考虑更多的事情。我不由地暗叹着,我并不想伤害那闽女烙儿,但她如今却要死在我的箭下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那一直藏在暗处的灵族尊主却从天而降,在箭离闽女烙儿只几寸的时候,硬生生地用手接住了那只箭。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引得闽后惊叫了声,本能地扬弓要射那灵族尊主,听到闽女烙儿却道:“皇后不要!是他救了烙儿!”
闽后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回头间,锐利的目光立刻发现了我的身影。
暗杀。
这是件不光彩的事情,有可能引起两国纷争。最后是将那要杀之人杀死了,麻烦反而少。如今公主逃了,我是看到真相的人,她肯定是要杀人灭口。
她有灵族尊主帮忙,我自然不是对手。立刻回身打马,随着我的喝声,马匹立刻狂奔起来。听到后面劲风疾来,立刻俯于马背之上,那疾风却从我身侧飞过。想来闽后憔急之下,箭竟然是失了准头。
我不敢回头查看,只是一个劲儿地狂奔,不敢停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宗伯孤注的马忽然从侧里窜了出来,将我的马惊得人立而起,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凌空跌下,宗伯孤注利落从自己的马上滑下,在我以为肯定会摔得七晕八素的时候,稳稳地接住了我。
“辛子!”
我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待发觉自己已经安全地落在他的怀中时,不由欢喜地几乎要哭起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双臂紧紧地攀住他的脖子,“皇上,皇上!”
宗伯孤注的声音温柔的如同三月的春风,“辛子,刚刚朕见到了恭博延将军,听说你也进入了猎场,担心你有事,便找过来,没想到真让朕找着你了。”
刹那的惊喜过后,蓦然想起所面对的危险。忙道:“皇上,我没事,我们快出猎场吧!那灵族尊者也在林中,刚才正在他和闽后在追杀我!”
宗伯孤注吃了一惊,“闽后?!”
我点点头,只是一时也解释不清楚,只催促他快点带我出林。他把我一把托到马背上,自己也上了马,两人共乘一骑,随着马鞭轻扬,迅速地往林外而去,另一匹马则紧紧地跟在后面。
他的双臂很有力,将我圈在他的怀里,万分的安全。刚才还砰砰而跳的心,渐渐地恢复了正常,某种复杂的分不清是感动还是快乐的感觉,悄悄地从心底最深处泛了起来,我不由自主地更往他的怀里靠了靠,他似有有觉,微感错愕地低头看了我一眼。
我立刻便觉面红耳赤,忙将身体挺直了些,道:“皇上,你的手臂好了?”
他嗯了声。继而却呵呵地笑道:“辛子,你好香啊!不是香粉的味道,而是一种属于你自己的香味。”
他说着便低头在我颈处,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样的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说这种话,我真不知该要佩服他,还是要生气,只是捂着再次狂跳起来的心脏沉默不语,希望快点到达目的地,同时庆幸他的双臂终于没事,看来是那连太医夸大其辞了。
终于,到了树林的边缘,一眼看到宗伯云霞又将自己的容颜遮得密不透风,与闽皇在一起说着什么。而恭博延和皇甫鹿鸣也都在不远处,心蓦地松驰,总算是到了安全的地方。
宗伯云霞正在与闽皇数猎物。
结果却是闽皇射猎十数只兔子,比宗伯云霞多了几只。宗伯云霞有些懊丧地说:“都是那只莫名其妙的箭,还有那疯马!如果不是这疯马耽误了本宫的时间,本宫怎么可能比你获得的猎物少呢?”
如此一来,以闽皇骑射不如自己为由推脱和亲的事情,却是不可能了。
宗伯孤注见我下马来,很疑惑宗伯云霞怎么又肯以真实的面目见闽皇,只道:“昭阳,你又在胡闹些什么?”
宗伯云霞道:“皇兄,昭阳哪里有胡闹?只是在问闽皇,如果要在媚人和本宫之间选择,他到底会选择谁?”
闽皇得意笑道:“媚人是奴婢,您是公主,听说在荆北,公主出嫁,都有陪嫁丫头,便让媚人一起陪嫁好了!”
宗伯云霞骂了句,“无耻的好色之徒!”
和亲之事已有定论,闽皇并不为此而生气,反而笑嘻嘻地向宗伯孤注道:“宗伯兄今日也好勇猛,收获丰富,恐怕宗伯兄要拔头筹,成为今日射猎之冠。”
我微感好奇,宗伯孤注的手臂就算是好了,毕竟还是受过伤的,骑射水平竟然完全不受影响吗?
宗伯孤注笑道:“哪里,和兄客气了!只是那些猎物都已经不小心丢了,所以今日之冠非和兄莫属。”
他是主,闽皇是客,即让闽皇知道了他的实力,又不让闽皇失了面子,倒也是个好的安排。
正在这时,闽后和闽女烙儿的马也从林中行了回来,她们的神情很平静,将马上的猎物取下来遥遥往地上一扔,任由奴才们捡了去,两人下马到了闽皇和宗伯孤注面前,行了礼,便站在旁边静听两位国君说话。
我与闽后的目光相撞,她竟然是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对着我嫣然一笑。我回以一笑。
也仅此而已。
不过今日的事情却让我清楚,闽后与那银面人并不相识,问题反而出在那烙儿身上,不知她到底在闽是个什么样的身份,与银面人又有什么样的关系。闽皇又知道不知道银面人与烙儿相识的事情?或许他真的不是来燕山和谈的?又想,这却也不对,如果没有和谈之意,为什么要来燕山冒险?这件事却得试他一试。
下午时分,气氛还是很严酷。
皇甫鹿鸣和恭博延两人倾力合作,一内一外,重新安排侍卫部署。但是我知道,无论他们怎样的努力,也挡不住那位灵族尊者,他就像是个幽灵,无孔不入。站在月兮阁的门前,身旁是宗伯孤注,他似乎也在想着什么心事,两人都默默地望着远处驻立于高处的侍卫的身影发呆。
我想他跟我的担心是一样的,他也明白,无论有多少侍卫,也不能挡住那位灵族尊者的脚步。现在这位灵族尊者更与闽扯上了关系,事情仿佛越来越复杂了似的。
况且还有闽后要射杀宗伯云霞的事情。
忽听宗伯孤注说:“朕看那闽皇不是这样出尔反尔的人,灵族尊主相助闽后的事情,说不定只是个巧合。”
见我不说话,便又道:“无论如何,明日闽皇便会起程回闽。”
我道:“那么昭阳呢?”
宗伯孤注笑着攀了我的肩,“傻瓜,即使昭阳也嫁给闽皇,也不可能立刻跟着闽皇到闽,回宫后便会着手准备她的婚事,一定用最大的排场和热闹送她去闽。”
我哦了声,带着丝讥讽地说:“她还在荆北境内,而且是荆北最大避暑行宫燕山行宫内,皇上就在她的身边,但是那闽后还是差点要了她的命。皇上真的放心她嫁去闽吗?不怕从此以后便再也见不到这个妹妹吗?”
宗伯孤注的眸里闪着几分怒意,“辛子!”
我淡淡地避开他的目光,“我知道,你有许多个不容我辩驳的理由,要使昭阳必须嫁到闽国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边还有谁是能够信得过的,你有没有想过,幽洲王围城之困和兰陵殿刺杀之难,都是谁帮你解去?况且她是你的亲妹,难道你真的要让她去送死吗?闽后不会放过她的!”
说完,我也再懒得多说,径直回到了房间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宗伯孤注也走了进来,他赌气似地坐在我的身旁,半晌才道:“你放心,昭阳是朕的亲妹子,朕的亲人,朕怎么会轻易就把她嫁到外邦去?只是这和谈中既然已经答应了闽皇的要求,这件事办起来却是困难些,好在昭阳并不是立刻便到闽去,还是有办法可想的。”
“能有什么办法想?闽皇一走,如果荆北再反悔,那不是背信弃义吗?这和谈还做数吗?到时候恐怕就算您是皇帝,却仍然免不了为人诟病,昭阳却也是不嫁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