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来到鳄鱼潭
澹台那速递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才道:“恒王的风采十年如一日,当日沦为恒王的猎物,不能不说是种缘份。可是为什么在我与丫头见面之后,恒王才能够断定本人就是当年那个在恒王箭下逃生的小鬼呢?”
恒王道:“赤雪自到了恒王府,内子对于她的来历也不是没有打听过,可是她记得很少,基本无迹可寻。也就是说几乎没有使她印象特别深刻的亲人,但是却在小女嫣然生日那日,忽然多了个哥哥,本王当然也就记起当年林中的事。”
我心中暗暗震惊,原来在当年,我再次与澹台那速重逢之后,恒王已经知道澹台那速就是林中逃生的男孩子。
那么,他为什么当时不点明呢?
那么……
当时的很多被忽略的情景,忽然涌入脑际,心中有个疑问,忽而地有了答案。
很快就到了猎园,那里有兵士在守护着,猎园左右两侧的边缘,有着一些房舍及马厩,显然此猎园越来越完善了,如燕山行宫的猎兽园一样,有专人看守管理,养马养兽。一起到了马厩之内挑选骏马。皇甫嫣然指着匹全身黝黑,不见一丝杂色马匹道:“此马四肢有力,毛发光亮,必是匹好马!北王,您便要了这匹马吧!”
澹台那速将目光投向那匹马,道:“郡主对于马匹确有独道见解,这匹马的确是匹好马~!好,本王就要这匹!”
皇甫嫣然得意地笑了,向皇甫敬道:“父王!要不要嫣儿也为您选一匹啊?连北王都夸赞我选马有眼光呢!”
皇甫敬道:“好!劳烦我的宝贝女儿啦!”
澹台那速却道:“如果可以的话,再替本王选一匹可好?因为这匹黑马我想让给丫头。”
虽然我也是不喜欢皇甫嫣然的,但见澹台那速缕次拂了皇甫嫣然的面子,未免过于张扬了。刚要拒绝,却听澹台那速道:“丫头,你冰肌玉肤,如水清澈,骑在这匹马上必是如出水芙蓉般美丽,千万不要拒绝哦。”
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拒绝吗?只好点点头。
“你——”皇甫嫣然气息一滞,终是没有任何办法,只好跺跺脚,向皇甫敬发脾气道:“你自己挑选吧!本宫累得很,竭竭!”
澹台那速笑笑,不以为然,继续向恒王讨教这些马匹的品种及名称,原来这匹黑马却是有名字的,叫做黑风,也是马厩中最好的马。最后澹台那速亲自挑了匹枣红马给皇甫鹿鸣,他开玩笑道:“恐怕真正疲累的是皇甫兄吧!所以本王代你挑选一匹好马!”
皇甫鹿鸣的额上还有细汗,刚才一路背着皇甫嫣然至马厩,实已累坏。不过他却冷冷地拒绝了。
如果澹台那速知道皇甫鹿鸣有多么宠着自己的亲妹子,他就不会在屡次损了皇甫嫣然的面子后还去碰这个钉子。
不过澹台那速并不放在心上,哈哈一笑,给自己挑了匹白马,却是刻意挑了这个颜色。如果单论颜色,黑白二色向来都是令人垂青的。各自选好了马,背好了弓,没有在燕山行宫时那种鼓声震天,激劢士气的浩大阵势,只是叫了七八个小将相陪,在恒王的一声“出发”声中,各人的马都飞奔入林。
皇甫嫣然如同赌气似的,直冲到最前面去,皇甫鹿鸣看了眼我与澹台那速,打马向皇甫嫣然追去。
他害怕她遇到危险。
心里不由地谪诂起来,不明白皇甫嫣然到底为什么紧紧地揪住我不放。
她有个如此疼爱她的哥哥,在宗伯孤注的面前,她虽说不上是专宠,但宗伯孤注对她到底还是有几分真实的感情的。燕山一行,看似是我占了上风,但我与宗伯孤注之间,建立起来的可能是患难间的友情而非其他。
而她却不同,她得到的是他的爱情,虽然并不是十分的明显。
如今,我与澹台那速两情相悦,她也没有如我似的,脱离皇宫,仍是皇上的妃嫔,如此地闹着脾气却不知是为了哪般?
眼见着皇甫嫣然已经开始射猎,恒王和澹台那速的马反而越发地慢了下来。我知道他们是在等我,想到此处,马鞭忽地扬起,“驾——”
听到澹台那速在后面唤了声,“丫头!”
接着打马紧紧地跟上来,恒王自然不落后。我只骑马,不张弓,向澹台那速喊了声,“那速哥哥快来追我!”
澹台那速应了声,“丫头小心!”
恒王喝了声,“北王!来啊!”
话音一落,一支箭已经从我的身旁越过,只见草丛里一只肥硕的兔子已经命丧箭下。澹台那速哪里肯示弱,又一只箭从身旁掠过,落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竟也是只兔子。我兴奋地喊道:“好!我为你们引路!”
说是引路,却哪里认得什么路,只是一味地打马前行,身侧便不停地有箭矢射来。这于他们也算是种考验,他们不能射中我,他们当然不会射我,却必须还要打到猎物。听着两侧箭矢的破空声,我便犹如撕杀在战场上的女英雄,心中说不出的畅快。这样奔了好一阵子,箭矢终是停了下来,澹台那速守先赶上了我,“丫头,累吗?”
我摇摇头,有他在身边,我怎么会累呢?
澹台那速说:“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熟悉?”
我这才向两旁看了眼,心砰地跳了跳,“吁——”
将马拉住,仔细地看着周围的环境。澹台那速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树道:“我认得那棵树,在我遇到它的时候,它的枝桠上只挂着只孤孤单单的瘦果子。”
我从马上跳了下来,往那棵树前跑了几步,向树身上看了眼,道:“不是这棵树,那速哥哥你记错了!这棵树上没有我们的名字!”
记得当时为了证明这棵树是属于我的,我在树上刻上了我的名字。后来是他吃了那只瘦果子,并且很赖皮地在我的名字旁边刻上了他的名字,当时那两个名字鲜明地出现在树身上,可是现在这棵树上并没有任何字迹。
澹台那速笑着走到树下,往树上看了眼,脸色也微微地黯然,“时间过得真快啊,字还在,只是不清晰了。”说着他用手指在树上比划着,却是按照树身上的纹路将两人的名字比划了出来。
果然,这树确是那棵曾刻有我们两人名字的树,只是时光流逝,那字迹几乎要不成型了。
我笑了笑,“这又没有关系,不清晰再让它清晰好了!”
说着转到树的另一面,取出随手所带着的短刀,迅速地在树上刻下“赤雪”两个字。
澹台那速一笑,“没错!我们再刻上它!”
挥刀之间,刻下的却是“李速”二字。我微微愣了下,接着却又望着他笑了。无论是澹台那速还是李速,反正是他就是了,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他也哧地一笑,忽在我脑袋上轻轻搓了把,“傻瓜,笑得这么傻!”
我的脸微微发烧,我这样子很傻吗?
他却又道:“这棵树既然在这里,那么你曾经藏身的那个树洞肯定是在不远的地方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说实话,我对那个树洞还是很有感情的,毕竟在那里面住了十几天,为我挡风挡雨,实是功不可没。
迅速地调动起从前的回忆,辩认方向,然后当先往前跑去,果然,跑了不远就看到一棵很大的树,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多年不见,它反而越来越精神了,而那个树洞因为长久空置,里面竟长了些杂草。
我轻轻地抱住树身,心里说不出的感动,感谢苍天,让它一切都好。
澹台那速也是颇为感概,轻轻地拍拍我的肩,“傻丫头,又在想什么?”说着拭去我脸上的泪水。
其实我很想在他的面前坚强,不要总是流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是见到他的时候,便更加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笑和哭都显得那样突然。抹了抹眼睛,我道:“那速哥哥,带我去看看当年你逃生的那个鳄鱼潭吧,我想知道当时你是冒了多大的危险。”
“这有何难?”
说走就走,也不等恒王寻来,便径自打马而去。
这条路却是比较崎岖,路也比较窄小,想到当初后面有十几匹骑骏张弓追杀于他,将他当成是林中的猎物,而他则咬牙疯狂地跑在这条小路上,我就不由自主地心痛如绞。虽然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却在今时今日,仿佛才能真正地体会他当时的危险和绝望。
……澹台那速在前,时时地回头看我是不是跟在后面。我喜欢这种感觉,他总是将我的安危放在心上。这样跑了大约十几分钟,便到了一片空旷的断崖边。
深绿色的草丛只是刚刚没过脚腕,许多不知名的小花开得正艳,如果不是知道已经到了差点让澹台那速丧命的断崖,断崖下便是骇人的鳄鱼潭,这其实是个美丽的让人几乎要窒息的地方。蓝的天,白的云,香风带着苇花,漫漫飞舞着,衣袂随风而起,视线开阔,可以看到断崖下的那条河及河对崖那广茂的平原,让人满心满身的畅快。
然而,澹台那速的神情却是凝重的,甚至流露出一丝丝愤怒和悲伤。
虽然他不说,但我也能够想象到,当时他被恒王逼至此处,往前是断崖,崖下有着随时能要人命的鳄鱼。
真正是前有断崖,后有追兵,往前往后都几乎没有生机。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跳下断崖,宁被鳄鱼分而食之,也不愿成为恒王的猎物,可见他多么的倔强。
我想象不出,在跳下断崖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定充满了怎样的仇恨与绝望。
我慢慢地移到崖边,往下看去,只见崖下果然是个深潭,潭中布满着大大小小丑陋的鳄鱼,它们都在懒洋洋地晒太阳,有些则长大着嘴巴吃着什么东西,它们的牙齿在阳光下仿佛散发着寒光。从未一次见过如此多的丑陋而又凶恶的动物,我倒吸了口凉气,身子不由往前一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