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陷阱
“不,我答应过那速哥哥,绝不再进皇宫的,我不能食言!”
“那你,便是要看着他死去了?”
说着只听嚓嚓两声轻响,他手中的长箫便被折成两段。这是澹台那速从不离身的长箫,如今看到它断了,我心中猛地颤了下,仿佛断了的不是长箫而是澹台那速的命。失控地叫了声,“不要!”
他却已经将长箫扔在了地上,“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我现在只是等你的答案,你要好好考虑,你的答案可是决定着他的生死,你不要以为我是在跟你玩知道吗!”
泪水长流。
我要被他打败了。
悲伤地想着,那速哥哥,不是我没有记着你说过的话,只是我怎么能够不顾你的生死呢?而且如果你知道,便是宗伯孤注要把我们硬生生地分开的话,你还会那样叮嘱我吗?你看,他现在用你的生命来要胁我,让我回到他的身边去!那速哥哥,现在你知道了吗?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曾说过,活着才会有我们的将来,所以那速哥哥,我也要你活着,绝不能因为我的固执而使你被他们杀害。想到这里,便道:“好,我答应你,我进宫,去找宗伯孤注,而我确实也想找到他!”
黑衣人盯着我看了半晌,忽道:“我知道,你出了树林便会回恒王府求助。但是,不可以。”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没有说话。
他又道:“本来还想让你乘车出门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完全没有必要。你自己走出这片树林吧!你要记得,出了树林之后直接去找你的皇帝,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人明白吗?”
“明白。但是,什么时候我才可以从皇宫里出来,再见北王李速?”
虽然明知,此次进宫,无论生死,可能都再无出宫的机会,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问了出来。
“早一日完成任务,你便能早一日见到他。只要你乖乖地听话,你们便相见有期。”
好吧。
我无奈地想,就这样吧。
只要他能好好地活着,相信总有机会再见面的。事到如今,别的已经不敢再奢求,只要将来能够再见他一面,便已经很好。“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他,否则的话,不管你们是谁,一旦他若死了,我必也闹到天翻地覆,让你们全部都去陪他!”
我已经是我唯一,能够说出来的外强中干的话了。我心里何其明白,此次再进宫,情状必然不是第一次入宫时,那单纯的情状。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黑衣人已经走了。
眼见着天色已近晌午,我忽然不想再走,很想在这里多停一日。舍不得,舍不得。想着,便真的留了下来,将小院里的杂草都除个干净,那堆篝火也重新燃了起来,把一切都收拾的仅仅有条,而围绕着小院的周围,却仍旧开放着五颜六色的小花,仿佛这里才是刚刚要开始新的生活,将有人要欢欢喜喜地入住。
我走到之前放着藤网的地方,果然看到里面有只兔子。这个家伙却是不安于被缚的,露出尖尖的牙齿正在努力地咬那藤网,如果我再晚来一会儿,它便要咬破藤网逃走了。怔怔地望着它,我看到它眼里的恐惧和求生**,但我的心已经是木然。拿起手中的竹箭,狠狠地插入它的体内,它吱吱惨叫两声,便动也不动了。我提起还在流血的兔子,害怕它的血污了我刚刚打扫干净的院落,便直接提到河边去洗干净,学着澹台那速的模样,剥皮取内脏,然后将没有皮的兔子拿到院子里来,架在火上烤。
愣愣地看着那跳跃的火焰,脑中却只是反复出现与澹台那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速哥哥,让我们相爱吧。让我们,象真正相爱的人那样,深爱吧!因为,雪儿,一直都好爱你,好爱你。”
“好。”
“丫头真傻。其实那速哥哥,也一直好爱你,只是你自己不相信而已。”
……每次想到这里,我的心就越发地抽痛。我们都有着,难以提及的过去,我们小心翼翼地避开过往,小心翼翼地守护给彼此的爱。但是,当我们带着绝望的心情去揭开过往时,它却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具有破坏力,我们原谅了彼此,宽容相待。我们说好,要重新开始,从那刻起开始像真正相爱着的人一样——深爱。
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
我们好像就要成功了,我们就要真正的重新开始。但是,我们却始终失去了这个机会。泪水又一滴滴地,默默地流淌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鼻端闻到焦胡味,才惊觉兔子烤燋了,本来想扔了算了,又想明日还需要徒步走出树林,不吃东西却没有体力的。也不重新去打猎烤食,只将那被烤焦的兔肉一条条地撕下来,慢慢地吃着。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这一天,便又这样过去了。
独自坐于竹屋之内,想到澹台那速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经过这样的折腾,他的伤是否复发了?还有红颜毒,他们有没有真的供给他忘忧膏?种种的疑问和不确定,对前路的所有惧怕和无奈,都化成如潮的悲伤,一浪高过一浪,将我掩盖。风声,树声,影子,在刹那间都像是魔障,当住了我看往外面的所有视线。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回到这间竹屋。
拿了片竹子,学着澹台那速的样子削啊削啊,这时候才发现要把竹子削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并不容易。想到澹台那速居然用这些竹子为我们建了一个家,泪水便又慢慢地溢出来。削了好多时间,才将那片竹子削成了两个手牵手的娃娃,很粗糙,勉强可以看出是两个娃娃,在它们的后面,分别刻上“澹台那速”及“赤雪”这两个名字。
然后将他们想办法固定在竹屋正中的墙面上,无论任何时候,任何人,只要踏入此屋,便可以很轻易地看到这两个手牵手的娃娃。
或许有一天,即便我不能来,澹台那速也能来的。
那么他也能够看到这个娃娃,他就会明白,我爱着他,从未想过要背判我们的爱。
在清晨的啾啾鸟鸣中,我出发了。除了几袋水,没有带走竹屋内的任何东西。假如这里从此便被封存起来,虽然已经没有了主人,我也希望它们能够完整一点。
因为已经懂得随着河流而下,所以我需要的只是体力而非其他。没有再犹豫,就这样,一步步地走出树林去。
我带着悲沧的心情。
走在那条窄细的河边,不知道跌了多少跤,又爬起来多少次,只知道原来是错估了距离。我本以为半天就可以走出雁不归,但是直到天色即将完全变暗,我才走出雁不归,到达我们最初到达过的开阔地。我们的马车,曾在这里停留一夜,澹台那速在这里给我置办了一顿美味的早餐,那些可爱的孩子的笑声,仿佛还响在我的耳边。
但是现在,却很静很静,静得连风声都听不到。
我真的累坏了。
一屁股坐在河边,捧了几把水狠狠地洗脸,之后发现被水沾湿的视线里,仅存的一缕夕阳格外美。
就这样在河边休息了很久,然后才拖着沉重的身体,继续往城里走去。
整整一天一夜。
我是在第二日的清晨,到达了那座我曾经那么惨烈和绝决地逃离了的宫门前。
这时候,我几乎要站不稳,只觉得腿和脚,都不再是我自己的了。宫门洞开,那些门禁兵们的目中都露出诧异的神色。这时候的我,发髻散乱,狼狈不堪,几乎要看不出本来的面目,我想他们一定不认识我了。我将免死金牌从怀里摸出来,以前我不知道这东西如此管用,经过两次闯宫门后,我知道这比任何的令牌都管用。
手臂也因为几乎脱力而在微微地轻晃着,“看到没?免死金牌,我要见,皇上。”
他们互视一眼,忽喝道:“快抓住她!”
“你们干什么?”
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们迅速地反绑了双手,然后推着我往皇宫内而去。我的视线渐渐地模糊,开始看不清道路,只是想着,我明明有免死金牌啊,为什么他们还要抓我?难道这金牌已经没有作用了?
还没有到达目的地,我忽觉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人便栽倒在地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便觉全身像浸入冷水中似的冰冷,激灵灵地醒来,果然是有人泼了我一桶凉水,而泼水的士兵便站在我的面前,见我醒了,道:“太后,她醒了!”
太后?!
我努力地爬起来,抬眸往那人看去。果然是雍容华贵的太后,此时,她的神色凝重而冰冷,但是渐渐地,却变成了讶异。“你是谁?”
我哧地笑了起来,她竟是老糊涂了吗?
继而想到,未必人人都能够像宗伯孤注那样聪明的,或许有些真相便向是层窗户纸,不捅不破,太后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曾经代替恭辛子而活,现在看到我这张脸,当然是很吃惊了。蓦然觉得这个太后也挺可怜的,诺大的后宫,她并不是每件事都能管到,都能知道的。于是也郑重了神色答道:“回太后,我是恒王府的赤雪郡主。”
她怔了怔,“我知道你是赤雪郡主,你两次凭此免死金牌闯宫,第二次更是闹得天翻地覆,差点要了我注儿的性命!我怎么能不知道你是谁!只是你的脸——”
她说到这里稍倾了倾身,“给哀家抬起她的脸!”
立刻有人粗暴地捏起我的下巴,使我不得不高高仰起脑袋,面对着太后。太后盯着我的脸越看越惊,越看越惊,蓦地狠狠道:“红颜祸水!红颜祸水!怪就怪你长了这么一张脸,来人呐!把她给我杀了!”
“是!”
接着便见那人抽出大刀,他是要把我立斩于这囚牢之中!
“慢着!太后,我有皇上亲赐免死金牌,您要斩我,也得先询问下皇上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