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蓦然回首之父子相见
宁冰蓉坐下在司寒身边的位置，看了一眼舒影，又看向司寒的方向，静默了一会儿，她不知道司寒要从她身上得知什么，但内心告诉她，司寒想要知道的事一定与当年紫金园旧事有关，而她不愿在这些事上把舒影扯进来。
司寒面对宁冰蓉询问的眼神，点了点头，说明自己肯定了她的猜想。
舒影见此垂下了眼眸，她明白自己该退了。宁冰蓉看向舒影，温柔又带着些尴尬的说道：“影儿，我有话想和寒儿说，你先回避一下好吗？”
舒影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望了一眼司寒，便离开了。她也不知道他们会聊到什么，她只希望司寒能遵守他的承诺，不要将宁冰蓉牵扯进来。
舒影离开后，司寒坐回在位置上，开门见山地就问到：“万飞云剑柄上的水晶石您知道吗？”
司寒上次去杀杨守安时，欲抢回那颗属于他母亲的水晶石，最终以失败告终，此次回来，他也首先想到宁冰蓉会是知情人，他要想知道当初紫金园发生的事，以及到底牵扯到了哪些人，就必须通过宁冰蓉。
宁冰蓉没想到他第一个问题是问这个，并且很意外的是，司寒居然知道当年紫金园一事与万飞云有关。当年玉紫衣死在万飞云剑下的时候，她并不在场，但她就是知道是万飞云下的手，然而她也一直以为，司寒应该不知道是万飞云手刃了玉紫衣，因为当时司寒也并不在场。
司寒提到了万飞云剑柄上的水晶石，那么一定是因为那颗水晶石，司寒才知晓了万飞云也有掺和那件事，宁冰蓉想了片刻，万飞云剑柄上的水晶石她见过一次，当时也觉得很是特殊，但没想到会有什么特殊的，她说道：“那颗水晶石是皇上赐下的。”
“什么时候？”司寒追问道。
宁冰蓉记得，舒岑有一次回来的时候说过的，那时候好像是紫金园发生事情后不久，“那事发生后不久。”说道这里，宁冰蓉已然觉得司寒是在怀疑万飞云，但她要不要去点破呢？
宁冰蓉犹豫间，司寒又说道：“那颗水晶石是母亲的遗物，所以，以您和母亲的交情，应该能够理解。”司寒淡然的眼神，极具威慑力，他只静静地看向宁冰蓉，说出那段话，他想得到的信息还远远不只这些，他也知道，宁冰蓉是个谨慎，慎重的人，有些话她也不会轻易地说出口。
宁冰蓉内心叹息一声，尘封的旧事终会翻出来，只是翻出来之后，又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她不敢想象。因为当年的一场宫廷政变，因为皇帝蓄谋已久的灭党计划，牵扯的人太多，不管是她知道的真相，还是她不知道的秘密，她都无力去翻起。
宁冰蓉叹道：“我与紫衣的情谊自然无可比拟，但有些事情，我不清楚的也只能安守本分，不能妄加猜测，我只尽我所知，解你之忧。”宁冰蓉的一席回答，保证了她坚守的底线，也表明了她的心思，对于司寒，她始终是尽量去帮的，只是她也有太多的牵挂，和太多的不得已。
司寒一笑，说道：“这就够了。”
屋子里在水深火热的交谈，而舒影则在芳渗园的院子里晃达。芳渗园的后院里有一片池塘，里面养了许多条锦鲤，舒影找朱锦要来了一根钓竿，搬了个小板凳就坐在了池塘边，钓起了鱼。
朱锦给她送了件轻薄的披风，这天风刮的不定，还带着些少有的凉意。朱锦疑问道：“方才小姐还让夫人进房间，说有事和夫人说，这怎么就出来了？”
舒影从不把朱锦当作外人，之前和她那么说是因为怕朱锦转告给宁冰蓉时，旁边还有其他人在场，现在她也就直接大胆的告诉了朱锦，说道：“有人来访，说要见娘亲。”
朱锦惊讶道，“啊？夫人单独见那人吗？是认识的对吗？”
舒影点点头。
朱锦心里有一阵疑惑，心突然砰砰跳动起来，心想，那人能不动声色的进府，还是见夫人去的，不会是南先生吧？
舒影见身旁人无话了，再看看她满脸猜测，就知道她又想多了，但有憧憬也是件好事，就让她误以为是南音子来了吧，舒影不再理会她，专心放着自己手中的线。
朱锦待了一会儿就忙自己的事去了，舒影独自一人坐在湖边，锦鲤一条有一条的被钓上来，却又被她一条有一条的放了回去。钓鱼还真是考验人的耐性，钓鱼主要是考验人坐不坐得住，但舒影例外，事实上她是极为坐不住的，满腔沸腾的热血让她不得安宁。但她可以抑制住自己的内心，稳稳地坐在这儿，很久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太阳西沉，绚烂的晚霞已染上了半片天，颜色深深浅浅夹杂在一起，就像有水泼洒在上面后，形成的布景。
舒影意识到身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舒影转头，看见司寒眼光平淡而又悠远地看着自己，又好像是穿过了自己，看向更远的地方。
“聊完了？”舒影先开口打破这片沉静。
“嗯。”
“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司寒依旧淡淡的说道。
舒影一拉线，线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舒影一笑，说道：“鱼儿跑了！”
“跑了，就再钓回来，它就在那里。”
“是啊，就在这池塘里，它跑不掉的。”就像司寒要找到所有与他母亲的死有关之人一样，他们就在那里，跑不掉的，只要司寒去挖掘，总有一天，他会挖出所有的人，所有的凶手。
司寒说完几句话就离开了相府，就像只为了和舒影道声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再见时应是秋元节了吧。
次日，司寒被召入宫，葛仲确实是惜才的，当时在白城，他差点就要因为他的固执而让战事一拖再拖，如果不是司寒的及时点醒，他现在还能风光无限的回来吗？于是葛仲在回来第一天面圣之时，就举荐了司寒。
司徇听见葛仲那么举荐，他相信葛仲的眼光，但他更想知道，那个自称“玉寒”的玉家少年到底是谁，他的一生中，只见过一个玉家之人，就是当年紫金园的主人，玉紫衣。但他已经一步步逼死了玉紫衣，他逼死了一个玉家的人，这让他多年以来一直积郁在心，现在又出现了一个玉家人，是不是说明了上天开始眷顾他了？
在第二天，司徇就召见了那个玉家少年。奈何人生如戏，起起落落，悠悠转转，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面临什么，就像司徇见到司寒的那一刻，他的心，猛然的崩塌。
司寒的容颜承接了玉紫衣的太多特点，或者说，是玉家的天人之姿，这让司徇见到司寒的第一眼，就认出了站在下手的这个少年，就是八年前从古兰塔逃出去的司寒，央泽的三皇子，他司徇和玉紫衣的儿子，司寒。
司徇一脸震惊地坐在皇椅上，下首是他的百官，站在正中的是他寻找多年的儿子，仅存的理智让他还能稳稳地坐在龙椅上，而不是跳脚地指着司寒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虽然他真的很想这么问。
司徇强装镇定的说道：“你就是玉寒？”他的声音中依旧有那么一丝颤抖。
司寒抬眼望着那个高高在上，满目尊容的司徇，他的父皇，淡淡说道：“是。”
“玉家人不长出面朝廷，为何你会选择走这条路？”司徇又问道。
“我本不是玉家人，只是冠了母亲的姓，而父亲……”司寒拖长的音调，让司徇徒然一惊，他还没有准备好当着百官的面认下这个儿子，他也知道，自己将司寒从小关在古兰塔，已经是对司寒最大的伤害了，而现在司寒有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司寒是为何而回来，他又该如何处置，他也不甚明白。
司徇立刻打断道：“葛仲说拿下平城，击退离兹军队，有你的一份功劳，确有此事？”
司寒一笑，笑中的轻蔑真真切切地看在司徇的眼里，让他心里难堪，司徇自己本身也知道，当初卞灯大师告知他，断言司寒是煞星转世的那个国师，本就是欺骗了君心，这就证明了他一直以来都是错的，多年以来，司徇内心里的愧疚也是有增无减。
“我若说是呢！”司寒冷冷地回答道。
葛仲在一旁听着，直觉有些不对，周遭的气氛也实在诡异，听见司寒的语气中带着不善，他立马制止道：“放肆，怎容许你这般对圣上讲话。”
司寒一笑，不置可否。司寒的这一笑寒冷如冰，让葛仲难以相信这是自己十分看重的好战友，更让葛仲意外的是，皇上对于那玉寒的不尊，竟什么话也没说，这也太奇怪了吧。
司徇坐在上首，内心的挣扎让他心浮气躁，他对一旁的严公公说了声，“退朝吧。”于是严公公就宣布了退朝，百官都不明所以地散去，唯独留司寒到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