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花魁
至于谁来顶替许云兮，成了个难题。逃跑的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不宜节外生枝，那顶替的人选也只能出现在我们之中，除开许云兮就只剩我和小红莲两人了。
我们两个面面相觑，只当许云兮云淡风轻的一句“你们俩谁来”。我和小红莲顿时沉不住气了，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道：“你！”
这一次，小红莲的反抗相当强烈，她站起来双手插着腰就像一只嗷嗷战斗的小公鸡。
“我是赛春楼的人，若是被苏妈妈发现了我就没有活路了！而且这里我比你熟悉，带许美人走也方便些！”
小红莲说得条理清晰，我原本想好的说辞都硬生生地给堵住了。小红莲见我脸色犹豫，继续乘胜追击，“我脸上的紫斑还没有消褪，若是买主看到了我这副样子，估计赛春楼的招牌就要砸了，到时候就算苏妈妈有心放过我，我也要被这里的姐姐们骂死！”
许云兮在一旁听着也默默点头，看着我说，“我也觉得你比较合适。”
“就是就是！你打扮起来绝对能震住场面，而且许美人的名气虽大但真正见过她的没几个，能掀开面纱看的只有买主一人，我敢肯定买主绝对不会起疑心的。”小红莲在一旁积极应和，“我已经想好了，到那时往买主的酒水里加点料，让他整晚昏睡过去，你就可以趁机脱身啦！”
其实买主是否信我是许云兮并不重要，那时候许云兮应该已经逃得足够远了，只是……我怕万一刘齐成了买主，那到时候我要怎么逃？特别是我现在这种弱到极点的状态。
本想着还好有申仲谦在，应该能叫帮忙。谁知人要倒霉起来真的是什么意外都凑到了一起。
“你再说一遍？”我愣愣地看着眼前一脸泰然的僧人，不敢相信自己会背到这种程度。
“申施主让我转告你他有急事去青云观了，临走时还嘱咐你要注意安全。”僧人一边扫地一边说道。
我一脸不敢置信，又追问道，“他有没有说何时回来？”
“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
我顿时无语望天……两日后就是选花会了……
申仲谦住的那间杂物房空无一人，他平时常用的物品也拿走了，想起当初他答应我要帮我恢复灵力，看来也只能乖乖等他回来了……
怀着忐忑的心直到选花会那晚，苏妈妈早已命人将许云兮梳妆打扮好，然后盖上面纱在房里静候，而我和小红莲像之前那样扮成男丁混进房中。
许云兮一身华丽丽地端坐在那，见到我们进来便将面纱掀开，眼里满是激动。
“还有一个时辰就开始了，我们换衣服吧。”小红莲说。
就跟原先说好的那样，许云兮换上男丁的衣服，我来顶替她。今晚的事谁也料不准会往哪个方向发展，但想要完整的龙王玉这次还真得豁出去了。我咬咬牙，静了静心，深呼吸一口便开始换衣服。
苏妈妈给配的衣服还真是繁琐，布料质地轻盈，一层连着一层，翻了好几遍都找不到头尾在哪儿，最后还是小红莲细心地帮我穿戴好。
裙衫是嫩黄色的，衬得肌肤白皙无暇，裙摆周边的兰花图案用金线勾边，抹胸外罩着一件又薄又透的白色披肩，抹胸的花色若隐若现，最后许云兮帮我上妆，当一切都弄妥当了，小红莲推着我到镜前，三人都是一愣，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镜中的人太过妩媚妖娆，一点都不像我。我不禁皱了皱眉，而她们两人则满是惊艳，小红莲很是兴奋，“我心目中的花魁就是你这样的！”
“果真是锋芒毕露。”许云兮言简意赅。
我被她们说的更加不安，又抬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许云兮也换好了男丁的衣服，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看了看我，然后走到我跟前将白玉摘下，“给，之前说好的。”
我一脸感慨的接过，顿时满腹辛酸，这块玉还真是得来不易啊……
“保重。”我对她笑了笑。
她点点头，眼中不再是初见时的那种死寂，而是泛着淡淡波光，犹如朝阳，“用它换一次新生，值了。”
我握紧手中的玉，也跟她点了点头。
她们走后，我将面纱盖好，静静等待。
夜幕降临，楼下的宾客越来越多，即便是在三楼我都听到姑娘们卖力的嬉闹还有奏乐声。苏妈妈推门而入，迈着轻快的步子向我走近，今晚最开心的人就是她了，一下子能卖出四个姑娘，估计又能让赛春楼扩建不少。
我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闻声而近却一动不动，苏妈妈已经习惯了这样许云兮，自顾自地说着，“姑娘莫要觉得亏了，自打来了我们赛春楼我哪天不是好饭好菜地伺候着，趁着今晚我给你选个好人家，以后照样可以吃香喝辣的哈哈哈！”
我一声不吭，苏妈妈也不指望许云兮能对自己有什么感激之情，只是想着能在许云兮身上赚上这么一大笔，不禁也软下来说几句煽情的话。
“我知道你有骨气，我也曾年轻过，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心里想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要个此生不负的良人嘛！可我在这里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唯独你们心心念念的这种人没见过！”苏妈妈在我身旁坐下，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听苏妈妈的话，从现在开始就不要任性了。”
她凑近想看看我是何态度，可此刻我害怕她会掀起我的面纱，于是撇开脸，往旁边挪了挪离她远了几分。
她见我如此不领情，不善地哼了一声，“还真是个死性不改的丫头。来人啊！把苏姑娘给我带出去。”
这下我才松了口气，有两个小丫鬟走进来，扶着我往门外走去，刚出了房门，顿时楼下的喧闹声更加明显，我心有戚戚，不自觉地扭头向楼下看去，虽盖着面纱，但从里往外看，大致的情形还是能看清的。
楼下的场面算得上盛大，还搭了个台子在正中央，四周坐满了宾客，坐在最前面的是买主，稍往后一些的大多是在凑热闹的，全都是清一色的男子。
我和那三个姑娘坐在二楼的看台，虽说是二楼，其实高不了多少，只是更加引人注意些罢了。除了我，其余的三个姑娘都无需遮面纱，待会儿还会挨个到台上去展示才艺。
当然，我就不用了，因为苏妈妈肯定考虑到了许云兮的倔脾气。
在看台上，我又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刘齐的身影，心里还抱着些侥幸就晃眼看见楼下的座位还空出了一个，四方宽椅子，人还未到就已经有人立在左右沏茶等候。顿时心有些胆颤，那该不会是……
“刘公子来了！刘公子来了！”
随着一个刺耳尖利的声音将我的心沉沉坠入谷底。我就知道……这种倒霉的事情我从来就一件没落下！
刘齐今晚一身黑衣，与平常时的装扮没什么区别，面色冷然，直接吓退了几个想上前献媚的姑娘。而苏妈妈自然是迎难而上，不断叮嘱着下人要好生伺候，刘齐只是一个淡淡的回应便坐了下来。他的视线从未向看台上扫过，也不在乎今晚参赛的姑娘，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张坎，与他相比张坎就显得随和多了，面对姑娘们的招呼张坎都一一微笑回应，这笑又恰到好处，礼貌却透露着几分距离感。
宾客已到齐，大会开始了。
最先上台的是个叫云默的姑娘，身材娇小，曲线玲珑，她往台上那么一站，大多数人的眼睛全盯着她身上的某个部位看了，谁还在乎她的脸蛋，她表演的才艺是舞蹈，异域风情，更是让人浮想联翩。台下不禁有人感叹，刚出场的就已经是这等香艳之姿了，那压轴的花魁不更是极品？
这话让苏妈妈很是欢乐，这种活动最讲究的就是开场的气氛，只要场子一热，那还怕钱不到手么？
“这位客官真是说道点子上了，今晚压轴的花魁可是费了我不少心血，但……”苏妈妈掩唇一笑，风情万种，“能一睹芳容的只有买下她的恩客哟！哈哈！”
这话顿时让底下的人炸开了锅，有人说这也太小气了，看都不让看一眼，谁敢出高价啊！但也有人说正因为是人间绝色才让苏妈妈有这等底气。
大概这就是苏妈妈想要的效果，噱头多了，肯出价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第一个姑娘很快就被人以一百两给买下了，有了这作基础，第二个上场的姑娘自然低价就更高了些，最终以四百两成交。而第三个姑娘以五百两成交。
而接下来的时刻让人蠢蠢欲动，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楼底下的目光全都**裸地投在我身上，仿若一股强大的力道足以将我的面纱狠狠掀开一般，顿时有些紧张地头皮发麻，不禁又将头埋低了几分，好在我只用安静地坐在原地。
这时我注意到刘齐的目光也看向我，本是随意的一瞟，经过我时明显目光放缓，渐渐定格在我眼睛的方位，他那沉沉的眼神让我心里开始发慌，不停地在怀疑他是不是看出什么倪端来了。
随后他在张坎耳边低声了几句，张坎便离开了座位走出大厅。我的心已经快要提到嗓子眼了，但愿这时候小红莲已经把许云兮带到安全的地方了。
“一千两！”已经有人开始出价了，整个场面也已经闹腾起来。
“一千一百两！”
台下的苏妈妈早已笑得合不拢嘴，若不是体型太过沉重，我猜她早已要跃起欢呼了。
叫价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响亮，而刘齐安然坐在位置上一脸沉默，丝毫没有被周围的人打扰到。等叫价到两千五百两的时候，刘齐缓缓抬手，扭头看了看我，似笑非笑。
“五千两！”
顿时一片安静，大家都朝刘齐投去好奇的目光，低声议论，片刻之后依然没有人敢叫出比他更高的价。
而我早已是面如死灰，掌心满是冷汗，腰间还有小红莲走之前给的药包，不禁苦笑，若是刘齐我哪里有能耐逃得过！
五千两大概已经远远超出了苏妈妈的预计，她如今已是颤抖得说不出话来，而周围的姑娘无不投来羡慕的眼光，我的双手紧紧相扣，指尖早已发白，我慌乱地扫视台下，却久久不见有人加价，苏妈妈满脸笑意地走上台，抬手对上刘齐，说道，“今晚花魁的买主已经产生！他就是——”
“一万两。”
一个清冷的声音就像就像一把长弓，划破黑暗来到我面前。那人缓缓走来，一身白衣，面容俊逸。
他就立在那儿，目光跃过众人稳稳落在我身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气风发。
而我看着他，恍然如梦，思念就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狂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