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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继亡复绝责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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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走倭国高丽使,倒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无礼,更重要的是大宋君臣要借着这个机会,商议一下对策。

虽然当今天子皇权之重,是太祖、太宗之后前所未有,但比起史弥远时代要让群臣满意的是,朝中重要事务,天子都会与群臣商议之后再决定。若是群臣强力反对,皇帝陛下也不会强行通过,只是会通过其余方式曲线迂回,象是收复淮北之举便是如此。

“众卿都看到了,这倭国与高丽,见着我大宋国势稍振,便要来学了。”在众臣谀辞如潮之前,赵与莒抢先说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众卿,治国亦是如此,若我等不思进取,必为它国所越,不进则退矣。”

这等于是为接下来的商议定下了基调:如何让大宋进步得更快,同时让其余国家永远只能跟在大宋之后。

“臣以为当禁止倭国、高丽遣使来我大宋,流求火炮、机械工艺,事关大宋安危,当严禁它国之人接近。”郑清之激进地道:“陛下宜千金市骨,重赏工匠,令其继续研出更强更易移动的火炮!”

“还得严禁向倭国、高丽出售机械,以免其与本国商人竞争。”向来不言利的魏了翁忍不住也道,他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尽皆失色,没有料想这位以“君子”著称的理学大师,竟然也会说出这种话来。

“大宋水师精锐,战船精良,须得多往高丽、倭国,一则保护航路,二则威慑宵小,三则也是练兵之机。”新任的兵部尚书赵善湘更进一步道。

赵与莒不停地点头,郑清之说得有些虚,并无什么独到之处,但魏了翁、赵善湘说的便是正理了。倭国、高丽这般国家,一昧怀柔是不成的。必须给他们威慑才成。

不过,因为这个时代的局限性。他们能说的也仅是如此。赵与莒看向三位宰辅,薛极一声不吭,小眼睛转着在观望,葛洪紧抿着唇,自从上回华亭民变之后,他在朝中说话的次数就更少了,而崔与之微微眯着眼睛。与赵与莒目光相对,他才起身道:“臣以为,高丽当救,倭国当责。”

赵与莒眼前一亮,身子向前倾了倾:“卿且说来。”

“高丽虽说荒悖无礼,但其国地近辽东,蒙胡拖雷汗国在此,所用孛鲁、史天泽、李全等诸人,深黯汉制,若是由其生养。必为我大宋心腹之患。陛下不防助高丽,令其连年出兵征讨蒙胡,一则可坏其民生。二则可令其无暇南侵。”

“倭国之事。其外戚克幕府。幕府克蕃王。分明以下克上有逆人伦。若不责之。何以显我大宋以仁礼施政以忠孝治国?”

赵与莒又等了好一会儿。崔与之却不再说什么了。这让赵与莒有些失望。诚然比起郑清之等人。崔与之地大局观要强一些。但是也仅仅是强一些而已。

“臣以为……崔相公言之有理。但对待高丽、倭国策略之上。却不应只是一救一责那么简单。”工部尚书乔行简这时开口。他原本都在凝眉苦思。现在似乎已有所得。

“卿细细说来。”

“高丽须救。此事自是应当地。”乔行简向崔与之微点了点头表示歉意:“但却不可变成让我大宋忠义之士为他高丽人死活与蒙胡拼命。臣在《大宋时代周刊》中得知。高丽与辽东之间有鸭绿江。我大宋水师可于江中巡守。以炮攻渡江之蒙胡。但救归救。却不可白救。这用兵之钱粮损耗。自应由高丽人担当。另外。当效我大宋与金国之约。另高丽人开放榷场。”

乔行简话语之中功利之念极强。便有朝臣心中暗骂他一昧讨好天子。自从他援引流求官员入工部为侍郎之后。他在朝臣中便颇惹了不少非议。

赵与莒点点头,倭国如何处置不是重点,现在高丽才是重点。

“只是臣细细思忖,又觉不妥。”乔行简诚恳地道:“高丽原非一国,乃新罗、百济、高句丽三国,这高丽之主,原是篡僭得之,助篡僭之国,何若继亡复绝?”

比起他刚才的话,乔行简这番话更是让满朝文武哑然,这不仅仅是功利之心了,而是裸地对高丽有野心。那新罗、百济、高句丽三国早已灭绝,到哪里去继亡复绝?

赵与莒看了乔行简好一会儿,然后不置可否,又问道:“倭国当如何处之?”

“开榷通商,责罪北条氏,令其质子入朝!”乔行简顿了顿,又道:“臣见秋爽《东游记》中载,去东胜洲须得于倭国补给,陛下当禁倭国造海船,命其辟港为我大宋军港,海上防务,由我大宋水师负担!”

赵与莒猛地站了起来,又缓缓坐了下去----乔行简在对付倭国时展示出的战略眼光,几乎要让赵与莒以为,他也是一个穿越了。

这政策推行下去,几乎就将倭国向外扩张地可能性完全消除,只是这个时代宋国与倭国关系尚可,乔行简为何就有此念?

“乔卿待倭国,为何如此?”赵与莒试探着问道。

“臣在想白江口之战罢了。”乔行简道:“倭国白江口战败,故此派遣唐使至大唐,如今闻道我大宋强盛,又派遣宋使来大宋。臣见倭国以下克上几成泛滥之势,料想他日若此国有余力,只怕也会以下犯上,犯我大宋。知微见著,这位乔行简目光深远,实在是出人意料!

赵与莒慢慢点了一下头,却没有回答。

高丽国使崔明博被架出之后,被礼部小吏又引回了宿处,他心中甚为惶恐,铁木真死后,拖雷全力经营辽东,辽东契丹、女真势力,已经被他殄平,高丽派至辽东的使回报说,拖雷正在粝兵秣马。准备过鸭绿江南侵。崔明博深知,只凭高丽之力。是无法抵抗虎狼一般的蒙胡,要向金国求援,可如今金国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内6国,故此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大宋。他道听途说,闻道大宋丞相姓崔,便以高丽人一贯的性子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位崔丞相应是高丽人后裔。结果不但没得到崔与之好感,反而激怒了宋国丞相,虽然在朝堂上他故作镇定,但出来之后立刻慌了。

若是被大中大夫得知,自己虽然为同族,只怕这颗脑袋也保不住了。

此时高丽权臣崔忠献已死,在“政房”中执政的乃是其子崔,虽然残暴不如乃父,但误了这等大事,崔再仁厚也不会放过他。

心中惊忧。他不免长吁短叹,叹声未息,却听得隔壁也是一声长叹。他心中一动。这是礼部驿馆,专门接待诸蕃使臣,除了他之外,隔壁还会是谁?

想到此处,他便问道:“本人乃是高丽国使,墙外是谁?”

墙那边冷笑一声:“小小高丽。也敢无礼,我乃日出之国使北条氏义!”

崔明博这才知道,倭国使也与他安排在一处,徘徊了会儿,他忽然心中一动,倭国使前来目的与他别无二致,最重要地都是要想法子弄得宋国火炮制造工艺,既是如此,二人为何不合作一番?

打定了主意。他也不声张。回到自己屋中写了几句话,然后拍了拍墙骂道:“倭国矮子。还不滚来参拜我上国使臣?”

那边北条氏义果然象个点燃了的爆仗一样冲了出来,两人都是用宋话对骂,骂着骂着,崔明博将手中的纸包着一个小石子扔了过去,那边北条氏义骂声立歇,片刻之后又是骂声大起,接着北条氏义也扔过来一个小石子,只是这小石子没有包上纸罢了。

知道对方已经会意,崔明博愤愤而回,那边北条氏义也是骂骂咧咧地回到自己屋中。他们二人地争执,却又惊动了同住在馆驿中的杰肯斯凯,杰肯斯凯粗通宋语,听出这是两国使,心中更是焦急,他自遥远地大食而来,沿途耗费时间太多,若不能及时见着大宋皇帝,他肩负的任务还不知该如何完成。

三位外国使臣来到临安的消息,被《大宋时代周刊》载了出来,如今《周刊》已经有些名不符实,因为实际上除去七日一期外,每到周四时还会推出一期增刊。随着蒸汽船在内河航运中的使用,《周刊》的行也不再限于临安附近,向西至江州,向北至徐州,向南至泉州,几乎东南地重要城市,总有卖《周刊》的小摊铺。

“大食使?过之,你知道大食么?”

于织娘靠在李一挝肩上,偏着头看着《周刊》上地消息,好奇地向他问道。

新年地时候,李一挝终于如愿以偿,将于织娘娶进门来---严格来说其实是他“嫁”到了于家。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可以成为倒插门的女婿,不过他答应了于父,今后他与于织娘的第二个男孩,将继承于家姓氏,并且于父的养老送终,也由他以半子身份一手操办。两人新婚不久,正是蜜里调油,李一挝也在临安置下房子,金属藏娇,于织娘自然不须再去继昌隆了。

不过有的时候,于织娘还是会想念在继昌隆地日子,虽然忙碌,却很是充实,不象如今,李一挝去了军中后,她便只有一个人在家中闷着呆,偶尔会有旧日姐妹来拜访,也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再象当年那般说话随便。

她几乎无聊得要憋闷死了,看《大宋时代周刊》成了她为数不多的打闲暇的消遣之一。“大食嘛,圣上曾教过我们,在我们大宋之西,隔着天竺便是,因为6路上隔着高山,水路上隔着两处半岛,故此往来不便。”李一挝对于妻子是既敬且爱地,他一边解释一边回忆道:“那边人都信回回,不过自家又分为两派,一个是十叶,一个是什么尼……当初学的东西,我都忘了。”

“哦,据说此处一男可娶四妻哦。”想了好一会儿,李一挝又补充道。

“嗯?”于织娘立刻撇起了嘴,泫然欲泣的模样:“莫非相公如今便嫌弃人家了?竟然想要娶四妻!”

“哪有,哪有……”李一挝慌了神,忙不迭地道。

二人正说话间,忽然家中仆人进来禀报道:“太尉,夫人,外头有客来访。”

李一挝看了看于织娘,于织娘收敛了装出来地悲伤模样,向他挤了挤眼。李一挝心情大好,也不问那客人是谁,便吩咐道:“将客人引到堂屋,我稍后便去。”

过了会儿,于织娘替他收拾好身上之后,李一挝穿着近卫军制服到了堂屋。他才一进门,那来访之客便站了起来,年长的一个向他点头哈腰道:“挝儿,总算见着你了,这些年来,为叔无时不刻不想念于你!”

李一挝神情一僵,初时他还没有认出,但那人一出声,他便想了起来,这年长的正是他家叔父李

当初就是李二,将他卖给了胡福郎,他才得以进入郁樟山庄,成为赵与莒地爱将。这些年来,他时刻不忘这一点。

十年左右不见,李二变得白苍苍,老得已经不成样子,李一挝目光在他面上扫过,然后停在他身边,那个怯生生地少年身上。那少年长得与他倒有三分相似,才十二三岁的模样,神情惶恐迟疑,露在外边地手上有鞭子抽打过的痕迹。

“快给大哥磕头,你大哥如今是大将军了,快叩头!”李二催促那少年道。

少年跪下来,用力给李一挝磕头,他相当老实,一连磕下去,大人不叫停,他就不停下来。李一挝原本目光冷漠的,但被他这番做势,不得不过去将那少年拉了起来。

“如何,我就对你说了,你大哥不是忘本之人,便是富贵了,也不会忘着我这个叔父和你这个小兄弟,当初他可没少抱过你!”李二快活地笑道。

“且等一下。”李一挝目光转向他,又变得冰冷起来:“我父母早亡,卖身于天子,记不得有什么叔父,你这老儿是何许人也?”

李二一脸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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