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幻觉
“够了。”还是那双冰冷的手，在石惊雨要跟着那个女医生进去长廊尽头的转角时，拉住了他。
“你这次就连你的黑毛僵也没有带，贸然前去不合适，明天吧。”依佐睿冷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已经没了刚刚的愤怒。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上前，思前想后还是跟着依佐睿回去了，妇产科的刘医生，明天再来拜访吧。他没有黑毛僵，贸然跟上，自己的掌心雷估计劈个一天都没什么用吧？再说他刚刚看了她的气色，一晚上的时间应该还是可以等的。“依佐先生修炼的……是什么？”
坐上车，石惊雨拉好安全带，突然觉得一向喜爱的温热夏夜在这时居然令他很烦闷，心中莫名的恐慌，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车窗。
“我其实是个风水师，学的也不过是家传的小道，算是茅山道教的一个小分支。”依佐睿难得的话很多，也第一次正面回应了石惊雨的问题。
“风水师？”石惊雨一怔，然后有些奇怪的问道“依这个姓……”
“我姓依佐，彝族人。”依佐睿看了一眼他，然后道“父亲死的早，所以跟母亲姓，不过身上这些功夫倒多亏了我那从未见过的父亲。”
他说完，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石惊雨看着他光洁的额头和尽量显得自己成熟的发型，突然觉得这个第一眼看起来至少大他七八岁的成熟男人，光看脸和眼角的话，居然是如此青涩。
当然这个青涩，指的是滇南大学的大学老师，这个至少在三十岁以上的人才能胜任的职业来说。
“你应该不大吧？看起来……跟我差不多？”
“……”
依佐睿没有回答，安静的开自己的车，这算是默认么？
“那你修炼的是什么元气？灵气？还是……”
石惊雨的话问出口，依佐睿也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等着红灯过去。他奇怪的转过头看向石惊雨，然后疑惑的问道“修炼人修炼的自然都是天地灵气，难道你修炼的不一样么？”
石惊雨没有接话，他看过以前爷爷的书，那些书里教人修炼的也天地灵气。这东西并非不存在，他可以感知，但是因为身体内已经存在的满满的元力，他根本不能按照常规修炼，只能跟着爷爷所创的一元术继续自己的修炼之路。
简单点说，石惊雨修炼的是灵魂消散后，消散在天地间本应成为另一个人或者另一种动物的灵魂能量，它很少，但是头发丝似的元气，都足够他的成长所需。而天地灵气的说法就多了，在他的感觉中，它存在于每一处，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何已经很稀薄了。
车再次缓缓的发动，半响了依佐睿才道“你明天要什么时候去找那个女医生。”
“中午，阳气最正之时。”石惊雨有些沉闷，看着窗外如墨般的夜色，还有流动着的灯光，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车再次停下之时，他拉住了正要下车的依佐睿。
“如果明天晚上我没有回来，你记得把我爷爷送去湘西太平镇。”
“你要自己一个人去么？”依佐睿有些讶异的看向石惊雨，再次道“不要做自不量力的事情，你就这么想送死么？”
“我说了，放任的话会有损阴德。”他很认真的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理由，依佐睿皱着眉，似乎是有些不解。
“为什么？阴德怎么了？”
他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放开依佐睿的手，自己解开安全带，拿起放满血浆的黑色塑料袋下了车。关于阴德的事情，他也一样不清楚，只是直觉告诉他，如果遇见了这样的事情，自己是绝对不可以视而不见的。
闷着头回了房间，看见依旧被几个小佛珠困在那里的爷爷和石破天。轻轻带上门，他开灯看着石破天泛青的面色，还有依旧死气沉沉的眼睛，不发一言，一人两具尸体，就这么站在房间里。
安静有时候是一种毒，会从空气中蔓延到心底，从心底释放出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觉得面前的石破天面目开始变得狰狞，看到他满口鲜血咆哮。鲜血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遍布房间各处。地摊上，深色的鲜血开始渗出，随脚一踩都是一脚的血液，白色的帆布鞋，沾染上红得发黑的血液。
“什么情况？”石惊雨一惊，警惕的四下环顾，之前遇到那些，跟随着小鬼的鬼魅突然像之前在曲靖时一样，漂浮在他周围的半空中，虎视眈眈。
那些东西，明明应该被封在曲靖的那间房间了啊？
他愣了一下，只觉身后一阵浓重的怨气升起，回头看去，却是那只皱得很丑的小鬼居然出现了？
不可能啊！
阵法是他画的，三星困元阵并不是简单的低级困阵，可以说只要没有外力破坏，只要不是那种修行千年的老妖怪都能给困住，何况是那只刚转世而且还跟石破天缠斗得精疲力尽的小鬼？
再说外力，依佐睿花了大价钱包下房间，就连保洁都不让进去。而且他记得走的时候，依佐睿放了几个类似刚刚封住石破天他们的佛珠在那里，布阵让三星困元阵得以隐藏。
不过再多的不可能，那只小鬼现在就在他面前，他还在迟疑时，小鬼突然大吼一声，他的小鬼们再度冲上来，张着满口鲜血的大嘴就向着石惊雨咬过来。
“就是你了，皮卡丘！”
石惊雨很快就反应过来，随口就说出日漫里的台词，也是这时，石破天冲破了依佐睿的禁锢，冲了出来。
可是石破天冲的方向，并非小鬼，而是自己。
石破天的口中，不知何时也是满口的鲜血，带着恶心的粘稠感，直直冲向石惊雨，满口的腥味让他一阵反胃。
到底是怎么了？
他忍住想吐的感觉，手边捏了掌心雷，直接劈了出去，今天坐车的时候就该多看看法术书啊！怎么现在还是只能用掌心雷对敌啊！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一个熟悉的声音似是从天外传来，带着遥远感和不适，眼前的一切也伴随着这声音的出现，倏然远逝。
面前的，是石破天呆滞的眼睛，没有鲜血淋漓，没有可怖的狰狞。
他迟疑的看了看四周，没有小鬼，也没有鲜血从地毯里渗出来。
转头，一脸冷淡的依佐睿收着地上的佛珠，他敏锐的发现，原本应该有九颗的佛珠，到这时算上依佐睿手上的也只有三颗。
地上，不少白色的粉末，似乎在说明什么。
刚刚的一切，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