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祸水东引 援兵西来

“若是我海外镇抚司的精兵在此，只要两个千户，两个千户，对这帮宵小蛮夷，又何足道哉！”

城下一片狼藉，城头上也是伤痕累累，这是今天的第二次攻城了，这些天，叛军们每天少则一次，多则三五次的攻城，已经让所有的人都几乎有些麻木了。【..】死人，变成了在这围城之战中，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每一天，都有数百上千的人死去，不论是守军，还是叛军，这些天的战斗，都在为这每天的死伤贡献自己的数字。

大概是裹挟来的百姓中的老弱病残，都被消耗殆尽了，叛军们现在攻城，已经不再用百姓打头阵了，除了开始两天，用百姓的尸体当作垫脚石的企图被守军破坏之后，叛军每次攻城，都凑出了一帮稀奇古怪的器械来。

有时候是高高的木头制作的高台，覆盖着蘸水的吗的棉被之类的东西靠近城墙，尽管照样的东西，绝对熬不过下一次的攻城，但是，也足够将叛军的士兵送上城头了。有时候，则是类似投石车一样的奇怪器械，大概是工艺不过关，巨大的石头丢不进成立来，但是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却被这些东西送了进来，钱无病甚至怀疑，有些沾染了瘟疫的动物或者人的尸体，也在这些丢进城来的东西里面，城里眼下已经有瘟疫的出现了。

总之，守城的一方和攻城的一方，都是竭尽全力的花样百出，力图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过，眼下，钱无病开始觉得有些吃力起来了，每天的消耗，不仅仅消耗的是物资军械，消耗的还是士兵们的性命，六千余人的守城士卒，已经反复补充过几次了，他甚至敢说，当初第一批站在城头上的那些士兵，只怕此刻连守军中的三成都没有了，即使照样，现在城头上穿着军服的也守军，也远远没有穿着军服的守军的数量多，这些新征兆的民壮，拿上武器就是新兵，但是战斗力就无法可以指望了。

而叛军虽然这些天，损失的兵士，远远的比守军多，但是叛军的数量，在城头上看起来，却是依然不减少，钱无病觉得嘴里有些发苦，这仅仅之是叛军的前锋啊，人数就这么多，这么难打，这叛军的大队人马，还不知道如何呢！而指望中的朝廷的援兵，却是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钱无病估计援兵来得最快，也要一个月左右，尽管眼下才二十来天，但是，他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希望看到援兵的踪迹了。

看着城头上已经报废了的一门神武大炮，钱无病一脸冷峻。

那门大炮在一次激烈的战斗中，突然爆炸来来，周围操炮的士兵和守城的军士，几乎是死伤一片，而城墙，也被震垮了好大一个缺口，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如今叛军的攻击方向，大都是朝着这个缺口而来，只要稍微努力一下，他们就可以从这个缺口冲上城头，甚至不用像他们别处攻击的同伴一样，依靠别的器械的帮助才攻得上城头，而这个缺口，也是攻守两方伤亡最大的地方，反复的争夺，让双方的士兵就好像扑火的飞蛾，一群群义无反顾的冲向这里，以至于每次战后，守军都不得不倾倒大量的火油焚烧堆积在这个缺口附近的尸体，而这段时间，就是守军能稍微缓一口气的时候。

林无双在这里就好了！钱无病脑子里有些飘忽，两个千户的镇抚司的精兵调来，有些不大切实际，但是，林无双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倒是很有可能，他有些后悔，当初被困在这城里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让朝廷将林无双送来了，一个人的援兵，总比几千几万人的援兵来得要快吧！他暗暗的琢磨。

若是林无双在这里，以他那好像机器猫小叮当一样的本事，从那个世界，源源不断的掏出大量的军械，这些叛军只怕也不足道哉吧，他不是爱财么，不管是自己，还是朝廷，都不缺这银子，如果用银子，可以解决问题，那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轻松的事情么？

“大帅！”张开从后面走了过来，脸上一片漆黑，那是被焚烧尸体冒出的烟火熏燎的。

“都办好了！”钱无病头都不回，静静的问道。

“办完了，大帅，这火油咱们也不多了啊！”张开深深的吸了口气，“这豁口不堵住，咱们迟早会功亏一篑，吃亏这这地方！火油再多也不够用的！”

“怎么堵！”钱无病摇摇头，试过不只一次，只要城头上派人试图修复城墙，叛军们就立刻进攻，一点都不带耽搁的，那尊神武大炮爆炸的时候，不仅仅是自身的爆炸，还发生的殉爆，镇塌的城墙足足有十多丈宽，在城里能修复的部分，早就修复了，但是城外的部分，却是要派人出去的，而叛军那边，绝对有人专门盯着这里，这简直是试得不能再试的事情了。

“大人，援兵们应该快到了把！”张开的脸色发黑，似乎也不完全是烟熏的，“末将担心，若是援兵再耽误些日子来，只怕就来不及了！”

关心这个问题的，不是张开一人，实际上，现在全城人都在问这个问题，但是，敢这么直面询问钱无病的，也就只有这段日子和钱无病并肩作战的他了，这些天的战斗，张开的表现，倒是令钱无病改观了不少，原来以为这是一个昏聩无能的家伙，没想到，他居然给了钱无病一个敢拼敢杀的印象，只要不提智谋之类的东西，这张开，完全当得上是一名大将了。

“援兵来不来，咱们都要守下去！”钱无病缓缓的说道：“贵州已经成为孤城，依托这坚城，我们尚且有一战之力，一旦弃城而走，我们这几千人，和叛军野战，不过是叛军的一盘开胃小菜而已!“

他看看远方：“叛军军势膨胀大了这个地步，你也是知道的，眼前不过是前锋杨珠的兵马，这叛军的大队还在播州，我们这几千人在遍是叛军的黔地，寸步难行！”

“也不知道那杨珠发什么疯，死伤这么多，还非得在这里和我们较劲，云南去得，四川去得，广西也可去得，为什么就死死得钉在这里，不肯离开！”张开嘟囔着，这几句话，实际上有些祸水东引的意思了，不过，这个时候，照样电话，钱无病是不会见怪的，实际上，他也曾经悄悄的想过，难道这些蛮子，都是脑袋一根筋的么？

不过，毕竟他的脑子比起张开要好用得多，见识也要多得多，闭着眼睛稍微想一像，他就知道，为什么杨珠非得要在这里和他们较劲的原因了，不论是去四川，还是去云南广西，这贵州就是杨应龙的起家之地，他既然起事，自然心里是有些想法的，绝对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和那些被邪教妖人蛊惑的无知百姓一样，造反当流贼的。

杨应龙不管打下了多大的地盘，这黔地就是他的根本，如今在他根本之地，还有一城一军像钉子一样钉在这里，不管他有多少想法，有多少举动，第一件事，就得先拔掉这钉子不可，要不然，被天下人贻笑大方是小事，只怕他睡觉都不安稳。

“不得不打啊！”他叹息道，“咱们也是不得不守，大家做官的做官，做叛贼的做叛贼，都有自己的理由，还是那句话，大家都在尽自己的本分，结果会如何，那就各安天命吧！”

远处传来爆竹一样的声响，短促，清脆，在这寂静的城头格外的清晰，张开还沉浸在钱无病的叹息当中，钱无病却是眼睛一亮，眼睛朝着声音穿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远处叛军的军营，似乎有些骚乱，人群的跑动分合，像一壶刚刚煮开的沸水，一个泡一个泡的翻滚开来。

“千里镜！”钱无病伸手，身后一个锦衣卫，从身上掏出钱无病的千里镜递了过去，钱无病接了过去，将眼睛凑进套筒边，朝着远处的那片混乱看过去。

张开这个时候，也似乎缓过神了，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喜色：“这是援兵来了？”

钱无病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的盯着远处的那一方旗帜，和旗帜下的战斗，爆竹一样的声响在继续，但是，渐渐的，这些短促的声音，渐渐的变得稀落了下来，在渐渐的，变得再也听不到了，而那些沸水泡一样的混乱，就好像是开水锅里加上了一瓢冷水，也件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张开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远处明显是有战斗的在发生，但是，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妙，难道说，来的不是援兵？

“是咱们的援兵到了！”钱无病放下手中的千里镜，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虽然少了点，但是，也不在这帮叛军能对付的，张开！！”

“末将在！”

“将这个消息传晓全军，不，传晓得全城，让全城军民都知道，咱们朝廷的援军到了，已经在城外和叛军对阵了！”

“大帅，是哪一路的兵马？”张开如释重负：“若是其他人问起，末将也好说清楚，让他们高兴高兴！”

“天子亲军，天字营！”钱无病大声说道：“长公主殿下亲自统领的天字营，从京师出发数千里路途，仅仅二十二天，就抵达城下，这一点，你必须告诉所有人，哪怕城外全都叛军，但是，朝廷一直没有忘记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