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想好了
四合院,纳兰家。
萧云刚跟王筝讲完电话,站在前院当中,望着天上那一轮越来越圆的月亮,长叹了一口气。
马上就要到正月十五元宵节了,本来是出门赏月、燃灯放焰、喜猜灯谜、共吃元宵的美好日子,可萧云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但旁人从他眉头紧锁的程度,还是可以轻易看出其中的烦闷的。当初答应纳兰锦玉帮他妹妹逃婚,他认为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电视电影都用烂了那个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桥段:等结婚那天,大模大样地出现在现场,跟新娘子说我爱你,跟我走吧,然后新娘子感动得屁滚尿流,撇下新郎官和一众目瞪口呆的亲人,奔向幸福生活。
但真到了这一天,萧云才明白,那些狗血情节演演电视剧还是能骗到点观众泪水的,可真要是拿到现实中去实施,那么你不是250这么简单,而是250的平方。首先,你进入结婚现场就是一个难题,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当其他人都是木乃伊啊?当然,你也可以乔装混进去,但那已经失去了因从天而降而带来的震撼感,先输一着。其次,你并不知道新娘子此刻对你的态度,女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她可以爱你爱得刻骨铭心,却和另外一个人白头偕老,所以,别以为她爱你,就会嫁给你。当然,你也可以在之前就跟新娘子秉烛夜谈促膝谈心,新娘子也跟同出一气了,那你为啥不早早就逃出生天,何苦要等婚礼那天才大闹天宫?最后,在婚礼现场,不论是新郎官,还是那些亲朋好友,看到一个二百五或者二百五的平方冒冒然闯进来,要把新娘子带走而无动于衷的,概率应该小过我国火箭发射失败的概率,所以你很难全身而退。
鉴于以上三点,萧云发现他做的这个勾当,简直异想天开。
好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第二点的情况是明确的,新娘子并不想嫁。
刚才纳兰葬花跟他说怀孕的那个计划时,他真的很震惊,但也是最好的一条办法了。
不过,萧云还没蠢到只用怀孕这个计划就去威胁耿青瓷,因为这个女人的心思太细腻了。
一个女人如果心思细腻,就像一条毒蛇拥有一条很长的信子,它探测到的地方比一般蛇更远。
因此,必须得有后手,是什么呢?
萧云使劲揉了揉眉心,然后掏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停留了好久,终究还是按了下去。
“还没睡吧?”萧云按下去之后就后悔了,因为现在已经快12点了,不知道她睡没睡。
“没呢。”对话那头柔柔传来皇甫轻眉的声音,虽然她10点钟的时候就已经进入梦乡了。
呼,萧云松了一口气,然后东拉西扯了一阵子,才转入正题:“有件事,想找你商量一下。”
“嗯,说吧。”皇甫轻眉语气清淡道,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永远都有着最好的耐心。
萧云把他对破坏纳兰葬花婚礼的计划说了一遍。
皇甫轻眉沉默了下来。
“轻眉?”几分钟后,萧云以为她睡着了,柔声喊了一句。
“嗯,我在。”皇甫轻眉轻声开口。
“不知道我那个计划成不成熟。”萧云挠挠头道。
“还差一点。”皇甫轻眉轻声道。
“差那点?”萧云皱眉道。
皇甫轻眉笑笑,轻声一句:“一个装睡的人,你是永远也唤不醒他的,除非他自己愿意醒来。”
萧云陷入深思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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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阴沉沉的,既没下雨,有无太阳,憋得人心里难受。
纳兰家后院的园林是很美的,虽然面积不大,也就6、7个篮球场那么大,但有山有水,雅趣精致,宛如天庭龙宫,不是外面那些公园一般的亭台楼榭可以比拟的,萧云刚来做客的第二天,就迷恋上了这。可是,这样美轮美奂的后院也并非对所有人都有那么大的吸引力,纳兰葬花从小就住在这儿,看都看腻了,所以她待在后院里面很是无趣。
可现在,她却安静地坐在花园长廊下的围栏上,两条腿搭在外面,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荡着,时不时揪一块馒头丢到小湖里,肥大的锦鲤簇拥而来,在她的脚下拥挤争夺着。可她没有闲心去看这幅趣鱼争食图,而是眼巴巴地看着老爷子的书房,因为萧云在一个小时前,带着谢小狐和纳兰小虎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她本来也想进去的,可纳兰盛世挥手就让她出去了。
“他们在里面说些什么呢?”
纳兰葬花非常好奇,昨晚硬着头皮跟萧云说了怀孕拒婚的计划后,她就担心了一个晚上。本来今天还想继续跟萧云探讨一下个中细节的,结果一出门,就看见萧云带着谢小狐和纳兰小虎往后院去,她赶紧跑上去,问怎么回事,可无论是萧云,还是俩小孩都缄口不言,她忧虑更重了,是不是他要找老爷子帮忙呢?那他为什么要带上俩小孩呢?哼,挨千刀的家伙,又让自己牵肠挂肚了!
在书房里的萧云现在的确得让人牵肠挂肚,因为他对面的纳兰盛世满面怒容,看起来很生气。
“行了行了,都别哭了!烦死了!”纳兰盛世炸雷一样吼着。
他左手边那俩原本还在哭天抢地的小孩顿时收敛了哭声,有一阵没一阵地啜泣着,默默流泪。
纳兰盛世刚才听到谢小狐和纳兰小虎亲口承认他们俩就是名流会的幕后大老板,那个气啊,当场就把那个用了多年的紫砂壶给砸了,浑身直哆嗦!这俩孩子,一个才15岁,一个才8岁,身份证还没有资格领,小小年纪,竟然就开起了秦淮烟花馆,这要传出去,纳兰家和谢家的脸往哪搁?现在那些报纸和网络最喜欢炒作这种富二代的负面新闻的,到时候还不得滑天下之大稽?!
“小虎,从今天起,你哪也不能去了,就呆在后院,太爷爷教你写毛笔字。”纳兰盛世怒道。
“啊?!”纳兰小虎听到这个噩耗,连假哭也不装了,两只小眼睛投向了旁边的萧云求助。
萧云却很没义气,偏过头,视若不见。
“啊什么啊?你再不听话,我送你去给大伯娘,让你大伯娘亲自管你。”纳兰盛世瞪着他。
纳兰小虎一听立马就怂了,耷拉着脑袋,而一旁的谢小狐虽然哭着,却挤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小狐!”
谢小狐还没偷乐几秒,就听到纳兰盛世那极威严的嗓音,不禁浑身一颤,遭了,大祸临头了。
“你虽然是谢家的人,但你现在在纳兰家做客,所以也得听我的,回头我再跟你太奶奶打声招呼。从今天起,你哪也不能去了,跟着小虎就呆在后院,纳兰爷爷教你写毛笔字。”纳兰盛世专断独权惯了,谢小狐虽然是谢家新树起来的第三代标杆,可在这个曾经掌管数十万解放军的老军阀面前,就是一个黄毛丫头,该管也得管。
“啊?”谢小狐此刻的苦涩表情跟纳兰小虎的如出一辙,而纳兰小虎也不失时机地偷笑起来。
“小七,你忙你的去吧,我跟俩小孩开始练毛笔字了。”纳兰盛世挥挥手,让萧云出去。
萧云唯恐走得慢,立即就脚底抹油溜了,惹得那俩掉进火海的小孩用无比怨恨的眼神瞪着他。
早知道就不上这混蛋的这艘贼船了,声色犬马是没指望了,还要琴棋书画,真是坑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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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葬花在花园等得快心烦气躁了,忽然见到萧云慌不择路逃出来,眼神一亮,赶紧迎上去。
“喂!你慌什么?”纳兰葬花到了跟前,见他走几步还不时回头看看的紧张样,很是纳闷。
“啊,葬花,这么巧?”萧云挠头笑笑,他还真怕被那俩小妖孽出卖,连他也一并罚喽。
“小狐跟小虎呢?”纳兰葬花很奇怪没见到那俩活宝,还往书房那边看了好几眼。
“他们呀,嗨,你爷爷今天突然书性大发,要教他们写字。”萧云很自然地撒了一个慌。
“这么闷的事儿,那俩活宝会答应?”纳兰葬花狐疑地盯着他。
“不说这个,你妈在家吧?”萧云赶紧扯开话题。
“在吧。”纳兰葬花俏脸腾地红了,显然已猜到他即将要去跟她妈妈摊牌了,心里忐忑不安。
“你真想好了?”萧云轻声问道,静静望着这个静若兰花的女孩,等待着她的回答,毕竟她还是个黄家大闺女,这关系到她的声誉以及清白。他现在也想明白了那晚她为什么会突然闯进他的房间,可他没有一点被利用的刺痛感,反而有点内疚,有点敬意,还有点爱怜,因为这俨然已经超越了爱情的道德底线,她是一位可以摸着天的公主,却肯**于他一个有妇之夫,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你侬我侬,管你婚否,就可以上马提枪?那是看多了。
“你真想好了?”纳兰葬花反问道,勇敢地迎上了他的黑亮眸子,毕竟他已经有家室了,这关系到他的声誉以及清白。要真是把这个怀孕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妈妈,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惊涛拍岸,尽管是假得离谱,妈妈可能会不屑一顾,但对于多疑如狐的她来说,她未必就会丢到一边全然不理,查还是得查的,但……她应该会很恨自己,还有……他吧?万一妈妈气急了,把这消息告诉了他的妻子,那他的家还会安宁吗?这本不关他的事,他真的愿意为自己牺牲这么多吗?
“想好了。”萧云淡淡微笑道。
纳兰葬花瞳孔微张,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心房,垂下头,轻声道:“我也想好了。”
两人也不再纠结,就往耿青瓷的屋子走去。
“这样,待会儿,我先进去跟你妈妈坦白,到最后你才进来确认。”萧云作了一番安排。
“我们不是要一块进去吗?”纳兰葬花皱着眉头,她不想让他一个人去承受妈妈的盛怒。
“如果我们一块进去,她肯定会揪着你问长问短,她的问题要是过于刁钻的话,我们没有形成默契,马脚反而会露得更快,而我先进去呢,她有什么问题我一个人更容易搪塞过去,等她怒气最盛的时候,你再进来点头附和,从一个正常的母亲角度出发,她不会再纠结于一些细节,我们就有很大机会蒙混过关。”萧云安抚道。
纳兰葬花想辩驳一下,却找不到什么漏洞,只好轻声道:“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
“成,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妈的手段,头一次见面就被她晾在那不知所措了。”萧云笑着道。
纳兰葬花想起那天吃早餐,他站在那儿像个楞头青似的,不禁莞尔,然后再次叮嘱了他几句。
萧云点点头,然后深呼吸了一口,就义无反顾地走向了耿青瓷的房间。
纳兰葬花看着他孤寂而伟岸的背影,一股雾气悄悄笼上了眸子,他是真的在乎自己啊。
耿青瓷正在房间坐着,cd机里放着蔡琴的歌曲,歌声低回委婉,淳厚沉稳,她很享受。
兰姨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她家里穷,没念过什么书,但也知道这音乐好听,身体轻晃着。
“兰姨。”耿青瓷忽然喊了一声。
“哎。”兰姨赶紧应道,在这家里,她最畏惧的就是眼前这位聪明绝顶的夫人。
“刚才你端茶进书房的时候,真听到了俩小孩说他们是名流会的幕后大老板?”耿青瓷问道。
“真的,是小虎说的,小狐小姐在老爷子面前倒显得拘谨,不太敢说话。”兰姨如实禀报。
“那个萧云有没有说什么?”耿青瓷低头玩弄着指甲,对于这俩孩子的胡作非为一点不惊讶。
“萧公子一句话也没说,就顾着坐在那喝茶,我都给他添了四次茶呢。”兰姨轻声道。
耿青瓷黛眉一皱,神情凝重了起来。
这个年轻人到底想干什么?他又知道了些什么?示威?挖坑?还是一时兴起?头疼啊。
笃笃笃。
此时,一阵不大却清晰的敲门声,打断了耿青瓷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