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车祸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赫雅刚刚喊出这一声，随即车子猛然歪斜，左侧前轮的轮轴断了，前轮和刹车鼓还有轮芯以及内外轴承一道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在客车里隔着玻璃看出去，只见一条巨大的子午线钢丝轮胎快速滚动，冲到了隔离带上，然后高高飞起，越过障碍，落到了相邻车道内，撞中一辆迎面驶来的四桥重型卡车的前端。

客车在没了一侧前轮之后失控冲向左边，然后翻覆，一侧玻璃接触到地面，几乎全碎了，在许多人同时发出的尖叫声中继续往左侧前冲，几乎全部人都掉到这一面，在最下方的人处境尤其恶劣，肢体在重压之下与粗糙的地面亲密接触，弄得一塌糊涂。

时间仿佛流逝得特别慢，一切都像慢镜头回放。

倒下的客车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前冲，系了安全带的司机大部分身体仍在座位里，两只手紧紧抓住方向盘，眼睁睁地看着车子撞破了隔离带冲入对面的车道内，在此次撞击过后，速度慢下来了一些，客车的前端瘪进来很多，司机被卡在变形的铁皮和方向盘还有仪表板与座位之间，头颅破碎，身体变形，血液四下喷涌。

班花在尖叫的同时一只手臂不知去向，然后是一条腿与身体分了家，接下来她不再叫唤，可能是晕了，也可能是已经香消玉殒。

体育委员悬在空中，座位上伸出的钢管从他的后背插进去，往前胸露出来，一条粗壮结实、长满了黑毛的腿卡在行李架上，另一条则挂在空中晃荡。

客车与重型卡车相撞，然后终于消耗完毕惯性和所有动能，在一声巨响的同时停下，紧接着被推行往后移动了一小段距离。

……

赫雅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在一些破碎的铁皮和细钢管以及塑料板之间，身体完全麻木了，像是不属于他，不知变成了谁的。

拥有一副纤瘦苗条身材的文艺委员压在他身上，衣服破碎，露出了曾经美丽诱人的肩膀和一部分胸部，然而很不幸的是该漂亮女生的脖子呈现一个怪异的角度，脑袋拧到了腋下，按照常识，很显然已经驾鹤西去。

文艺委员的口鼻和眼睛里滴出一些红色的液体，撒到了赫雅的脸上，她的眼睛瞪得非常大，要从眼眶里迸出来，目光涣散，瞳孔扩大，却像是仍有某种神采。

在另一侧，相扑女在大声呻吟，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痘痘女在有气无力地呼号：“救命啊——，好难受，我快要死了——”

老师用颤抖的声音说：“大家别慌，已经有人来救援，保持镇定。”

第一辆救护车来了，重型卡车里的三个人立即钻进去，一辆追尾的奥迪轿车里的乘员也钻进去，道路另一侧的一辆轿车由于碾压到碎铁块而失控冲下公路，里面的乘员同样全都冲到救护车里，把车厢塞得满满的。

拖着伤腿的老师大声□□：“你们全是轻伤，一个个瞅着跟没事人似的，应该让客车里的重伤员先上救护车。”

无人理睬，已经上了救护车的人目光漠然，看着其它处，医护人员则催促司机赶紧离开这里，然后转头对老师说后面两辆车马上就会来，不必着急，所有的人都会得到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