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盖德堡中
不同于混乱之地的其他城市使用城防佣兵作为主要防卫力量，盖德堡的军力是货真价实的军队。盖德堡中每一个注册在案的成年男性都要接受军事训练，外来进入城市中并想安定下来的成年男性必须要在军队中服役六个月，非男性则要完成相应的杂役。
与其说是一个城市，盖德堡更像是一个商会和军营的集合体——城市的东面是军营，西面是商会，中间见缝插针挤了一堆城市需要的其他部件，比如酒馆和占盖德堡人口百分之六七十的民居。
这和盖德堡位于奥古斯都和混乱之地的边境地带有着莫大关系。愈是和平安定的大国，附近地区就很有可能是混乱的——奥古斯都边境地带盘踞着大量盗贼，黑市交易的猖獗让盖德堡的城防压力很大。——强行发展军力也是迫不得已的，强大的军力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利益。
奥古斯都旁的一个小国的国王曾经发表过这样的感慨：“我们最大的悲哀，就是离神太远，离帝国太近。”
不过，在一些可怕的个体战力前，军队也需要避让。
这一天，盖德堡酒馆所处那条街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对危险和杀气非常敏感的居民们早就离开了街道，躲进了有盖德堡特色的石头房子中，其中只有少数胆子很大的人才敢将窗户打开，期待着下方即将出现的节目。
不同于那加城由石板铺成的地面，盖德堡中的是黄色泥地。这土地由于军马和士兵的不断踩踏，非常坚实，只要不遇到雨天，这样的地面甚至连强壮的士兵都没办法用长枪刺入半个指节。
今天却不同，伴随着可怕的重物拖行声，从城门开始，一道足有一个手掌深的沟壑向前延伸着。而那些期待热闹的居民看到发出声音的主人之后，面色均是一变，啪地一声将窗户关上——就连那些最不知死活的年轻人在令人窒息的杀气下也这样做了。
几乎所有窗户都关闭之后，呼啦，酒馆附近的一处民居窗户再次打开了，伊萨坐在窗前，身前的一张小桌上放着盖德堡士兵最为喜爱的火腿和烤羊排，还有几瓶过得去的酒。
在伊萨对面，蒂诺琪抱着不再挣扎的伊洛琳，将脑袋磕在伊洛琳的小脑袋上，一双迷茫的眸子望着下方。而伊洛琳似乎对蒂诺琪的“骚扰”也习以为常了，她打了个哈欠，小手玩着蒂诺琪的长长淡紫色头发，眼睛偶尔向下瞟一眼。
房间的另一端躺卧着几个之前一直在监视街道的士兵——伊萨潜行进来之后将他们放倒，顺便将他们享用的食物连同桌子移到窗户附近。
伊萨满满斟上一杯酒，又给蒂诺琪和伊洛琳各倒上一杯牛奶。他的视线转向街道，将酒杯提到嘴唇边一倾，红色液体缓缓进入喉咙中。
长街两头，握持着各自武器的诺婓和阿斯托蕾亚同时出现，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肩膀对肩膀。
吱呀，看不见的弗伦丁在地上留下小半个圆环，诺婓转身面对阿斯托蕾亚；几乎同时，阿斯托蕾亚也转身面对诺婓，巨大的卡堤尔下垂。
当当当，阿斯托蕾亚身上厚重的金色铠甲解体落下，露出一件精致的纯白露肩长裙——如果不是长裙的裙摆离地还有两足距离，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件公主平日穿的衣服。
裙子下摆、腰测和胸口附加上的银色甲片则表明这是一件上阵的裙甲，数个微微发亮的魔法阵则表明这件裙甲拥有不下于它精致做工的防护能力。
阿斯托蕾亚精致的银甲靴向前一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诺婓，你怎么成这样了。”
站在阿斯托蕾亚对面的诺婓穿着简单的黑色皮甲，露出洁白的双臂和修长的双腿——甚至腹部也露出了大片雪白肌肤，粗糙的土黄色鹿皮靴子向前一迈，诺婓脸上的哭泣小丑面具一抖：“你可不能评判我，莉莉。”
阿斯托蕾亚听到诺婓口中吐出的那个熟悉称呼，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件事情，是……”
“呵呵。”诺婓笑了起来，小丑面具从脸上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事到如今，你还在为当初那件事情进行辩解么。”
伊萨手中的杯子一抖，伊洛琳将桌子上的一块火腿塞进嘴里：“这两个女的还真像啊。”
八分相似的样貌，同样的苍蓝双眸，淡金色长发，相似的身高和体格，甚至连武器都是一样夸张。
只不过，拥有同样特点的两人现在却有着天差地别。
邪恶与正义，黑暗与光明，下层对上层，这就是两者现在的差别——即便拥有八分相似的面容，诺婓双眼之下的两道长长黑色印记注定了她和阿斯托蕾亚之间不可逾越的间隔。
“姐姐。”阿斯托蕾亚的语气微微一缓，“如果民众知道他们的英雄还活着的话，他们一定会欢迎你的回归的。”
“好了，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想再讨论了。”诺婓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今天找你也只是为了继续上次没有完成的决斗而已。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我也只想知道这一件事情，茱莉亚她现在怎样。”
阿斯托蕾亚声音一顿：“她很好，五岁的时候曼吉克斯将她带走了，现在估计还在那只黑白相间的生物那儿学习东西吧。”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三个中至少有一个不会被那该死的政治玩弄了。”诺婓淡淡说道，“现在，就让我们两个中的一个倒下吧。你我或许早就过了那个年纪，实力或许已经超过那个时候太多，不过我还是希望使用那时候的力量——这点控制对现在的你来说并不困难吧。”
“一定要打么。”阿斯托蕾亚的语气有些哀伤，“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不能和解么。”
诺婓高高跃起，看不见的剑带着风刃斩向阿斯托蕾亚：“够了，怎样的言语也改变不了你当初背叛我的事实。如果当初的你是因为争强好胜，但至少不要落进下石啊，我最最疼爱的妹妹啊。”
卡迪尔向上一扬，挡住看不见的弗伦丁，两人前足在地上一踏，身体下方的坚实泥地出现了一个方圆约莫五比斯卡的沙土圈，哗，猛烈的气流和巨大的声响向着四面八方扩散，数栋离得比较近的居民所窗户已然碎裂。
伊萨瞳孔微微一缩，这一击上的纯粹力量已经达到了灵域五阶以上，那已经成为粉末的地面是两把巨剑击在一块之后四溢出来的能量造成的——光是巨大的能量也是没有办法做到这种程度的，在这样激烈的战斗中，双方还能够将这四散的能量控制地如此完美。
简直就像两只巨大的猛犸象在跳舞一样。
诺婓和阿斯托蕾亚一击之后分开，诺婓拖着消失的弗伦丁，阿斯托蕾亚橫执卡堤尔，双方以一个看不见的点为中心相互转着圈子。
“嗯？”伊萨皱起了眉头，幻灭之瞳展开，“那些东西是什么？”
在看不见的弗伦丁剑身周边，无数类似于气流的东西交织着，沸腾着；而肉眼可见的卡堤尔在幻灭之瞳下也消失了，伊萨唯一可以看
见的就是剑柄处向外辐射出来的，类似于剑的修长红色光芒。
伊洛琳又将伊萨面前的一块长面包拉过去一点点塞进嘴里——真担心她会不会被这块面包噎死：“很惊讶吧，实际上，即便是之前的我，对上她们两个现在展现的实力水准胜算也不高，如果她们两个联手，那我只有逃命了。”
说话间，两柄武器再次交接在一块，这一次，周边民居的墙面上纷纷出现细密的切痕。
将面包吞下，伊洛琳接着说道：“先前那试探的一击就已经达到了灵域七阶水平，现在她们两个所展现的实力水准已经在八阶上方了，往上突破恐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我不知道这两个可怕的女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不过她们手上的武器是相克相生的存在——代表天使之泪的卡堤尔，代表恶魔之血的弗伦丁；隐藏外在的风王结界，隐藏内在的火焰之灵。这场对决真的很有意思。”
伊萨将视线拉回——诺婓和阿斯托蕾亚之间的战斗纯粹是力量和意志力的较量，没有任何花哨的举动，总共只有三个动作——竖砍，横削，上挑。
没有同等级别的力量，伊萨也不可能通过幻灭之瞳在这场战斗中学习到什么，而那两种绝技也不可能模仿到了。
当，又是一击，大地震动了一下。伊萨的手微微一抖，将酒杯中扬起的酒甩回去：“格尔，把剑收回来吧，他是我的同伴。”
在震响中，班迈上楼梯，来到伊萨的房间中。刚刚迈上来，一把锯齿剑就从上方伸出来贴在他的脖子上——格尔双腿黏在天花板上，盯着出现的班。
听到伊萨的话语，格尔将锯齿剑收回剑鞘中，轻巧地一个翻身，落在地上。
班接住伊萨扔过来的满满一杯酒，饮干。接着他来到桌子前，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倒上一杯酒推到伊萨面前：”毕竟是小时候一起胡闹的伙伴，连提前到的时间都一样，伊萨？！”
伊萨双眼死死地盯着对面酒吧二楼窗户后出现的一个家伙，那个家伙他有点眼熟，在那天夜晚，他曾看见过他。
伊萨一跃，跳了下去。
班也注意到了西瓦达，他试图伸手拉住伊萨，不过还是慢了一步，伊萨已经落到了地面上：“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冷静不下来。”
不过这时还能冷静么！
班在伊萨身旁落定。一柄黑色细剑，一柄幽蓝细剑指向西瓦达。
“请下来受死。”两个人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