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末世之城（上）
一边开车，周宇一边打开通讯手表的电子地图功能进行导航。要说高科技真方便，语音操作，解放双手，有什么要求只需要说出来就可以了。上海到河南，最方便的莫过于从虹梅路、中环路，走真北路立交桥上沪蓉高速公路。大清早，街头空荡荡的，只有这一辆车在行驶。周宇踩着油门持续加速，准备往那个方向走，要说大车开着是真爽啊，有种居高临下、横冲直撞的快感。
师傅在旁边也看着电子地图，老上海了，一辈子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闭上眼睛都能绕中环跑一圈。他有些奇怪地指着浮在半空的地图投影说：“中环路上这几个一闪一闪的红点是什么意思？”
“有吗？没注意啊。”周宇抬头一看，咦，还真是有。
通讯手表发出甜美的女性声音：“中环路发现多台‘拓荒者’机器人，道路损毁严重，请注意绕行。”
“我擦，你不早说！”周宇正准备从漕宝路往西转，一听这话，猛打方向盘，在十字路口来一个大转弯，充分展示了他驾校除名自学成材的粗犷车技，幸亏街头没什么人，否则非得出乱子不可：“哪能走，重新计算路径。”
“导航计算中。”片刻之后，新的结果显示出来。
“这绕的有点远啊。”周宇挂上档，对师傅说：“跑到中山公园去了。”
“一路上倒没什么红点，既然如此，就按它的路线走吧。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只要一上高速就快了。”
周宇不再多说，驾着车往西北方向开去。
早上六点三刻，放在两天前，这一会儿正是进入上班早高峰的时间段，大街上早应该车水马龙了。而此时此刻，天空依然幽暗。东风猛士孤零零地行驶在冷风里，走出好长一段路，竟然只看到两辆车，对于汽车保有量上百万辆的超大型城市来说，简直不可想像。然而它就这么真实发生了，真实的令人心中发寒。车辆相对而过，车里的人打开窗子招招手，表示一切都好。
路面坑坑洼洼，时不时能看到损坏的汽车停在路边，以及被撞毁的电动车、自行车，碎片洒得满街都是。还有些地方一滩滩殷红血迹无比刺眼，让人略感宽慰的是并没有尸体遗弃当街，估计是被部队、医院或其它政府机构收走了。距离不远的光大会展中心，C字形楼群曾经何等气派堂皇，如今腰部出现一个巨大无比的窟窿，看起来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给砸出来的，狂风放肆地从其中来回穿梭。
走到虹桥路时，还能遥遥看见徐家汇商业中心最高的双子楼港汇广场，两个圆柱形尖顶已被削平，上面三分之一的楼层都消失不见了。
从外星人出现在城市上空起，混乱就没有停止过。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突然就有一幢建筑轰然倒塌了。惨叫、呻吟、哭喊，掺杂着枪声、爆炸声、厮杀声，一道道黑烟袅袅盘旋着上升到天际。正因为有这些杂音，才显得清晨是如此寂静。
只是一天时间，这座世界一流的大都市就呈现出一派略显荒凉的末世景象，让人产生恍如隔世之感。
虽然太阳无法再从地平线升起，明媚和煦的阳光无法温暖大地，不能透过窗帘照到床上催人早起，也不能偶尔放肆地射在路人脸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街头还是出现越来越多的行人。他们神色焦躁而又匆忙，好似遗失了什么东西急着去寻找。
太阳才一天没有升起，人们脸上就失去了阳光。
一辆辆汽车从周边各个小区中驶出汇入大道，你争我抢，如过江之鲫。等到东风猛士行驶到中山西路高架桥时，周宇惊愕地发现，车流似乎有些过于密集了，出现的如此之多，如此之快，如此之集中，使得道路上比平时还要拥挤。失去耐心的行人为了加快速度，不停地按喇叭催促前面的车辆，你催我我催你，闹成一片。只是一会儿功夫，就看到了十余次交通事故，好在都是轻微剐蹭，并不严重。
如果放在平时，即便在高峰期事发频率也略显高了点。但现在是非常时期，道路上没有红绿灯，随便你怎么走，不耐烦循规蹈矩的人会抢道行驶，于是造成事故增加。没有交通信号辅助，交通警察的工作格外繁重，几乎每一个大型路口都会站四五名交警维持秩序。遇到有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他们会冲过去大声呵斥，嘴里的哨子“嘟嘟嘟”没停过。
路边人行道，依然有几名穿着灰色大衣、挥动红色小旗的交通协管员忠于职守。他们大多是一些大爷大妈，在攒动人流中连站立都很费力，却仍在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很多人都要离开了。”周宇望着外面喃喃道。
看来不少人已经得到消息，或者感到情况不对，想要抓紧时间出城。中环路堵塞之后，很多车辆不得不绕道过来，中山西路就变成了主要的通行选择。
师傅叹着气摇摇头：“平民百姓无力抵抗灾难，只好到逃到别的地方。如果有一点可能，我们都不希望抛弃自己的家，可惜摆在面前的选择太少。大难临头各自飞，实在是一种无奈的悲哀。”
周爸爸说：“看来政府已经有意识的开展输导工作，只是这么大一座城市，要想短时间内把人员全部撤离，恐怕是一项无法完成的任务。”
快行驶到延安西路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些骚动。车流停滞不前，任凭后面的人怎么鸣笛，都无法移动分毫。这一条大动脉如果堵塞，对于想要离城的人来说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人的出城速度会严重拖慢。
几名交警骑着摩托车往前面的延安西路高架桥赶去。
一名交警跑到马路中央指挥交通，无奈实在堵得太死，前面路口不知发什么了什么事，一辆车都过不去。他只好举着喇叭要求大家稍安勿躁，耐心等待道路疏通。
正当所有人都不耐烦时，巨响骤然从前方传来，猛烈的震动挟带着狂风，将这名交警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