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生死抉择（九）
在灾星周宇的引领下，跟班六尾扫荡者浩浩荡荡地开进了高速路旁的商业区，如此一来，这片建筑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周宇只管在前面跑，六尾只管在后面拆，两者分工明确，互不干扰，效率高得出奇。周宇专往小弄堂里钻，丝毫没考虑过扫荡者和楼群的感受，灵活的身体在此地发挥出了巨大优势，不管多窄的通道，哧溜一下就穿过去了。必要时还能翻墙越户，三米多高的围墙，他连脚步都不停，助跑几步，踩着墙壁双手扒住，轻轻松松跳过去，动作潇洒之极，颇有几分电影中燕子李三的味道。要是放在平时，他这般飞檐走壁，早被保安大叔给揪下来了。只是放到现在，人早已跑光，哪来的看守，只能让他由着劲儿折腾。
六尾化身成为专业拆迁队，只要遇到过不去的地方，墙挡推墙，房挡拆房，所到之处墙倒屋塌，声势浩荡。在钢铁机器面前，一切障碍皆变为大道通途。它所有行为，只为了一个目的：捉住前面逃窜的小虫子，用最残忍的方法将他捏碎揉烂！只是计划很好，执行起来总会有诸多困难。无论它怎样摇头摆尾地展示无可匹敌的力量，都无法达成目的，只能跟在后面干苦力。因此要找破坏房屋的罪魁祸首的话，周宇才是始作俑者，罪责难逃，而六尾只能算是执行者。从这点来说，末世也有其好处，做了平时不能做的坏事可以不用负责。
不间断地越野奔跑，活动非常剧烈，消耗也很大，周宇累得气喘吁吁。他双手支住膝盖往后看，不由目瞪口呆：来时还是一片整整齐齐的楼房，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堆堆废墟，只有连续不断的倒塌声和四处弥漫的尘土在告诉人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家伙，这……这效率可够高的。要是能收伏一台扫荡者，以后开家拆迁公司，绝对能坐着数钱数到手抽筋啊！”他喃喃自语地感叹道。
六尾可不觉得好玩，它只是想杀人。当一幢六层楼房出现在面前时，它闷头撞过去，连拆带砸，直接从楼房中间破出一个大洞穿了过去。当它蹿出蒸腾的尘埃出现时，大地都在震颤，行为之凶悍，表情之狰狞，令人不寒而栗。短短时间，整个区域被拆得七零八落，但凡它经过之处，没有一幢建筑是完整的。以毁灭为宗旨的扫荡者，在干起拆迁工程时，的确非常过瘾。
站在废墟之中，周宇感觉好像作了什么孽，右眼皮跳个不停，心里不住地自我安慰道：“左眼灾，右眼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他跑过来跳过去，比袋鼠还要灵活，把废墟当成了游乐场。这让他想起夏天去锦江乐园游玩的往事，当时在旋转木马旁曾遇到一个清秀的初中妹纸，厚着脸皮过去搭讪，收获了一堆可爱的白眼。不知道那座乐园和那个妹纸现在怎么样了。他不停地奔跑，遇到危险时总是能灵巧地闪躲开，以至于扫荡者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杀手，只能跟在后面吃灰。在习惯了六尾的速度和节奏之后，周宇不再惊慌，胆子越来越大，反而敢逐步靠近，不断撩拨，时不时抽冷子砍上一刀，尽管无法造成太多伤害，却能让它不胜其烦。
在战斗区域外围，有幢三层白色小楼，一面红十字旗帜悬挂在大楼外面，在风中飘扬。从标志判断，这应该是一座临时医院。为了能对出城的受伤市民及时救治，政府从市区内各家医院中调取医护人员，在道路两旁就近设立救助点。轻伤患者当场就可以进行包扎处理，重伤者则需转移到附近临时医院接受监护治疗。这幢楼是救助点之一，有两名医生和三名护士，安置了十多名重症伤患。有些病人送来时情况危急，动过手术之后在此静养，不能轻易挪动。前方战情紧张，士兵和警察全都赶去帮忙，考虑到可能会有更多伤者送来，这座医院就没有撤离。医生和护士都是自告奋勇留下的。
本来此地离道路较远，不太担心会出现问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外头动静越来越大，由远及近，听起来似乎是直冲着医院而来的。众人心中惴惴不安，时间仓促，现在转移病人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作为医护人员，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明知道危险随时会降临，竟无一人肯丢下病人逃生。
周宇不断地跟扫荡者打着游击，一触即走，绝不硬扛，找着机会冲过去占到便宜立刻后退，没机会就在废墟间躲躲闪闪。累了还可以藏在角落里歇息一会儿，然后再跳出来接着骚扰。这番行为，真是将土八路的游击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敌进我退，敌驻我扰。如果说扫荡者是一头大笨牛的话，周宇就是一只牛虻，驱赶不去，又拍不死，时不时还会扑上去吸一口血，别提有多贱啦。
由于地形复杂，周围尽是鳞次栉比的建筑物，六尾陷身于水泥和钢铁丛林之中，一时找不着周宇的踪迹。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变身为破坏狂魔，见不得有任何完好的东西。庞大身躯，两只巨螯，加上六条蝎尾，破坏力惊人，许多无辜建筑和树木惨遭毒手。一幢接一幢楼房倒塌，一棵接一棵大树被砍，不知不觉中，战火正往医院的方向蔓延。
中国人对于医院和警局这两个部门，总是抱着敬而远之的纠结心理，同时内心深处还有种割舍不断的依赖。没人想去，可一旦出了事，又会在第一时间想起。
当周宇看到那面飘扬的红十字旗帜时，孤军作战许久之后，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周围居民已经撤空了，医院当然也不会有人，不管怎么样，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找些吃的东西，从龙之梦出发到现在折腾了半晌，肚子有点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