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讨债（二）
看着屋中的一切，志涛知道什么都没有变。他将煤块子往门旁的火炉子里放了几块，问道：“我爷爷呢？”
奶奶脸上一直挂着笑，志涛知道这是因为他回来了。他看到奶奶在屋里走路的步伐也快了，正忙着为自己铺炕，那炕曾经是他一直睡在上面的，无论春夏秋冬，他走后，似乎没有人再睡过。奶奶将炕铺好后，又从已经少了一个门的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子，放在了上面，一切都弄妥当了，她才回答道：“你爷爷出去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涛子，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爷爷都很担心你。”奶奶一半疼爱一半责怪的说道。
志涛知道当初自己做的很过分，那时的他只想着去谋生，根本没有想到爷爷奶奶的感受是多么的痛。
“我出去赚钱了，我赚了很多钱呢。”志涛没有直接回答奶奶的问话，只说自己赚钱了，或许老人听他这样说，会高兴些，会欣慰些。
“嗯，涛子有出息了，我看的出来。”奶奶说道，眼里含着泪花，并不在意志涛挣了多少钱。对于奶奶来说，能见到自己的宝贝孙子志涛，这比什么都重要。
“涛子，饿了吧，奶奶去给你做饭吃。”奶奶问道，这句问话，是她最常给志涛说的，那个时候，志涛无论是上午去学校，还是下午从学校回到家里，她都会这么说，志涛总是笑着等她将饭做好，和爷爷一起，三个人其乐融融的吃着饭。
奶奶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志涛要去给爷爷奶奶买些吃的，大米白面油之类的。志涛问道：“家里都有什么？”
奶奶笑着说：“还能有什么，小米和白面，还有几颗白菜。”志涛原来在家的时候，家里也就是这些食物。志涛想着自己在滨西市吃的那么好，爷爷奶奶却在家里吃着这种饭，暗骂自己的不孝。
志涛从包里拿了些钱，起身对奶奶说道：“奶奶，今天我们要吃好的，我去给你们买。”说完就走了出去，朝村东卖东西的门市那边走去。
这个门市离志涛爷爷奶奶家只有几步之遥，志涛一进门市，就问是否有米面油这些生活必需品，在得到门市老板的肯定回答之后，大米白面志涛各要了一袋五十斤的，又要了一壶二十斤的油。
志涛的一只胳膊还缝着针，只能让门市老板将五十斤重的大米放到自己肩上，扛着回家，这样来回三趟才弄完，志涛觉得除了这些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就一遍遍的往门市跑，有将门市搬空的趋势。他将门市里所有的生猪肉和鲜菜都买回了家，将所有他认为爷爷奶奶会用到的东西也统统的买回了家，就当为他们老两口置备年货了。
志涛又一次走进门市，看了看，觉得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买，就跟门市老板结了账，志涛离开门市以后，门市老板心中乐开了话，立马打电话要求供货的人马上补货。
志涛回到家，又将买来的东西一件件的规整好，对奶奶说道：“奶奶，咱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奶奶看着这些东西，有吃的有用的，心想，志涛是真的真的出息了，说道：“今天咱们吃饺子。”
“好嘞，我去帮奶奶剁肉！”志涛高兴的说道，以前，爷爷奶奶和志涛并不常吃饺子，因为没钱，吃也是吃素饺子，在志涛的记忆里，好像没有吃过肉馅的饺子。
志涛将立领西服脱掉，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保暖衬衣，但是他不冷，因为他高兴，感觉不到冷，他将切菜板搬到了院子里，拿着刀切下好大一块猪肉，放在切菜板上就剁了起来，很卖力。
奶奶也没闲着，在弄着白菜，看来今天志涛要吃上猪肉白菜馅的饺子了。
刀切到肉上并撞击在切菜板上的声音在院子里一直重复着，在志涛这里，就好比一串串美妙的音符，拼奏出最完美的旋律。
“老不死的，居然吃上肉了？”一个年轻人站在志涛爷爷奶奶的门口，如此侮辱道，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这两个人应该是一伙的。
就这句话，无情的将志涛大好的心情击得粉碎。
志涛将手中的剁肉刀握在手里，斜着眼看着他们，厉声道：“你TM的说谁呢！”
“说谁你没听清楚吗？”那个人很张狂的说道，没有把这个剁肉的小子放在眼里。
志涛对院门口站着的这两个人打量了一遍，都是一副地皮小流氓的打扮，脸上写满了不可一世。
要是从前，志涛肯定就拿着手中的刀和他们干起来了，但是现在志涛已经变得稳重的多，凡事做之前都会思考一下，他从这个人的话语中，听出了他们不是第一次来了。爷爷奶奶一向老实本分，根本不会和这些人扯上关系，老两口也没有什么钱，没有什么被威胁的价值，这两个人为什么一次次的来骚扰自己的爷爷奶奶，志涛必须问个明白。
“你们为什么来这？”志涛沉住气，慢慢问道。
“我们是来要钱的。”那个人仰着头，理直气壮的说道。
志涛出现在他们两个人面前，他们并没有感到惊讶，也不在乎他是谁，应该是嚣张跋扈惯了，完全目中无人。
“要钱？这两位老人欠你们钱了？”志涛问道，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倒没有，可是他们的儿子林大欠了我们的钱，他赌输了钱，居然跑没影了，我们只能找他的爸妈要了。”那人说着，觉得自己很有理似的。
一听“林大”这个名字，志涛的脑袋就“嗡”的一下大了，“林大”虽然不是一个人的真实姓名，可全村里都这样称呼这个人，他就是志涛的父亲。志涛知道父亲嗜酒如命，可没想到他居然还沾上了赌。
“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找不到他，你也该去找他老婆！”志涛说道，对自己的父亲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他老婆，他老婆早就跑了！”那人回答道。
志涛一想，自己的母亲早就不跟父亲一起生活了，可父亲不是又找了一个女人吗，于是说道：“他不是又娶了一个老婆吗？”
“我就是说的他的第二个老婆，她也早就不跟他过了，他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能养得起女人？”那人嘲笑似的回答道。
志涛基本上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平静的说道：“该找谁找谁去。”他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了，这里的所有人和自己父亲欠的赌债毫无瓜葛。
“耶呵？你算老几。”那人不服气的说道，他身边的那个人此时说道：“别管他，都买上肉了，肯定有钱了，去家里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抵债。”
两个人说着就要往屋里走，志涛哪里会让他们进屋，他起身，将刀横在了两个人的面前，冷冷的说道：“我看你们谁敢进屋。”
“切，你吓唬谁呢，你以为我们都是吓大的，有本事你往这里砍。”一直在跟志涛说话的那个人将头往志涛手中的刀上贴着，一副无赖二百五的架势。
志涛的大好心情已经被他们给破坏了，这一点就让志涛火冒三丈了，现在他们又要得寸进尺，不听志涛的话执意要进屋拿东西，志涛可就真的忍无可忍了。
“啊！”一个人喊道，接着就痛苦的倒在了地上起不来。原来志涛出其不意的一脚就揣在了他的肚子上，通过锻炼，志涛的脚力见长，一脚下去，那人便捂着肚子缩成一团。另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志涛就将刀面狠狠的拍在了他的脑门上，他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无法站稳。
其实这两个人没有什么真本事，就连打架的本事也没有，就靠着放高利贷，赌博，吓唬老实人度日，可没想到这次遇到了志涛，吃了大亏。
被拍脑门的人先缓过劲来，踉跄着走过去，将那个倒在地上表情痛苦的伙计给扶起来，带着他要往院外走。
志涛疾走几步，挡在了院门处，拿着刀指着他们，说道：“想走？”
这两个人知道遇上了难缠的角色，心知不是志涛的对手，弯着腰祈求道：“大哥，放我们走吧，我们再也不敢来了。”
“说吧，林大欠你们多少钱，我还。”志涛用缓和的语气说道。他知道这两个无赖不会像他们所说的不会再来，他们还会来，而且会变本加厉，自己只能在家待上几天，他们再来，爷爷奶奶肯定对付不了，不如给了他们钱，了了这桩债。
“我们不要钱了，我们这就走，只求你放我们走。”两个人同声再次祈求道，这次他们是真的怕了。
“没听见我的话吗，我说林大欠了你们多少钱，我是他儿子，父债子还！”志涛家中语气说道，不想跟这两个人啰嗦。
这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其中一个说道：“你爹欠我们五千块钱。”
志涛一想，这五千块钱也不算多，便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拿钱。”他拿着刀就进了屋，从包里数出五十五张百元大钞。
“这是五千五百块钱，五千是欠的赌债，五百是你们的医药费。”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志涛心想，谁是你们大哥，哪个大哥收你们这两个孬种，又警告道：“我丑话说前头，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替我父亲还债，还有我爷爷奶奶也不会为他还债，以后就算他再欠了你们的债，也和我爷爷奶奶没有关系，你们不准再踏进这个门半步，听明白没有？”
两个人拿到了钱，目的已经达到，志涛说的话，他们自然是满口答应。
看着两个人走远，志涛就洗了洗刀，又躲起了肉，就当这件事过去了。
奶奶在屋里，看着志涛将那两个人打翻，又给他们钱，有无奈有感激。
志涛看肉已经剁得很碎了，就将肉放进一个锅里，对屋里的奶奶说道：“奶奶，我肉剁好了。”
“你放在那里吧，我白菜也弄好了。”
志涛进屋将羽绒服披在身上，坐在了自己的炕上，使劲用身体向下压了压，感觉还是炕好，坐着都比坐在床上舒服，毕竟这炕承载着他太多的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回忆。
奶奶将饺子馅的味道调好，又去和面弄饺子皮，忙的不亦乐乎。
这么长时间了，志涛还是没有见到自己的爷爷回来，就又问道：“奶奶，我爷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我出去找找？”
“涛子，不用了，你爷快回来了，你等着就是了。”奶奶说道，高兴地包着饺子。
志涛只能继续等，心中很急切，想快些见到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