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受伤
“轰隆···”的一声巨响转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惊扰了正在吃饭的人们。
顺着声响望去，在人群不远的地方又被水流冲出了一道裂口，奔腾的水流正从那道口子里面倾流而下，很快已经在坝堤的另一边冲出了一道沟壑来。这一次坝堤裂开的口子比以往几个要长不少，水流量也很大，转眼间水流就流向了下方的麦田里。
众人惊呆了，忘记了手里面的吃食，看着不远处的缺口一时之间原本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冲出一道缺口就会给抗险带来一份的困难，更给下方的草甸村带来的危险多几分。这是人们不想见到的。他们想都没有想过还会出现缺口。可是现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去幻想着雨过天晴。
“******，这老天爷真不想让我们活下去了。”
一道声音终于是打破了原本突如其来的安静。顺眼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狠狠的把手里的馒头砸在了地上，捡起丢在地上的铁锹默默的走向缺口处，随机乡亲和官兵们都学着小伙子把馒头砸在了地上，没有言语默默的捡起丢在地上的工具又一次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黄良才紧皱着眉头，原本手里用来充饥的馒头却在他手里捏成了一团。黄良才再次抬头看着天上下着的雨水，滴在他眼睛上有些睁不开眼。黄良才此时感觉到好冷，原本信心满满的他却感到有些惊慌失措。他心里祈祷着着雨水能早点停止，期盼着雨过天晴之后能还给草甸村的乡亲一个安稳的家。只是祈祷有用吗？还有两天的大雨，这座已经伤痕累累的坝堤能撑到雨过天晴吗？黄良才有些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因为他知道祈祷是没有用的，祈祷还不如做一点实际的行动，黄良才一走一滑的想着远处的山丘走去。在这里没有县长，只有抗险的人们···
如花和如烟带着一群人默默的走下了坝堤，这里不需要她们，她们只有回去为这些老爷们们做下一顿的吃食。如花想好了，她要把家里那头原本过年要杀的猪给杀了，做几顿香喷喷的肉食来犒劳这些为了保住草甸村的人们。猪没有了可以再养，而家没了呢？是可以重建，但是如花却舍不得这个刚要过上幸福日子的家。
“老孙帮我把袋子扛在我肩上··”
老孙放下了手里的铁锹，帮助值班员老王把袋子扛在了肩上。看着早已经累的虚脱的老王，老孙默默的注视着他弯着腰扛着袋子前行着，前方道路尽是泥泞，老王一个不下心跌倒在了地上，肩上的袋子也被他扔出去数米远。黄良才刚好从那里经过，上前搀扶着老王起来，没有言语拍了拍老王的肩膀，最后黄良才艰难的扛起袋子走了。
老王默默的看着县长黄良才，神情全是敬佩。一辈子没有见过比乡长还大的官的老王，此时发现县长黄良才的背影是那么的坚挺。乡长能比县长的官大吗？那为什么乡长的架子却比县长的架子还要大？老王遥想去当年乡长带着一群人来水库钓鱼的情景。肥头肥脑的乡长穿着一身也许他自己觉得好看的西服带着官腔和老王窸窸窣窣的说了一些话，点燃的香烟却从乡长说话的嘴里直喷到老王的面前。老王受不了那个的味道，咳嗽了几声，却无意间看着乡长皱着眉头满脸的不高兴。老王被吓到，在乡长带着人走的时候，由于没有钓到鱼，老王划着船用渔网撒了几十斤鱼让乡长带走了。此时乡长才面带着笑意说老王明眼色。听着乡长的夸奖，老王心里的那块石头算是落下来。
老王摸了摸鼻子自语道：“什么狗屁的乡长，我没给县长送鱼县长来抗险了，而你呢？现在肯定躲在什么地方欢乐吧。”
人们来回的穿梭在坝堤上，即使现在精疲力尽了他们也没有停住疲惫的步伐，他们不敢停住，身后的妻儿老小，身后的美好家园更有身后那祖祖辈辈遗留下来的不灭印记都在这里，停下了一切都会破灭，他们不甘心被老天打败，他们相信通过自己的双手能够避免这次的灾难。
终于有人撑不住倒下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倒在了泥泞里，挣扎了几下想要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了。从小就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少年什么时候扛过上百斤的泥土袋子？没有做过农活，因为这次要保住家园他奋不顾身的来了，可是却累倒了。
“啊···”他不甘心的吼叫着。双手用力的锤砸在泥泞的坝堤上，最终平静了下来。
路过了人把他扶了起来，最后少年扭扭歪歪的想扛起丢在地上的袋子，却被人给制止住了。来人对他摇了摇头，最后搀扶着少年来到坝堤上的小屋子里休息去了···
“我为什么这么无能，我为什么这么无能··”
而此时的张甜甜正坐在小屋子里发呆，看着喃喃自语的少年，看着他颓废的神情麻木的眼神和一身早已经湿透的泥泞，张甜甜心里就像翻倒了江海，说不出的难受与苦味。他才多大？为了生存战斗在这里。张甜甜敬佩着这个比她小几岁的少年。
“别自责了，你已经尽力了。”
少年扭过头看着旁边的张甜甜，笑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神情。在张甜甜眼里看起来却是那么的伤人。满脸的泥巴早已经掩盖了少年的面容，只有在他笑的时候能够看到他那满嘴洁白的牙齿···
“我爸爸有病干不了体力活，所以我必须来这里，可是···”
张甜甜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安慰道：“尽力就好了，大家都知道你是好样的。”
“呵呵！”少年笑了笑说道：“好样的？好样的我就不会倒下，好样的我就不会坐在这里，好样的我就应该还去抗险。”
“我不是好样的，我没有他们那么的耐力，我只有坐在这里看着他们干活。我爸爸如果知道现在我坐在这里，肯定心里不舒坦。我家里只有我一个能扛袋子的男子汉了，可是却倒下了。我称不上是一个男子汉啊。”
张甜甜愣住了，这是一个少年所说出来的话吗？为什么她这个生在城市里面的人懂得的道理却没有这个比她还小的少年多？张甜甜揪心了，难道这是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吗？想到以往的胡作非为张甜甜甚是惭愧。原来她还不如这个比她小几岁的少年。
张甜甜忍不住的伸手擦拭着少年脸上的泥泞，一道稚嫩的脸孔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原本应该天真无邪的眼神却带着深深的自卑与无奈。张甜甜轻轻的叹口气喃喃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能干些什么呢？我不如你啊。”
又一个缺口被封住了，付晓东站在坝堤上用沾满泥泞的手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就和李俊义一起用木桩开始固定那个刚冲出来的最大缺口了。当固定好用绳子连接在一起之后，付晓东就慢慢的往下攀爬着。因为这个缺口比较大，水流胜过原来的那几个缺口的流水。付晓东刚把脚伸进水里的时候就感觉到身体一阵摇晃。手也抓不住那松散的泥土眼看就要掉进去，李俊义伸出手拉住了他。
“行吗？”
付晓东带着感激的眼神看着李俊义笑了笑点了点头说：“没事儿。”
慢慢的付晓东站在了水里，水流从他身上流过，强烈的冲击力使得他紧紧的靠在了绳子上，即使这样，付晓东还是感觉到脚下在打滑，也许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水流冲走。付晓东对着李俊义招了招手示意安全，就看着李俊义就要攀爬下来···
而就在此时，固定在坝堤上的一个木桩子松动了，转眼间木桩子从坝堤上拔了出来，付晓东顿时感到水流的冲击要带着他朝着坝堤下方冲去，然后就听见“啊”的一声，付晓东就顺着水流被冲走了····
“东子···”
李俊义大声的叫喊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人们看了过来却发现一个人已经被冲到了坝堤下。张甜甜听到喊声的时候跑出了小屋子，看着人群已经在李俊义的身边聚集。张甜甜心中猛然的抽噎的一下，她知道出事了。
王铁锤慌忙的从山丘上朝着李俊义的方位跑着，经过小屋子的时候看着张甜甜站在门口，大声的说道：“甜甜站着这里那也不要去，我兄弟出事儿了··”
听着王铁锤的话，张甜甜在人群里四处的搜索着付晓东的身影，可惜眼神都看遍了人群也没有找到付晓东。张甜甜捂住嘴，泪水顺着脸颊留下，她知道出事的人肯定就是付晓东。张甜甜奋力的跑了过去···
“救人···快救人···”李俊义一边朝着坝堤下跑去一边大声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