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陈永平的回忆(三)
学期就快结束了,课本也由开始的几页一直翻到了后面,精读课也不知不觉地上到了《theNightingaleandtheRose》(《夜莺与玫瑰》)。这是一篇王尔德的童话故事。故事大概是这样的:
王子要开舞会,一个男孩想约一个漂亮的女孩作他的舞伴,而女孩要男孩送给她一朵红玫瑰方肯答应。男孩找遍了家里整个花园也没有找到一朵红玫瑰。急得在花园里自言自语:“她说过只要我送她一朵红玫瑰,她就愿意跟我跳舞的。”
善良的夜莺听到了男孩的心声后,决心帮助男孩。于是便飞出去四处寻找玫瑰树,但找到的玫瑰树不是黄的就是白的,最后终于找到了一棵红玫瑰树,但是冬天的摧残让玫瑰树长不出玫瑰花来了。夜莺苦苦哀求,玫瑰树终于答应为夜莺造一朵玫瑰花,但代价是夜莺必须为玫瑰树唱一整夜动听的歌,同时将玫瑰刺刺入胸膛,用心脏的血来造成红玫瑰。夜莺义无返顾,晚上便来到玫瑰树上,将玫瑰刺刺入自己的胸膛,并唱起了动听的歌。一整晚,夜莺竭尽所有,唱尽了歌,流干了血,连大地都为其感动,终于在天亮时,造成了一朵鲜红美丽的玫瑰花。而夜莺也为此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躺在长长的草丛中死去了,心口还扎着那根玫瑰刺!
男孩在第二天中午发现了这朵玫瑰花,便高兴地拿着玫瑰花去找女孩,对女孩说:
“你说过只要我送你一朵玫瑰花,你就会跟我跳舞的。我现在带来了,你今晚将把这朵花戴在胸前。”
但女孩却说:“我恐怕它不配我的裙子,而且大臣的侄子已经送给我一些珍贵的珠宝,每个人都知道珠宝比花要值钱得多。”
男孩听后,生气地将玫瑰花扔到大街上,任由马车撵过。男孩气冲冲地走在街上,自言自语说:“爱情真是一件愚蠢的东西!它不及逻辑一半管用。说实话,它一点也不实用,在这个年代,一切都要讲实际。我想我应该回去继续学习哲学。”说着,就回到自己的房里,拿起尘封已久的书,开始看了起来。
刚学不久,陈永平便为书中的故事所深深地吸引。
为了促进大家的学习兴趣,增进同学们对课文内容的理解,老师要求全班分成四组,根据故事的内容各编一出话剧。陈永平和小青被分到同一组,负责男孩送玫瑰给女孩遭拒绝的那一段,而组里又推陈永平来演男孩,小青来演女孩。大家商量着如何来演好这段话剧,纷纷提出了各自的意见,并约好了晚上到小青的宿舍排练。
陈永平没有演戏天分,也不知道怎么演才好,唯有听听大家的意见,记一记对白。晚上吃完饭,冲凉后便如约来到小青的宿舍。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会后,就开始排练。陈永平本来就不善于表达,更何况要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如何送花给女孩子呢。排了几遍,遍遍都被旁人叫停。
一个说:“平哥,你这是小学生给老师送花呐,就这样踏步走上来行吗?玫瑰花应该放在胸口,手不要太直了,不要将玫瑰花拿得远远的,怕它吃了你呀?”
另一个又说:“平哥啊,你怎么像个木头人似的。什么动作也没有,脸上没有表情,要有诚意呀!你平时怎么送花给小青的?”
说得陈永平连连摇头,求饶道:“大家放过我吧,我又不是专业演员?让我歇一下再演吧!”偷眼望了一下小青,只见她站在中间,脸别过一边,偷偷地笑着。陈永平心想,就把这次表演当作今后求爱的预演吧!想到这里,正了正色,认认真真地再演了一遍,竟然没人再说些什么,排练通过。
但陈永平却没想到,这一次表演,最后竟真的成为他和小青结局的预演!
转眼秋去冬来,第一学期就在适应与玩乐中不知不觉地度过了。考完试,大家就忙着收拾行李回家过年,过完年回来又开始了第二学期的学习生活。
而陈永平和小青的关系始终如旧,保持着似情侣而非情侣的微妙关系。他们谁也没有开口提到这件事。但陈永平此时却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不错,陈永平是曾打算迟早有一天要向小青表明真心的。但过年回到家,家里的现状顿时又将陈永平的想法打回了现实:陈永平的家境一直就不好,母亲长年病着,靠着父亲和辍学已久的妹妹打工才勉强上完高中。而父亲今年又失业了,下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该怎么办呢?若往更远地想,陈永平和小青,一个在农村,一个在广州,即便是小青现在愿意跟自己谈恋爱,但毕业后,小青会否愿意跟随陈永平一起呢?比如回农村?
顾虑重重的陈永平背上沉重的行李就来到了学校,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些想法告诉小青,而是让它们深埋心底。
有一天放学,小青高兴地跑来跟陈永平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就要进入学校广播台做节目主持人了!你说该怎么祝贺我呀?”
陈永平知道,做节目主持人一直是小青的梦想。小青的声音甜美,且英语口语又好,系里终于推荐她去当这个英语广播节目的主持人了。
陈永平当然也替小青高兴了,开玩笑地对小青说:“太好啦!好!我决定,今天晚饭我请客,你付钱。”
小青听说,轻拍了一下陈永平的肩膀,笑着说:“要死呀!趁机敲诈呀?没跟你要礼物就算了,还得寸进尺了。”
陈永平方赔笑说:“开个玩笑嘛,说,你喜欢什么礼物?我都给你买。”
小青装着思考的样子,说:“现在还没想出来,等想好了,再告诉你。不过今天我们到竹苑吃好不好?我请你呀?”
陈永平摇头说:“不要,我一大男人让女孩请多没面子。这一次我请你,就当祝贺我们未来的大主持人什么来着。”
小青不依不饶,说:“什么呀?你话都还没说完。你说主持人什么什么呀?”
陈永平挠了挠头,说:“这个就难说了,我们要上学就说“学业进步”;人家升官叫做“步步高升”。至于做主持人嘛,就说从你们广州电台一直做到中央电台吧。”
小青方笑着说:“这才像话。好,我们吃饭去。“两人就肩并肩笑着走了。
一个星期后,每逢下午5点,学校广播里便传来了小青那甜美动听的声音。每天下午放学,小青总要急匆匆地赶到电台,准备播音节目,晚上有时还要到图书馆找资料,或是去广播社开会。跟陈永平在一起的时间,除了上课,其余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而小青是个要强的女孩,但凡要做的事一定要做到最好。本来今年就报了大学英语四级考试和剑桥英语二级考试的,再加上还要做节目,其任务繁重可想而知。陈永平不想打搅她,好让她一心一意地做好节目。
但少了小青的陪伴,陈永平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空荡得难受,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晚饭吃完后,觉着挺无聊地,索性背了个书包,到教室里凑凑热闹。
刚一进门,就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梅子转过脸,朝着陈永平笑嘻嘻就问:“稀客啊!平哥,你的小青呢?”
陈永平无奈地说:“她忙去了,要准备明天的节目呢。”
梅子说:“我说呢,怪不得这些天总看你一个人到自修室去,平常都是两个人的。”随后又转换话题说:“平哥,我们刚刚和PANDA,阿珍他们商量说这个周末要一起去后山烧番薯,你去不去啊?刘俊伟和阿龙他们可都说要去的,没了你我们是去不成的。刘俊伟和阿龙他们又不懂得用土垒那种土窑,这两个笨蛋,只知道吃。”
阿珍和PANDA也在一旁劝说:“平哥,去啦,去啦。”
陈永平也觉得这个学期从开学到现在还没有跟大伙一起出去活动活动。就满口答应了。他心里也想借这个机会约小青一起出去。
梅子,PANDA,阿珍她们正在高兴地商量说要买什么好吃的到山上时,窗外忽然探出了一个头来,笑嘻嘻地说:“刚才是谁说我和阿龙的坏话啦?我可全听到了。”大家一看,原来是刘俊伟。
梅子嗖地一下站起身来,答道:“是我,那又怎么样啊?”快步走到门口,“砰”地一声就将门关上,连窗也给锁了。
刘俊伟脸贴着窗玻璃,嘴张得大大的,双手不停地敲着玻璃,大概是在喊救命吧。样子滑稽得很。
陈永平觉得这样做好像过分了一点,又怕这样吵闹会影响到别班的学习,就说:“梅子,别老是欺负刘俊伟了。看,他在外面多可怜,还是放他进来吧。”说着就走去将门开了。
梅子说:‘平哥,你别理他。我最看不惯他那拽样!”
话没说完,刘俊伟便笑嘻嘻地,神气活现地从门口走进来,走到陈永平旁边,拍着陈永平的肩膀说:“还是平哥好!真是我的好兄弟!你看她们女的,一个比一个毒啊!”
此话刚一出口,立即便引起了在场女同胞的群起攻击,PANDA,阿珍,阿君等,一个个质问:“刘俊伟你说什么呢?我们可没得罪你呀?小心我们把你扔下楼去!”
刘俊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一个劲地赔礼道歉说:“好,好,这是我的不对。我给大家赔不是了。各位姐姐请原谅我吧?”
众姐妹方肯罢休,都说:“这还差不多。下次说话注意点!”
刘俊伟连连称是,又笑嘻嘻地望着梅子走去。梅子歪着头,幸灾乐祸地望着刘俊伟,等到他坐到自己身边,便又落井下石地说了一句:“活该!”
刘俊伟一把抓起梅子的手,扬起另一只手假装要打。没想到梅子的手更快,狠狠地就在刘俊伟的肩膀上捶了一下。刘俊伟便在梅子手上捏了一把,梅子又还了刘俊伟肩膀两下。两人就这样你一下,我两下,从自修早打到自修晚,再到自修结束。
阿珍,PANDA都看不下去了,就各自拿了本书到外面走廊上看。陈永平对他俩在教室里的打情骂俏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要说这个刘俊伟,刚不久还因为追同班的玉琼失恋了。不但将帅气的长发剪成了寸发,还请了陈永平,阿龙等几个兄弟去喝闷酒。没过多久,就又和梅子勾搭上了。这两个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整天不是文打就是武打,天生的一对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