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陈永平的回忆（五）
以后的日子里，陈永平找了几次机会想约小青一起出去，趁机向她表白，但小青每次总以电台忙，学习紧张为由拒绝了他。陈永平觉得小青好像有意在躲着他。陈永平终于开始相信之前的传言了。但小青是否已经接受了那个大三师哥的追求呢？小青知不知道自己一直喜欢她呢？
陈永平心里乱得很，而他此时最希望的，就是抢在小青还没有接受那个师哥的追求之前，向她当面说清楚自己的感受。无论结果如何。
陈永平觉得，如果不把出心里话说出来，自己就会被憋疯的。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忍受着这样的煎熬，学习也学不进，吃饭也没滋味，睡觉也睡不香啊！
左思右想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直到一个星期五午休，陈永平听到宿舍里大雄他们正在商量着明天到学校附近的橘子园摘橘子时，这才有了主意：对！就约小青到橘子园摘橘子，路上跟她说！
这橘子园就在学校旁边，离学校不远，走路不用半个钟就可以到。园主种这些橘子专门供人采摘，在里面吃多少不管，带出外面的论斤称，价格一般比外面的贵。不过少男少女们都觉得这样有趣，便经常三五成群地去橘园摘橘子。
这天晚上熬到自习完回来，陈永平便迫不及待地跑到宿舍走廊一角的电话亭打电话给小青，他不想让宿舍的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此时正是冬初，冷风习习，陈永平伸出手想拨打小青宿舍的电话，但手竟然发抖了。他不知道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紧张。犹豫了一阵，陈永平终于咬咬牙，拿起话筒，一手拨通了小青的宿舍电话。
陈永平的心紧张地等待着。接电话的是小青宿舍的另一个女孩丽佳。陈永平吞吞吐吐地说：“你好，我，我想找小青。”
丽佳在那头喊：“小青，你的电话。”陈永平的心里更加紧张了。
小青接过电话，声音温柔地说：“喂你好，是哪位呢？”
陈永平呼吸困难，说：“是我，陈永平。”
小青笑着说：“喔，平哥啊，有什么事吗？”
陈永平说：“我，我想请你明天下午一起去摘橘子。”
小青想了一下，说：“明天好像没空啊，改天吧。”
陈永平坚持地说：“我这次是很有诚意请你去的，真希望你能来。”
小青说：“这样啊，那好吧，我叫我们宿舍的丽佳她们一起去。”
陈永平的心彻底地碎了，声音发抖地说：“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只想你一个人去！我喜欢你呀！这句话我已经憋了很久了。我不想再瞒下去了，再瞒下去，我就会发疯的！我一直想控制自己不去想你，但总是办不到！“
小青在那头说：“平哥，其实我不想瞒你的。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但我一直不想让你知道，我不想让你伤心。”
这句话就如青天霹雳一样，彻底击碎了陈永平的所有希望。但陈永平心有不甘，追根究底地问：“什么时候的事？他是谁？是不是大三的那个？”
小青说：“就在今年暑假。原来你已经知道他了。平哥，我知道你对我好，我非常感动。我们一直很合得来，但我一直把你当作哥哥一样，没其它意思。”
陈永平这才明白今年开学时，小青为什么这么迟才来学校。原来是和那个师哥在一起厮守！
陈永平的心彻底地死了，漠然道：“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了。”
陈永平挂了电话，失魂落魄地从电话亭一步一步地走回宿舍。冬夜的风无情地吹着，透过树梢上沙沙嗤笑的残叶，一弯镰刀般的新月也在半空浅笑着，和着寒风一起，割伤了陈永平的心。但此时他已麻木得毫无察觉了。
回到昏暗的宿舍，默默地爬上床，重重地躺下后又马上拖一张被子盖在头上，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变冷了，滴到了耳朵，滴下枕头，然后一直滴到了他的心里。变成雪，纷纷飘落在他凄凉孤寂的世界里；变成一棵枯树，陈永平倚靠着它，在这冰冷的旷野里尽情地哭泣！
这天夜里，陈永平辗转难眠，他想了很多很多..
他想起与小青在一起的日子，想起一起玩笑的情景，想起两人坐下来一起学习，一块谈心的情景。以前多好多开心啊！然而，这一切都已随着小青今晚的一席话而变得褪了色，变得遥不可及了。有句谚语说“一句温暖的话语暖透了整个漫长的冬季。”然而，在这冬季的开始，陈永平却听到了这样冰冷的话语。这个冬季，该不会因此而变得更加漫长而冰冷吧？
“什么是爱情？冰冷虚假且又善变！说什么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跟我合得来，没有其它意思。难道在一起经历了一年半的感情还不如几个月的感情深？不，不，是我自己错了！人家长得又帅又潇洒，出手又大方；再看看你自己，论相貌，论衣着品位，论为人处事，你哪样比得上人家？你连自己都难以喜欢自己，别人又怎会对你有感觉呢？算了，没感觉就让她没感觉吧，我宁愿选择孤单寂寞，也不愿再为爱受伤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不是吗？我还要学习，将来还要让平凡而辛劳的父母过上好日子。是了！从明天开始，我就认真读书，不再懦弱，不再让父母失望..”
第二天一早，陈永平从床上爬起来，早餐都没吃，便一个人爬到学校后山顶上，静静地坐了一个早上，便下到校园的网吧，用QQ给小青发了一封信，里面写着：
“夜莺死了，血色的玫瑰造成了，男孩拿着它送给女孩，女孩却拒绝了。没想到悲剧又在我身上重演！
我曾以为：给人玫瑰花，手上会留有它的芳香。但当我给出平生第一朵玫瑰花的时候，我却发现手上扎满了它的刺，令人感到阵阵刺痛！但这时我应得的，我太傻了！
对不起，我的自作多情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我为此感到深深的不安。虽然你不曾喜欢我，但我依然爱你，并把对你的这份爱，好好用在学习上的。毕竟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陈永平清楚地记得，上个学期他与小青在班里演他们改编的话剧《夜莺与玫瑰》的时候，陈永平演男孩向女孩求爱那一段时，他是用了真心去演的！有感于此，陈永平才写了上面那一段话。他想世上应该只有小青才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陈永平的信写得很含蓄、礼貌，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失掉那仅有的风度与自尊。
信已经发过去，陈永平坐在电脑前，重重地舒了口气。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泪水在打着转。他觉得自己就像那只夜莺，为了所谓的真爱而将玫瑰刺刺进自己的心脏，用自己的鲜血来造成红玫瑰。没想到最后红玫瑰也被女孩说“没有珠宝值钱”，而被男孩扔到大街上，被一辆辆马车撵过，撵成粉碎，撵成污泥，不再是一朵纯洁的红玫瑰了！
到头来陈永平才发现，他始终无法打破这个事实：漂亮的外表比美丽的心灵重要；珠宝比玫瑰花贵重。
老师的话完全错了，在现在这个浮躁而功利的社会里，每个人都是这么现实的。有谁会去关心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并在乎别人给的“玫瑰”呢？！到底是珠宝比较值钱，漂亮的外表比较能打动人心。有谁见过永不凋谢的玫瑰花？有谁见过虽有一颗真心但样貌丑陋的男人有人去爱呢？！
下午，陈永平一个人来到自修室，苍白无力地拿起一本课本，背起单词来。
窗外，一只受惊的小鸟飞过，留下了一串伤感的尖叫——那是夜莺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