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判决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随着两旁箭雨的肆虐,随着最后一匹战马倒下,宋**队已经保持不住那可怜阵型。不过对于烟雨来说,现在的他还是安全的,仅有的几名宋军把他保在当中。现在宋军还有不到二十人,三皇子首当其冲,不过对面仍是严阵以待的兰陵军队。烟雨第一次如此绝望,在大势面前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无力,泪水早已爬满双眼,但是他又能如何呢?在千军万马前,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何况对于整个队伍来说他还是个累赘。烟雨捡起地上的一把刀,那是宋国的军刀,刀上的标记表明,那是宋国的制式军刀。当一个人陷入绝境时,就会对死亡产生莫名的感情,绝望到最后就不再是绝望,或许是一种解脱。看着在自己眼中不断放大的刀,烟雨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挥刀向自己的咽喉,或许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不过刀并没有触到自己的咽喉,反而被一双有力的双手握住,鲜血顺着刀向地上流去。顺着双手烟雨看到了握刀人的目光,透过目光中他看到了一丝决然,悔恨还有不甘。
“傻弟弟,姐姐怎么能看见你死在我前面?是姐姐没有听你的话,姐姐没有保护好你,该死的是姐姐,儿不是你。”三皇子双目含泪的说道,好像握刀的双手丝毫没有让她感觉到疼痛一样。不过此刻的烟雨在她的目光中,又看到了一种东西,那是亲情。一种姐弟或者说是兄妹之间的亲情。一种守护的执着,一种哀怜的惋惜。
“终究是要死,三哥还在乎谁先走么?”烟雨恍惚的问道。不过,现在他的双目再次被泪水沉浸,如果没有战争,如果他们是平常人家的孩子,或许他现在还可以躺在三姐的怀里撒娇,那是他十五年来错过的温暖。
“三哥是女人,三哥顶天立地,看不得弟弟走在三哥之前。难道弟弟连三哥这最后的希望都不满足么?”三皇子笑着说道。只是她现在的笑容,让烟雨看得难受。身上铠甲早已破损,好几处伤口都伤在了要害。
然而敌人并没有给姐弟二人太多的说话时间。随着哈图的倒下,下一矛已经刺向烟雨。三皇子挥手将烟雨护在身后,长矛由她左肋刺下,胸前刺出。
“停手,烟雨喊停手。”烟雨高声喊道。生怕兰陵太子听不到他的声音,烟雨喊得格外大声。或许是听到烟雨的高喊,或许是得到兰陵太子的授意,兰陵军队不再进攻,给姐弟二人围在中间。至于宋国护卫,现在已经没有活着的了。不过现在烟雨关心的只是三皇子。刚才三皇子拼命护着他那一下,已经注定她是必死的结局。长矛已经抽去,烟雨将她抱在怀里,低低地哭泣着。
“弟弟别哭,三哥不怕死,只是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话,至死七弟也跟着陷入死局。三哥只是想让弟弟活着,只是想在自己死后还知道弟弟还活着。”上天并没有给姐弟二人多少时间。三皇子说完这最后的话语,离世而去。
“啊!!!!!!!!”烟雨对天高呼,仿佛想把他心中所有的压抑都喊出来。他双眼流淌的眼泪滴在怀中的三皇子身上,带着红色的泪水,穿过破烂的铠甲,再流入他的衣服上。他想说什么,却发现早已没了述说的对象,换来的又是一阵阵的潸然泪下。或许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眼看亲人离去,却无力回天的痛苦。
宋军并没有打扰沉默中的烟雨,只有兰陵太子缓缓从人群中走来。看着烟雨,她想说什么,却又觉出了什么,并没有开口,又走开了。夕阳西下,如火的夕阳并没有带走那满眼的红色。最后还是兰陵太子下令,将烟雨与三皇子分开,一个装入棺尊,一个装入马车,出城向西行去。
或许是烟雨最近的霉运到头了,或许是上天再次和他开了个玩笑。不等押送的车队到达岐山王王都,就有一只队伍迎上来,大声宣读岐山王圣御。
“王上有令,原宋国王室一脉,欺君罔上,不服管教。现罚宋国王室除名,株九族女,男沦为官妓,发往定州。”对面岐山王的内侍大声高度岐山王的圣旨。不过烟雨并没有仔细听,仍旧是木纳的表情,现在的他仍旧沉浸在三皇子死去的悲伤中。很长时间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条圣旨的意思是他还有活路。
还能活着么?烟雨心里这样想着,只是现在的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当一个人活得很迷茫绝望的时候,他就需要找到活着的动力。动力有很多,希望,**,或者说是最容易想到的仇恨。仇恨是最容易转移人理智的东西,同样也给了很多人奋斗的目标,现在则是给了烟雨活下去的勇气。岐山灭了宋国的恨,杀死他亲人的恨,兰陵杀死三皇子的仇,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是的既然死不了他就要去复仇。复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难于登天。不过无论如何,只要他活下去就还有希望。烟雨心中还在思念着自己的父亲,那个有些软弱的男人。虽不像现代的男人那样顶天立地,却用自己的方式给他无尽的爱。或许他是烟雨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吧,烟雨心中这样想着。
定州,原来是定国。只是岐山王,收百家附属王之地,改为郡县制之后,改名定州。其实岐山的很多属王都是岐山王室分封,王室封军功盖世之人以为王。只有宋王等几个不同。王室分封之王,军不过万,地不过千顷。而宋王,靠山王等则是投靠过来的。不过岐山王变法之后,靠山王已经无异议,只有宋王等几人表示不从。岐山王以雷霆手段灭宋国之后,再无反抗之人。
定州紧挨宋国,宋国灭国之后宋国原属地,建宋州。只是现在的宋州仍旧是一片狼藉,原有的几座城池早已不复往日的兴旺。定城则替代宋都,成为与兰陵接壤的最大城池。所谓官妓,就是属于岐山王的妓男。他们挣的钱,全部上交国库。官妓服务的对象很多,有军队,达官显贵,更是有外国的使节。
这次押送烟雨的则是岐山的军队,态度当然比兰陵的差了许多。或许是兰陵太子特意关照过的缘故,押送烟雨的兰陵军队给予烟雨足够的礼遇。现在岐山的军队对待烟雨,更像是对待一个犯人,而不是一位公主,至少曾经是。甚至有几个士兵对烟雨产生了某些邪恶的想法,幸好为首的军官及时制止。虽说正当朦胧年岁的他,心里经常会冒出那样的想法,但看到押韵士兵的年纪,容貌,足矣打消他所有的想法。还好,不知是不是兰陵太子有意,还是她忽略了。现在的烟雨满身是血迹,脸上满是干涸的鲜血,好几天没有清洗的他满是颓废与邋遢。这些很好的隐藏了他的外表,不然麻烦会很多,或许这是兰陵太子对他的又一点善意吧。
押韵的军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道深深伤疤覆盖了她整个左脸。她走向烟雨的囚车,手里拿着一个水囊,一块肉干,还有一个馒头。她看烟雨的表情,有同情,有惋惜,还有一丝长辈对晚辈的怜爱。或许她家里也有和烟雨年岁差不多的儿子,让她看到烟雨触景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