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天人之战
对于地球勇士来说，自由和荣誉就是战争提供的奖赏。而对于多维空间的守墓人小树而言，地球人类赋予的自由和荣誉却是枷锁。因为地球人类从未拥有过真正的自由和荣耀。于是，当拯救成了战争的主旋律，悲剧便会唱响。而这首悲剧之歌，却无人共赏，被拯救者不会，敌人更是嗤之以鼻。这种双重的悲剧足以撕开一个伟大战士的心。——摘自《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预言者：悲剧的诞生》＜＜cidaa——超时空安全局第一部盗墓人第六卷守望者与守墓人的命运邂逅之歌——cidaa＞＞
雨横风狂，天地一片苍茫。不祥的苍茫。湿冷而狂暴。今日的富士山瑟瑟发抖，外部斯蒂妮天灾肆虐，内部鬼影者包藏引爆火之八歧的祸心。
小树和妖孽冲向山顶。冲向前途莫测的未来。被小树踢得滚下山坡的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人工智能大蚂蚁也跟着冲向山顶。小树和妖孽是新智人世界的红色级别通缉犯。毁灭他们是孤零零的大蚂蚁程序里的最高指令。
没有恐惧、没有情绪，只有指令——人类强权意志的极端物质体现。
大宝和座头市像两尊门神，堵在了大蚂蚁的必由之路。大宝想到了小树和妖孽的那曲探戈，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战斗的豪情。手持繁星，嗷嗷叫着冲向大蚂蚁。那神情就像去戳爆一个充气玩具般轻松写意。
而座头市却显得忧心忡忡。感官缺失者拥有觉察正常人不能觉察的危机的天赋。
果不其然。阿市的天赋很快被验证。
砰！
大宝“豪情万丈”地嗷嗷叫着倒飞了回来，要落地时却像狸猫一样轻轻翻了个身，几乎没有溅起泥水。而繁星已经扭曲变形。座头市将伸出的杖剑缩了回来。轻轻呼了一口气。一脸的阴霾松了松。就像一盘绷得发僵的发条。“为什么他们像玩打地鼠，而我却像打老虎。重力系数真tm不公平！”大宝抱怨着又冲了出去。
座头市扯了扯唇角，低声对自己说：“心安便是乐土！”消失在了风雨中。被暂时控制的骟奴渐次苏醒。黑暗之刃座头市有自己黑暗的使命——解脱骟奴。
这使命就是座头市的天。
“幸好不是蜈蚣！还有五条该死的腿！咳咳……老子吃饱撑的，近墨者黑啊想不到老子竟然变成了该死的理想主义者，竟然为了该死的日本在战斗……”大宝嘟囔着狠狠将一条大蚂蚁腿砸在地上，吐了口血沫，咳嗽了起来。大宝口不择言，却没有消极怠工，一个懒驴打滚，闪过大蚂蚁的攻击，繁星徒劳无功地划过大蚂蚁的腹部，连火花都没有剌起。但即使身处如此险境，口中还是喋喋不休，“理想主义者不可救药啊，把他们扔出天堂，他们也会制造出理想的地狱。想不到老子竟然也是个该死的理想主义者……”大宝不停吐槽。眼睛里却满是担忧之色。间或爆起闷响和冲击波，大宝知道必然伴随血肉横飞，这是该死的半人工心脏被特殊机制触发。大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一次爆炸却又让大宝释然，爆炸证明那个家伙还活着。但下一次呢？大宝的心像盘发条越拧越紧。
那些该死的骟奴！全部砰砰砰不是一了百了，大宝呲牙咧嘴。大衣、繁星、身体也呲牙咧嘴，伤痕累累。
对于民族感情来说，这是一场不属于作为国度人存在的大宝的战争，更不属于作为个体人存在的大宝的战争；但对于作为守望者存在的大宝而言，兼爱、非攻，责无旁贷。
守望者的信念就是大宝的天。
少了一条腿的大蚂蚁不知疲倦。总是在寻找机会往上冲。大宝不是它的程序投射物。
人比人气死人，马比骡子驮不成。
大宝想杀却杀不死，而座头市能杀却不杀。该死的理想主义者！大宝百忙中抬头看向富士山山顶。大宝知道，安静的山顶正屹立着永远不死的理想主义者——指挥官小树。
突然，整个富士山剧烈震动了起来，栖身寒巢的鸟雀惶然高飞。大祸临头。大祸临头，大宝和座头市却无暇他顾。
他们是战士，脚下所立之地就是战场。即使这是没有胜负、没有国界的战争。
这是一场天人之战，自己对自己的战争。若背弃使命，抛开信念，人类还剩什么？毁灭还是苟延残喘？！荣耀与梦想从未远离，而人类渐行渐远。
人类的信条是：人定胜天。守望者大宝和黑暗之刃座头市的天能湛蓝么？！
……
小树和妖孽伏在火山口不远处的凹槽处，可以变色的长大衣提供了很好的伪装。
看着徐徐落下的穿越舰，妖孽的心剧烈搏动了起来。虽然浸泡在凄风冷雨中，但一种强烈的眩晕让妖孽口干舌燥。妖孽的背微微拱了起来，就像一匹夜猎的猫，一旦目标吸引了猫的注意，猫便会竖耳以接收讯息、瞪眼以专心凝视可能的威胁或猎物。然后停下来评估对手但仍保持警觉。最后一击必杀。此刻的妖孽就是妖艳而致命的猫。眼睛中除了穿越舰再无其他。
穿越舰悬停在了富士山的火山口，底舱口打开，一道牵引光束亮起，两只大蚂蚁被送进入了火山。小树身体微微一动，妖孽便死死按住了他，在小树的脑域构造了两个字：三杀。
小树发出精神波动：“但是……”
“这艘穿越舰出现得非常诡异，就像专门送给我们一样，”妖孽切断了小树的精神波动，当机立断，“树，兵分两路，我突入穿越舰，你防御鬼影者的三杀。”
小树点了点头，主动吻了吻妖孽。妖孽在风雨的掩护下，靠近了穿越舰。一闪身，突进了舰体。
“树……”
小树脑域中接收到了妖孽的惊叫。小树蹦了起来，三纵两闪，犹如一道球形闪电，闪进了穿越舰。舰桥上两个穿灰色紧身衣的男人，定定的站着，惊恐到一半的表情，就像达利的名作。一个疑问闪进了小树的脑域：控制了一切，为什么要惊叫？！
“树！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妖孽专心操作控制台，没有抬头，“接上阿市和大宝，一刻也不能停留。引爆火山是定时的，已经在引爆，毁灭迫在眉睫，我们无力回天。树，除了你，我一无所有。”
小树就是妖孽的天。
小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发出精神波动：“你们走，我必须留下。力所能及地拯救。我是守墓人。”
守墓人的职责就是小树的天。
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片不可征服的天空。当一个人的天却要自己走向毁灭时，天人之战在所难免。
“拯救？！”妖孽声音尖利了起来，“树，你是人，不是拯救者。没有任何人可以拯救人类。再说他们自作自受。一切都是阴谋。穿越舰出现在这里也是阴谋。两只大蚂蚁是阴谋。这不是属于我们的战争，我们不应该死在这里，我们应该白头偕老。树，带我离开，带我离开……一切是非之地。”妖孽梨花带雨。
“是我引发的灾祸，是我将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带到了母世界，在中国是这样，在日本也是这样，我必须拯救……即使抛开这些，守墓人也应该拯救。”
每个人都在拯救。小树拯救世界，妖孽拯救爱情。
“树啊！扎根黑暗，才能枝繁叶茂，”妖孽抱住了小树，痛哭失声，“我们不能失去彼此。你答应不会让我的天空乱雪。”往昔的一幕幕又涌上妖孽的心头。同时构造到了小树的脑域。
妖孽不停打着响指。小树却不为所动。妖孽的天人之战一败涂地。妖孽的精神型多维空间模型术不是万能的。
“你可以不理解，但我必须存在。作为守墓人而存在。离开我去尼德世界吧，那里或许还是净土。你活着就是我活着。”小树发出了一个坐标，啮吻着妖孽，泪流满面。此时此刻，小树依旧失语。
小树掰开妖孽的手，转身跃下了穿越舰。
“苦行者以德行造成苦行者的困苦。而作为苦行者的爱人将何去何从？！或者终究是陌路，无人能被拯救，也不需要拯救。树，知道么？你的精神已经无法再承受任何一场**……”妖孽喃喃低语。面如土色。轰！整个富士山震动了起来。妖孽目光流转，天人交战。但人定能胜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