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观穴(一)
李兴对此等效果甚是满意,他退后两步以目光示意陈超,该轮到他这位副队长的表演时间了。
陈超给李兴一个极赞赏的目光后,迈前两步对台下乡兵们大声讲:“我的大部分家当在县城内,但我过去有时间就留居在乡中,我现在同样留这里一直与你们并肩作战。为什么?我走南闯北多年所见所遇,清湾乡是民风最醇厚;民心最质朴;民情最祥和;人性最美的地方!”
“这样美好的,养育我的乡土,让我怎么可能去做个离弃故土的丧家之犬。苟且是可偷生,但良心岂可得安?”
“我知道,诸位为了护乡必会损失不少钱财,还处于危及生命的境况。为了让诸位安心训练卫乡,在此我郑重保证,我会设法让你们免于今年秋冬的徭役。”
陈超此言一出,登时引来满场的欢呼声。要知在古时,赋税和徭役这两者,一直是压在民众肩上的重担。每年的农闲时节,民众便要抽一定时间义务给官家出工出力,免费去干筑城墙、修河道、建官府、整官道等等体力活,这便是徭役。陈超说能免去乡人今季的徭役,他的途径无非一是直接出钱买断徭役;二是陈述乡难,恳求上头以免去今年乡中的徭役,即使如此,但以今时官府的作风,也少不了要进供大笔银两才可成功。
众乡兵的欢呼,一半是庆幸能免去徭役的重担,一半是为陈超的无私喝彩。
看着群情激昂,陈超趁热打铁高声呼说:“这次我虽然要大大破费,但谁叫我有力又有钱呢,所以就要出力又出钱。以我婆娘的说法,我这是有钱就任性。”
“希望诸位如我般,为了这片热土故乡,为了保住心中这颗热血丹心,就任性点!任性的抛去利益得失,任性的抛去家庭顾虑,任性的可随时抛弃自己生命,只为在全乡老幼妇孺身前筑起道铁墙,只为我们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任性点又有何妨!”
“任性点!”众乡兵和着高呼,旋即相视一笑,因这“任性点”三字本是贬义词,这刻却便有某种神圣使命。
相笑之余,本有着担心自己身陨,家中老少怎么办;今冬想多开块旱田的愿望落空,如此等等的惶惶犹却的心情大为淡定。
这是首次召集,还未到正式开训时间,因营房、器械等都还需时间准备。目的是统一思想,定好规则,协商分组等先前工作。
最后,这近五百人的壮丁,以一户出一丁的原则,最终募得常备乡兵二百八十二名。这常备乡兵农闲日分为三队,每队三天一次的轮换集训,农忙时便分为五队,每队三天一次的轮训。
翌日,清潭村郊野外。
“赖大师,你看我家祖坟如何?”李贤一脸期盼的望着赖大师说。
“不错!非常不错!”赖大师抚须点头缓缓道:“东翁家这阴宅是为少阳穴得位格局,坐艮向坤申,右水倒左出丁方,对面三台案,坐艮寅为得位,空者穴自土星角出,收右边进神水过堂,必定人丁大旺,富贵双全。”
“纵看阴宅所处这山头,四周浑圆,两侧支脚铺展,势如踏水,好一副蟹形相宝地。而东翁家阴宅恰处点于这蟹相宝穴处。”
“此地虽隔那条清河稍远,但妙处在于山顶那连绵数堆的土堆,起伏若波,层层而进。以定穴星峰而言,这正属水星峰。旱蟹得水,妙!妙!”
“那是,那是。”李贤给说得满脸红光。“赖大师所断极是,家父生前也亲口跟我说过,我家这祖坟为一天蟹宝穴,家中必会财源广进。”
“山主人丁水主财,我们所站这座山虽非高山大岭,但在这群山丘中已为最高最壮实的一座,所以主家必人丁多旺。故此我敢说东翁家必是人丁兴旺,富贵双全之家。”
“大师所断极是,我兄弟五人。如今我膝下男四女三,算得上是人丁兴旺!”
“只是!”李贤话锋一转说:“自从这祖坟建起,数十年来家中的财源确是绵绵流进。但近年来,我家的财源似乎有停滞之感。我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还恳望大师指点迷津。”
“借问东翁,可知贵穴掘深几尺?”
“记得先父有言,择穴的大师说这为岸上蟹,就以深藏得力贵无方的原则,掘地有十二尺深。”李贤略一沉思回答。
“既要真正评福祸,那么就请恕我直言!”
“大师,请直言无妨!无妨!”
“入山看水口,登穴观明堂。你看穴前那条溪水,弯曲数回才由右方这两山间流走。这属两山夹一水,水即为财。受两山夹,即属关拦夹拱有情而不愿让财流去之意,就财来说这已是好穴。”
“不过,这蟹相宝穴最大的不足处是明堂过小,风水家言‘明堂容万马,水口不通舟’,这个明堂当是越宽敞越好。”
“风水中的明堂,指穴前群山环绕,众水朝谒,生气聚合场。简言之,明堂为阴阳宅前的空间,是聚水集气的地方。明堂就是看前途的地方。”赖大师迎着对方极是疑惑的目光,解释完明堂后接着一指正前方三座小山说:“虽贵有近案,但案却不可太近,太近便有逼窒之势。甚憾是宝穴前案山稍嫌近了些,造成这明堂偏狭。明堂小,东翁富冠一乡是足足有余,一郡却是稍嫌不足。”
“原来如此!”李贤如恍然大悟般点着头。
“可如今,我要冠富全乡却是力有所不逮,这是为何呢?”
“这宝穴本可荫护子孙三百年,但因葬于过深,可能要稍有折减了。”
“为何?”李贤大骇,一路从大师口中道出的都是好消息,这忽来一坏讯怎不令他大惊。
“东翁勿燥,就算稍折也有近两百来年的气运呀,一个朝代也不过如此。你家得宝穴不过七八十年,所以问题不全出在这,且听我慢慢述来。”赖大师压来李贤的燥急后,细细道起:
“先说葬之深浅吧。葬经有言:藏于涸澡者宜深,藏于坦夷者宜浅。这穴深掘是为取旱蟹深穴之气,但忽略了此山多有泉眼的事实,深葬祖骨受水气浸蚀的程度就越重,易折损气寿在所难免。加之明堂偏小,想尽取蟹气又犯了‘力小图大’这一忌。所以我才断言过深是也!”
“案山太近主出人顽冥昏浊,不可训诱。我刚提过这宝穴的案山偏近,所以主家应多注心性修养,切忌持富凌人才是。我纯以风水言之,东翁你可能稍有犯此忌。”
“哪有,哪有!”李贤迎着大师笑眯眯的目光,尴尬的无力辩解。
“你看那。”赖大师指着眼前这条弯弯曲曲的溪水。
“你说那小小潭水吗?”李贤顺指看去,所指处正是于溪流中形有一小水潭。
“还好,只成形有一小水潭。”赖大师说:“如果有形成两个,那分明是明堂两口,即哭也。哭是什么意思,东翁应该能明白。还好如今只成一口,为吊非哭,所以我说东翁只是稍犯持富凌人之忌,还不算重。吊民伐罪,这个吊字就是慰问受苦民众,无形中上天已给你启示,置之不理那就真变为哭字了!”
“天气怎么变热了!”
看了眼正在抹冷汗的李贤,赖大师深叹口气后再说:“无论造坟或建宅,都当于积德为本,风水相辅。为何说‘天道无言’,是为老天不会跟人直接说话,但天地之感往往应乎人心。天地未必有心于人,但人的心意德行往往与天地感应。”
“我看到这滩小潭,便想着东翁可能在民心中造有积怨。不管对否,我以一言相奉:财运心中蕴,风水为外应。风水虽有助,但德行才为本,切勿本末倒置了!”
“听大师一席言胜读十年书,请大师再多多指点。”李贤抱拳一鞠到底诚心说道。
“东翁宽心,这当是一风水宝地,只是稍有不足。等得今夜星辰现时,我们再来。结合星辰位置,我自会给个满意的整理方案。因涉忌未深,稍一改良后,再有人性人德相应,东翁家仍可富贵绵长。此事先搁一边,我先带你去一探隐龙之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