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观斗
两艘船顺江而下，每到一处重要码头，那紫衣女子都会命令停船靠岸，然后吩咐贴身侍婢去集镇采购当地的名贵特产，她自己则单独出行。这样走走停停，走了五六日之久，才刚刚过了江陵府。
公孙砚听说船至江陵府，心中一阵难过，不禁又想起两年前在江陵府遭人陷害的事情。他暗暗责怪自己若不是因为好奇心太盛，也不至于被人诬陷入狱，更加不会有后来的石牢生活。不遇到这些事情，他与雪儿妹妹早已完婚。虽说在石牢遇见孤独老人，因祸得福，练就举世无双的迦叶心经，但与雪儿妹妹想比，他宁愿没有牢狱之灾，也宁愿没有迦叶心经的奇遇。想到这些事情，心中不禁百转千回。
第二日清晨时分，公孙砚等人被一阵嘈杂的喧闹声惊醒，不久，又听见兵刃交击声。“只怕船面上打起来了。”游丐道：“我们上去瞧瞧。”三人悄悄溜到船面，躲在一堆杂物后面。
只见甲板上果然站满许多人。此时打斗已止，两拨人马分向站定。其中一拨，自然是紫衣少女及她带领的黑衣蒙面人，而另外一拨，却是公孙砚数日前在夔州遇见的丐帮弟子。他定睛细看，正是夔州分舵舵主庄怀宇，及他们选出来参加正月十五君山大会的耿秋明、谷易安等十二名弟子，此外还有当日参加聚会的江上蛟李毅等。
紫衣少女道：“几位是丐帮弟子吧？素闻丐帮帮规森严，帮中弟子为人正派，多行侠仗义，今日却怎么这般不懂礼数，硬闯上船呢？”庄环宇走前几步，道：“承蒙姑娘谬赞，在下丐帮夔州分舵舵主庄怀宇。各位若是江湖正派人士，我等自然以礼相待，只是近两年来，江湖传闻数百起年轻女子丢失的事件系神秘的蒙面人组织所为。在下与帮中弟子及李大侠等人昨日船经江陵府，恰巧看见姑娘船上多是蒙面人士，为一探究竟，就不请自来了。”
紫衣女子道：“不知庄舵主要如何个探知法呢？”庄怀宇干咳一声，道：“还请姑娘允许我等进船一看。”此言一出，蒙面人群立即一阵孱动，站在紫衣女子身旁的蒙面人更是怒斥道：“放肆。这船中岂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站在一旁的李毅道：“尔等若是问心无愧，又何惧我们进去看个究竟。”紫衣女子幽幽道：“进去可以。就怕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庄怀宇道：“此种做法实属冒昧，但为解救无辜，还请姑娘答应了吧。若是查出女子失踪事件与姑娘无关，在下愿带领帮中弟子，当众道歉，还姑娘一个清白，若是查出真是你们所为……”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去。
紫衣少女娇笑道：“庄舵主想得倒是挺周到，但若查出确是我们所为，那又怎地？”庄怀宇道：“若真是姑娘一干人等所为，我们自当竭尽所能，为武林出力，为江湖除害。”
李毅道：“庄兄不必与她啰嗦，闯进去便是。”李毅性子直、脾气急，早按捺不住。
紫衣少女道：“好大的口气。”转脸朝身旁的蒙面人道：“江坛主，江陵府可是你的地盘，现在有人要在你的地盘上硬闯咱们的船，那便如何应对？”江坛主怒道：“那便叫他有来无回。”说时，已攻向李毅。
庄怀宇见江坛主来势凶猛，担心李毅不备，大叫一声“李兄小心”，立即抢身迎上去。李毅不甘落后，进攻身前的蒙面人。丐帮其他弟子也迅速加入战斗。紫衣少女却不慌不忙的退到后面，袖手观看场上打斗，似乎对蒙面汉子们有足够的信心。
丐帮号称江湖大帮，门下弟子绝非泛泛之辈，况且能代表夔州分舵参加君山大会的，武功修为自然属帮中的佼佼者。公孙砚等三人原本以为丐帮稳操胜券，哪知双方甫一交手，蒙面人立即占到上风。十二名丐帮弟子攻少守多，被迫连连后退。另一边，李毅号称江上蛟，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只十几招过后，就折断了对手的左臂。但对方并不容他有喘息的机会，一人败下阵来，立即又有两人围上去。庄怀宇与江坛主棋逢对手，双方各自使出看家本领，招招都欲置对方于死地。
这时听得一声惨叫，只见一名丐帮弟子被两个蒙面人前后夹击。他刚与前面的蒙面人互击一掌，不由得向后倒退几步，就立即被身后的蒙面人一脚踢中后背心。庄怀宇听见叫声，知是弟子被袭受伤，百忙之中扭头望去，见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就算不死，只怕也是残废。高手过招，岂能分神。就在庄怀宇分心他顾之时，江坛主左手成拳，从下而上猛击庄怀宇左胸，右手捏个剑诀，迅快的点向他章门穴。庄怀宇听见拳风，知道厉害，不得已抽身急退，同时气运左掌斜挡。总算他对敌经验丰富，堪堪避过江坛主的左拳。但右腹门户终究已开，虽及时出左掌抵挡，也还是慢了一步，庄怀宇感觉腹部一阵剧痛，登时半边身子麻木。
江坛主见一招得手，心中大喜，接连又拍出数掌，掌掌击向庄怀宇的前胸要害。庄怀宇左手左脚一时麻木，无法使力，眼见江坛主连环掌拍来，心里暗道一声：“吾命休矣。”哪知江坛主掌到半途，却软软垂了下去。原来游丐见庄怀宇身临险境，几要丧命，大骂道：“没用的东西。”说时双手齐扬，便有两样东西夹带着尖锐的破风声，飞向江坛主的左肩和右臂。
江坛主听见背后生风，知有暗器袭来，但事出突然，想闪避已是不及。
游丐出手解救庄怀宇，三人行藏便已暴露。他当先起身走出去，公孙砚和裴秋千紧随其后。游丐边走边骂：“一群没用的废物，丢尽了丐帮的脸面。”三人一现身，原本激烈的打斗立即停下来。
紫衣少女咦了一声，道：“江坛主，哪里来的这许多叫花子，本姑娘船上今日倒成叫花子窝了。”她说起话来，不愠不火，像是在开玩笑一般。江坛主却突然跪倒在地，连连求饶道：“使者恕罪，都怪属下办事不力，耽误运货不说，还打扰了使者的观光雅兴。属下罪该万死。”他一双手被游丐的暗器击中，此时正不断的从伤口渗出鲜血，一滴滴落在甲板上。
庄怀宇远远看见游丐，身躯一震，脸现喜色，连忙抱拳躬身道：“夔州分舵庄怀宇拜见师叔。”其他丐帮人众虽不识得游丐的身份，但见庄怀宇拜下，也一起躬身行礼。公孙砚早就猜到游丐是丐帮中人，却没想到他的辈分如此之高，就连庄怀宇都要称呼师叔。
游丐朝紫衣少女道：“女娃儿，叫花子跟你好几天了，这船上装着什么东西，我们知道的一清二楚，赶紧将人放了罢，省得我叫花子动手。”
紫衣少女格格笑道：“我就说嘛，这几天老听见船底下有奇怪的声音，还以为是耗子太多，没想到是你们躲在下面。叫花子帮偷鸡摸狗的本事真不赖。”说完又是一阵娇笑，此时的甲板上，就她一人还笑得出来。
游丐道：“叫花子不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岂不是要饿死。但你我之间却没有多大的区别。叫花子偷吃的穿的，你们却偷人，而且都是美貌的年轻姑娘。”
紫衣少女道：“叫花子真爱开玩笑，这吃的穿的可以偷，一群大活人，哪偷得来。”裴秋千早听得不耐烦了，道：“叫花子，何须跟小妮子废这么多口舌。如今证据确凿，这几年失踪的女子，都是被她们掳了去。”又朝紫衣女子道：“女娃儿，念在你年纪尚小，赶紧放了船上的姑娘们，再告诉我们其他姑娘的下落，便饶了你性命，否则，就别怪我为江湖除害。”
紫衣少女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裴秋千身上扫了两眼，道：“你又是谁，你这人好急的脾气。”
双方剑拔弩张，眼见就要有一场厮杀。这时，却从上游江面传来一阵优美的琴声。琴声起初细腻轻柔，如春雨化物，入耳极为舒畅，船上众人激动的心情随着琴声松弛下来。正当众人细细品尝它的优美之时，琴声突然转为高亢，如雄鹰展翅，直冲云霄，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立时变得血脉忿张。不久，又由高亢转为低沉，继而暗淡，恰如丧子之马在低低嘶鸣，失夫之妻在泣血呼唤。（精彩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