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技压群雄
姚文琴内力精深，又精通此曲，而且弹奏之时，通过内力将琴音直送公孙砚耳际，外人虽也同样听到曲音，却只当是欣赏乐曲，其他方面丝毫不受影响。这就好比原本是十几、二十几人合挑的担子，忽然一下子压在公孙砚一个人身上，故此，他受到的伤害自然就成倍的增加。听着听着，公孙砚再次陷入幻觉之中，放佛回到了岳阳陆府，陆有胜与他饮酒畅谈，陆林雪则守在身旁，深情相望。再过一会，又看见陆林雪上了花轿，被人抬到一户门前，走出来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将她抱进内堂。如此这般，他又看见了过世的母亲和未曾谋面的父亲，还有被困在石牢的孤独老前辈。
慧觉和王处一见公孙砚痴痴呆呆的坐在地上，眼角不停的往下掉眼泪，猜想他受琴音迷惑，想到了伤心之事。但两人除了静观其变之外，丝毫帮不上忙。
幻境中，公孙砚听见一个声音说道：“你是个不幸之人。在这个世上，没人疼你，没人爱你。父母早早离你而去，你信任和崇拜的陆叔叔又是个言而无信之人，就连你深深爱着的雪儿妹妹，也弃你而去，改嫁他人。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公孙砚反驳道：“不是的，不是的，我父母是遭奸人所害，才离我而去，陆叔叔全家惨遭灭门，雪儿妹妹下落不明，并不是你所说的言而无信、改嫁他人。”那个声音又道：“错了，大错特错。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那是你陆叔叔做出来给你看的，目的就是让你以为他们都死了，其实他们早已远迁他处。”公孙砚哽咽道：“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他们都不要我，爹妈是，陆叔叔是，雪儿妹妹也是。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时，拿起青虹剑就往脖子上抹。突然，另一个声音钻进他耳朵：“孽障，什么事情想不通要自杀，只有活着才能做完你想做的事情。”这句话就如五雷轰顶，立时惊醒了公孙砚。他看看架在脖子上的青虹剑，暗道：“好险。”
姚文琴见他突然清醒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立即加紧弹奏。公孙砚极力催动迦叶心经与琴声抗衡，但奇怪的是，越是奋力抵抗，受到的伤害就越大。此时，姚文琴已将琴声转换到“火”字诀，公孙砚在琴声的影响下，周身血流加速，四肢血脉忿张，心里头就好比打鼓一般，狂跳不止。
这时，之前那个声音又钻入公孙砚的耳中，只听他怒道：“错了，完全错了。这‘一曲夺魄’真正难以对付的地方并不是它可摄人心魄，而是敌人摸不清它的套路，绝大部分人遭受琴声影响时，都会运功奋力抵抗，殊不知，越是如此，受到的伤害就越大。所以，越是强大的敌人，在‘一曲夺魄’之下，死得就越快。”公孙砚心想：“原来如此，那便好办。”于是深吸一口气，收归百脉内力，然后运行迦叶心经，将之尽数散向体外。这是所有练武之人不能做也不敢做的事情，对常人而言，内力越深厚，劲道就越强大，若消耗一点，可通过打坐吐纳休息实现复原，但若瞬间就将之全部散去，那便成了废人。但公孙砚不同，他修炼的迦叶心经，实现了身体与自然的高度统一，体内真气既可随意散发，也可随意收取。
果如那人所言，当他将内力散去之后，之前所有的燥热和幻觉也即消失不见，再听琴声，已经与平常人弹奏毫无区别。又过去半柱香的时间，姚文琴见公孙砚依旧好端端坐在地上，不但没有受伤的迹象，脸上表情反倒极为享受。她急了，可是“静”字诀一过，她的精力已经耗损大半，再拼下去，受伤的反而是自己，不得已收了手。
公孙砚见姚文琴停止弹奏，满脸香汗，猜想她已经无力再战，忙打开百脉门户，源源不断的收归自然之气为己所用。慧觉和王处一连忙走过去，关切问道：“石少侠，如何？”公孙砚将真气在体内运行一遍，感觉并无不适，忙站起来道：“多谢两位前辈关心，晚辈并无大碍。”说完，朝四周搜索一遍，却没有找到跟他说话的那个人。
他走近姚文琴，道：“姑娘，这一局，不知算在下赢，还是姑娘赢？”姚文琴轻举衣袖拭去脸上的汗水，轻声道：“少侠武功高强，小女子技不如人，我输了。”公孙砚道：“既是如此，那就请姑娘说话算数，放了丐帮及各大门派弟子吧。”
秋云裳虽然自知不是公孙砚的敌手，但嘴上却不饶人，说道：“姐姐输了，我却还没有比过，小乞丐，咱俩比比。”姚文琴忙拦住她，道：“不可造次，你不是他的对手。”又朝公孙砚道：“我虽是一介女流，但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不过就算你今日赢了我等，本教也还有更多好手在等着你，你救得了中原门派一时，救不了一世，中原武林，本教志在必得。小女子之前所说，请少侠好好考虑一下，本教的大门会一直为你敞开。”
公孙砚道：“多谢姑娘抬爱，道不同不相为谋，入教之事，在下是断然不会答应的。”姚文琴幽幽看了他一眼，朝黑衣人众道：“我们走吧。”公孙砚抢在前面拦住，道：“请姑娘留下解药再走。另外，还有一事要麻烦姑娘，与我一同来此的，还有一位姑娘，她是在下的朋友，被贵教弟子抓了去，还请姑娘行个方便，连她一起放了吧。”他说的自然是苏暮婷。
姚文琴秀眉轻皱，道：“解药自然没有带在身上，十二个时辰后，会消散殆尽，至于你说的那位姑娘，我并不知晓此事。”转身朝后面的人问道：“你们哪个抓了少侠的朋友？”众人皆摇头不语。
慧觉道：“石少侠，请恕贫僧多言。今日一战，我中原武林已与魔教势成水火，此后只怕争斗不断，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死于非命。少侠武艺超群，又慈悲为怀，但依贫僧看，为武林苍生计，不可轻易让魔教教众就此离去。”王处一道：“禅师所言极是，况且他们还抓了那么多的无辜女子，少侠何不将此事一并解决了。”
公孙砚道：“二位前辈有何高见？”慧觉道：“杀戮非我辈人所愿见，放下屠刀、回头是岸，才是上上之策。待问出被困女子与少侠朋友的下落后，可将之尽数约束，再由贫僧带至少林寺加以改化。”
秋云裳道：“大和尚自身难保，却在这里异想天开。咱们个顶个确实打不过小乞丐，但一哄而上，只怕他占不到便宜。”双方气氛又至紧张，这时从魔教弟子中走出一人道：“且慢，你要的人在我这里。”
来人手持长剑抵着苏暮婷背心缓缓走来，只见他花白短须，正是公孙砚在厨房见到的那个老者。他将苏暮婷挟持至场中，道：“你要找的人在我这里。”公孙砚见到苏暮婷，连忙关切问道：“婷姐，你没事吧？”苏暮婷道：“没事，砚弟。”公孙砚见她身上并无伤痕，总算放心，道：“阁下还不放了我朋友吗？”短须老者道：“放人，好说，但不忙。”
公孙砚担心他会伤着苏暮婷，急道：“阁下究竟想怎么样？”秋云裳插话道：“呀，段香主，你好厉害的手段，什么时候逮着这么个漂亮的姑娘。”短须老者脸上一阵发红，笑道：“秋姑娘说笑了，属下处处想着教中事务，不敢有丝毫懈怠。”此人正是玄府神教六门香主之一的朱雀门香主段苍，他生性好色，遇见漂亮姑娘便把持不住。段苍又道：“少侠技艺惊人，我等虽非敌手，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老和尚想把我们囚禁在少林寺，那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少侠若重视你这位朋友，便让我等安然离去，否则……”说时剑尖往前轻抵，刺到苏暮婷背上肌肤。
公孙砚见苏暮婷朱唇紧闭，秀眉深皱，知她已被刺伤，心中生痛，但他毕竟年轻，遇此大事，不敢贸然做主，只得询问慧王道：“二位前辈，如何是好？”
慧觉道：“阿弥陀佛，段施主执迷不悟，再造杀孽，害人害己。”段苍道：“大和尚少啰嗦，小乞丐，这姑娘是你相好吧，要救她，何须问大和尚，再犹豫，便同归于尽。”王处一道：“石少侠，放虎归山，遗患无穷，你要想好。”公孙砚心想：“江湖正道固然重要，但婷姐待我之情，天高地厚，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歹人害死。这伙人满口仁义道德，无非是想让我制住魔教众人，削弱其实力，哪管我婷姐的死活。当年父亲遭奸人陷害，我与母亲四处逃命，又有谁曾仗义援手。今日我救你们一命，已是我心软所致，怎可再为你们而害了婷姐。”他虽憎恨魔教屠戮苍生，但对名门正派也不甚好感，尤其想到父亲惨死，母亲含恨而终，心中就莫名怒火。
于是朝群雄说道：“消灭魔教，伸张正义，在下义不容辞。但魔教势大，非一日可除之，婷姐于我有再造之恩，容不得任何人伤害她分毫。在下为势所迫，说不得只能让魔教人众下山去了。”群雄中已有人开始叹气，纷纷觉得可惜；但也有人认为公孙砚此举理所应当，他独挡魔教，为中原武林避免一场浩劫，现在要让他牺牲亲人，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已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