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做的再好，也不及他
艾瑞莉娅听着爷爷的喊话，悄悄地垂下头，望着樱挚的睡容，默默道：“弟弟，我走了，你……再坚持一会儿，你一定会醒过来的！”
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无声无息地落在她离去的路上。
她泪颜如花，竟然在众人面前，一把推开里拖搀扶的手，独自向李欣这里走了过来。
“送我回去。”艾瑞莉娅说。
李欣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一片箭纱的红色，刹那间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影象了，他茫茫然随着艾瑞莉娅离开了石屋。
樱挚身中鬼斩之毒，虽说是叔叔的谋划，但和他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干系。从最初和劫的牵线，以及最终的佣金支付，都是途径他手。李欣那赠送“百草丹”的行举，又何尝不是他内心愧疚之心在作祟。
此刻的李欣，坐在一颠一颇的马车上，在深心处突地冒起一股疯狂而奇异的念头——他要将所有的实情尽数告知小姐！
可是从小，李欣又对叔叔是言听计从，更把他的话当做是金科玉律。而且叔叔万般交代过，这件事谁都不能透露，包括艾瑞莉娅。但每每想起今晚，易前辈、樱上官、以及小姐面容上的憔悴和惆怅，李欣就变得犹豫不决。
他偷偷地摸了摸指上的储物戒，念道：“也许我将此物交给小姐，她应该就不会这么伤心欲绝了吧。”
他敛着心情，驾着马车，回忆随风飘起：
那是七年前，李欣晋级【白银】。
叔叔李青被其动静惊得破关而来，当下神识扫过，吃惊不已：“侄儿十岁就突破了【白银】，以这种速度修炼下去，有望进阶艾欧尼亚最年轻的【超凡大师】。”
“惊”字过后，更多的是“喜”，当日李欣就被城主调任到艾瑞莉娅身边做亲卫小队，其赏识之情不言而喻。
韶华荏苒，事发过去了六年，李欣的官职从小队变成了中队，而他守护的对象——艾瑞莉娅也是从一个懵懂人事的黄毛丫头，出落成袅袅婷婷、艾城的第一小美女。
六年间，因为艾瑞莉娅的身份，以及天性的活泼聪颖，自然成为军中诸多战友暗中呵护的对象，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李欣。他对艾瑞莉娅极为疼爱，更不惜耗用自己的功勋，折成小姐想要的一切。
艾瑞莉娅外出历练，李欣便随行守护。
一日，李欣听得小姐感叹一声：“都说班德尔城内，约德尔人做的糖葫芦特别好吃，若是我能尝到一枚……”
哪怕班德尔城相隔迢迢万里，李欣二话不说就扬帆出海。
六年里，诸如这样的事，不胜枚举。他这么做，只是希望艾瑞莉娅能在自己的照顾下，快乐地成长。
“唔，今天是小姐的生辰。”
记忆中，李欣早早地在马车边等候，他知道，小姐每早都需要坐自己的马车出行。他取下了自己的纳戒，手指一划，空气如水波荡漾，现出一道美丽的花蓓——水藏珊。
水藏珊生长在征服之海最底的礁层，吸食千年水灵，才化成一束。用水藏珊炼药，配合其余辅药，哪怕病人生机尽绝，只要吊着一口气，就能妙手回春。水藏珊不仅是罕有的珍贵药材，而且它生得无比美丽。
李欣也是在机缘巧合下，觅得一朵。他今日捧花而来，自然要送给小姐当做生日礼物。
他眉心一动，抬起头来看到了小姐，于是微笑着站起。
艾瑞莉娅飞奔而来，身后牵着一个腼腆陌生的小男孩，她开心笑着：“李大哥，从今天起，我不用你送了哦。”
什么意思？李欣有些发懵。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艾瑞莉娅便拂了拂衣襟，仰头一笑：“天天让你接送真是太麻烦啦，好在，我有了自己的马儿。”
自己的马儿……不要我了……
李欣想都没想脱口道：“为什么？”
可是小姐正忙着将男孩抱上马，并没有听见他的话。
艾瑞莉娅扬起马鞭，丢给他一个阳光十足的笑颜：“我走啦——！”
李欣张口哑然，手心的戒指，轻荡荡地跌在了地上。
是的，小姐走了，丢下了他。和一个年龄更小的男孩一起。
也罢，这总是小姐的心意，她怎么高兴，就怎么来吧。
李欣漠然回过神来，晃眼再见，已是到了小姐的家住。
艾瑞莉娅跳下马车，向前走了几步，觉背后没有声音，转过头来。却见李欣还呆在那里不动，讶道：“李中队，我回去了啊。”
李欣缓缓点头，脸上慢慢的、慢慢的露出一丝微笑，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只按在戒指上的手，抖了抖，又放了回来。
呵呵——原来，我只是个中队。
“哈哈哈哈！”
李欣驾着马车走远，疯狂的大笑。
他笑他近十年的痴傻。
他笑他不辞辛苦地守护，到最后却不及一个后来的小孩。
这一生，他李欣真是失败。
落魄，悔恨，愤怒，不甘……
种种情绪在他胸膛翻滚，终是按耐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后来李欣便陷入了昏迷，等醒来的时候，已身在阿狸家中，【盲僧】李青正焦急地候在床头。
李欣与叔叔分手后，独自返回，再次相见自是另有一番滋味。
“叔叔。”
李青一身碧色锦袍，衣领衣背绣着金色祥龙，衬得他贵气逼人。
一位穿着嫩黄色襦裙的丫鬟斟来一杯茶，李青将杯捧起，脸色阴晴不定：“到底发生什么事，尽管告诉叔叔，一切有叔叔做主。”
茶色蔚然飘香，汤色金黄，一看便是上好的艾山茶。
感受着叔叔漠然的目光，当下李欣就将事情的经过如实禀报，问及吐血的原因，他只是推说自己驾驶疲劳，不慎从马车上摔落。
李青脸色稍有缓和，略一沉吟道：“好在你小姨早早发现，将你及时救回。不然让军部其他人看见，岂不成笑话？”
李欣望着面容肃穆的叔叔，歉道：“侄儿，不会有下次了。”
“关于樱上官孙子遇刺的消息，城内传得沸沸扬扬，不过倒是里拖并没有搜罗到实质性的消息。”
说罢，李青赏识地看了李欣一眼，心想这小伙儿长得木讷，做起事来却极为心细，如果保持如此，后面的计划就变得更为好办。这样一想，他看李欣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那件事，你有没有告诉……？”
李欣摇摇头，恭敬道：“侄儿未曾告诉过其他人。”
“嗯。”李青赞许道。
“只是侄儿有一事不明。”
“你说！”
“叔叔，樱上官和我们同气连枝，素来和睦，我们为何要做出杀掉他孙儿的事情？”
李青以遮着厚布的双眼，盯着李欣的鼻子，冷哼一声：“傻小子，你虽然天资过人，早早年纪便修得【黄金】段，可终究不识人间险恶。近年来，在我的暗中经营下，已能隐隐撼动里拖那老头的城主之位。就算有易大师的鼎力支持，也未必能与我抗衡。”
“但自打樱空释那个老贼来后，先是亚索入伙，接着便是里拖莫名恢复了【王者】段位。尔后求亲被拒，再这样下去，我数十年辛苦建立的势力必受其损。杀去樱老贼的小孙，既能将婚事重提，又可以使里拖和他心产裂缝，这种一石二鸟的法子，我何乐而不为？”
李欣一怔，在他看来原本没有必要的刺杀，却是如此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