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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鹭水河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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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那和尚你讲理不讲,你没钱还要坐船,我渡了你却让我喝西北风去!”那渡人后撤了一步,连声的嚷嚷。那胖大和尚却是置若罔闻,摇了摇头道:“为人者当急公好义,钱财皆粪土,你自白骨来终须白骨去,施主如此的计较个人得失,已然入了魔道,我非是要你渡我,而是我却要来渡你!”

点了点头,顾凋零道:“这位大师所言不错,江湖人是当以侠义为本……”瞅了顾凋零一眼,那胖大和尚脸上现出了几许赞许的神色,却听那渡人苦笑道:“公子你不清楚其中内情,我何尝不知当以侠义为先,只是侠义侠义却解决不了我眼下的生计。近来老母卧病急需用钱抓药,我日夜辛勤不敢怠慢,前些时辰这大和尚来我这里也要我将他渡到三陵河,当时我尚未开张,无奈之下便好言劝他再找一处渡船,没想他非但没走反而搅黄了我好几拨客人,说什么我已入魔云云,你说可不可气,我念他是个出家人不愿和他计较,可是你看他没接没完,公子你钱已经交了可千万不能不坐。”

顾凋零微微皱了皱眉,对着那胖大和尚道:“大师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渡人急需用钱替老母看病,你怎么还搅黄他的生意?”顾凋零自以为这一番话入情入理,却见那胖大和尚两眼一翻,闷声道:“小施主你年纪尚轻又懂得些什么,一切有因必有果,正因他已入了魔道这才害得他老母病重,他今日渡我积了善果,日后自然也有福报着落在他身上,否则心邪恶生,纵是拿药千副,他老母的病恐怕也好不起来。”

“住口!你……”那渡人被这胖大和尚一番话气得脸色发青,怒道:“你这出家人怎么恶语咒人?你我素不相识,又没有半分银钱给我,我渡你是人情,不渡你是本分,莫非真道我好欺负不成!”那渡人说着自背后将一柄大刀抽了出来,只见这刀背厚刃薄,寸长的刀尖向前曲了一半,映日而闪,未舞生辉。渡人用刀对着胖大和尚一点,口中喊道:“兀那和尚速速离去,再要无理取闹,休怪我这刀不留情面!”

胖大和尚瞅着他非但不惧,反而双眼突现寒光,森然喝道:“施主你言理不过,莫非要耍蛮不成,须知佛祖莲下也有降魔伏虎的罗汉,再要执迷不悟,逼不得以老僧也只好用这手中的禅杖将你点醒了!”

“可恶!”那渡人气恼不过,搂头一刀向着那胖大和尚便劈了过来,和尚闪身避过,手里的禅杖自下而上划了个圆弧,直击那渡人的腋窝…。。

顾凋零原本还要解劝,此时见他二人动起手来,自己已着实插不上嘴,心中不禁暗暗着急,没想几招一过,顿时被他二人的武功吸引住了。他虽然武功被废丹田虚无,眼力却是不差,只见那渡人身法轻灵,刀上或砍或削俱有一定的法度,每招未待用老便已辗转腾挪,分寸拿捏之秒恐怕比之沧浪派的掌门殷正泰还要胜上半筹,看刀法应该是新月门的“月痕刀法”只是其中似乎又有许多自己从未见过的变化。反观那胖大和尚只是单手舞动禅杖,却是轮转如飞。说是出家人,但一动起手来,哪还有应有的慈悲,劈砸崩盖尽是些搏命的手段,不仅武功家数瞧不清虚实,看样子仿佛还游刃有余,匆匆二十几招一过,便逼得那渡人险象环生。

听那渡人至孝大合自己的脾胃,顾凋零此刻见那渡人落在下风,不禁暗暗替他捏了把汗,生怕那胖大和尚伤了他,没想那渡人眼见力不能支,突然间招式一变,以脚踝为轴,刀光自身间圆转而出,气劲迸发再不以兵器本身伤人,实是佐丹田之气运用的一种极高深的内功。刀劲虽不向他而来,但顾凋零尤感觉到一股迫人的压力,只觉刀劲所过连飘散在耳边的发丝都被带起,自他学武以来何曾见过这般高深的技艺,当下不由都有些呆了。

却见那胖大和尚见此情景非但不退,反迎着刀劲而上,原本单手捻着念珠的袍袖猛然在面前一挥,霎那间袭向他面前的凌厉刀劲,顷刻间便烟消云散,随即“噔噔噔”往前紧走了几步,一禅杖狠狠敲击在了刀光之处,耳边厢但听“当啷”一声脆响,那渡人手中的大刀俨然已成了飞刀,斜飞出几丈远,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掉在土里,而那渡人也被震得收势不住,滴溜溜向后连转了几圈,尤是脚下一个趔趄,腿上一软单膝跪倒在地上。

被那刀杖交击之声镇得一阵心惊,顾凋零再回过神来,却见那胖大和尚已然欺身而上,当下也忘了自己此刻的情况,口中连喊:“大师留情!”随即从背后抽出长剑,挺剑攻和尚所必救的要害。

回手以禅杖一挡,那胖大和尚似乎也没想到顾凋零如此的不堪一击。原本他只是想格开刺向自己的长剑,但一和人动起手来,脑袋便有些不听使唤,将顾凋零手中的长剑击飞之后顺手拦腰一斩,顾凋零虽然意识着要团身避开,但武功被废无内力驱使,身法已跟不上意识的快捷。直到禅杖几欲即体,那胖大和尚才突然回过了神来,心中骤然一惊,但此时再要变招也已然不及,无奈之下也只得变斩为拍,竭力将那禅杖一竖,随后运动元功单臂内劲爆涨,硬生生的将力道拉回了九分,但终因去势太猛阻遏不住,只听“啪”的一声闷响,那禅杖拍在了顾凋零的肋间。

胸口一阵的发热,顾凋零似乎都听见了自己肋骨碎裂的声音。虽只是一分的力道,他也着实抵受不住,身子瞬时斜倒出几步远,口中接连洒出了几口血沫,新伤老伤并发,立时昏了过去。

自顾凋零出剑救人到被击晕倒,不过短短几秒的间隔,那渡人和那胖大和尚见此惨剧发生,立时都傻了眼,愣了片刻之后,才仿佛都突然回过了神。两人同时抢上前来,那渡人感念顾凋零相救之恩,赶忙伸手一搭他的脉息,只觉他脉象微弱,恐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当即不敢怠慢,扶着顾凋零的身体想让他坐好为他运功疗伤,岂料顾凋零此时意识昏厥,身子软绵绵的如同棉花一般,几番使力却俱是徒劳,急得那渡人满头的热汗滴滴答答淌落下来,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赶快将他双手搭在老衲的肩上!”那胖大和尚对那渡人一声呵斥,随即自己也盘腿在顾凋零的对面坐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了个羊瓷小瓶,毫没犹豫的将内中的几枚丹药一股脑的全倒进了顾凋零的口中,随后双指齐发,连点了顾凋零心口附近的几处穴位以护住他的心脉,然后双掌轻轻按在顾凋零的丹田附近,运动内息来缓解他的内伤。

约莫大半个时辰,那胖大和尚和顾凋零两人都如木台泥塑一般一动不动,那渡人在旁边虽然等的心焦,但也深知此刻疗伤关头最是紧要,稍有差错走火入魔之下,内息紊乱便会不治而亡,是以强忍住心头的躁动,立在旁边为二人护法。

又过了些许时候,只见顾凋零的鼻翅间微微一抖,随即一声低低的轻咳,似乎终于还醒了过来,那胖大和尚赶忙将双掌一收,导着自己的元功重入内府,随即也长呼了口气,面现惭色,双手合十对着顾凋零一拜,道:“小施主感觉怎么样,胸内是否还感到郁结憋闷?”“呸!都是你这秃驴惹得是非!”那渡人见顾凋零醒了,一把将那胖大和尚推开,抢步过来单膝拄地,让顾凋零的后脑垫在自己的腿上,随后连声呼唤:“恩公你可好些了吗?”

迷迷糊糊的瞧见那胖大和尚和渡人的目光正关切的看着自己,顾凋零睁开眼问道:“船家你可没事么?”

“蒙恩公搭救我没什么事,只是虎口有些擦伤并无大碍,倒是凡累了恩公您弄成这幅模样,都怪那秃驴没事找事!”渡人说着气恼的一指那胖大和尚,却见那胖大和尚也不理他,低低诵了声佛号,再次开口相询道:“老衲见招拆解,实没想到小施主并无半分的内力,一时失手,惭愧惭愧!不知小施主如今感觉如何?”

听到那渡人没事,顾凋零这才心下稍安,只觉肋间一阵疼痛刺骨,又听那胖大和尚问起,当下咬着牙道:“胸中倒是通透,只是眼下肋骨间疼得厉害。”

“无碍,无碍。只要内伤得治,便无性命之虞,小施主现今的疼痛皆是外伤,耐心调养些日子便可痊愈。”

“你说的倒轻巧,若不是你无理取闹,又怎会弄成这般模样!那秃驴我问你,你是那座庙的和尚,主持是谁?我定要告上官府,与你论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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