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美人无泪
夜空，月光，才子，佳人。
和美的画面，似乎连风再多一丝也会破坏掉这份美感。
黄蓉没哭，甚至连眼泪也没掉，她默默的转身，默默的向『太平渡』走去，只是步履委实沉了些。
“你还好吧？”黄蓉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语气很是温柔，她以为是秦雪，待抬头看时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谢谢你，我没事。”
“我送你回去吧。”男子仍温柔的笑着，文质彬彬的样子。
“不用。我没事。”黄蓉盯着模糊起来的路，一步一步，认认真真的走着，“是啊，我会水，我是海边长大的又怎能不会水呢？即使落水了我也能自己游上岸的不是吗，你只管照看着她好了，黄蓉一直很坚强呢！”
黄蓉扶着墙壁，脚步踉跄。她心里没有震动，没有生气，只是眼前有些发黑。那些生着的绚烂，死着的静美，眼前巨大的招牌，远处细小的萤虫，亮着的烛火与星月，暗着的夜色与人影，仿佛一下子都没了，一切的一切，摧枯拉朽般，都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心里突然就变得空落落的，“真的没事，我还会水呢。”她转身望着身后男子笑着说道，那笑容，说不出的凄美！
“可要是不扶着的话你会摔倒喔。”男子的笑依旧温柔如风，像是他永远不会生气似的，“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怕别人看见了不好，那我喊我家娘子来。”
“娘子，快来。”他朝不远处的一间店铺喊道。
“小韭菜，你再喊我娘子我就打你了啊。”一间名为“胭脂百草”的铺中走出一个黄衫女子。
“知道了娘子。”男子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了起来，“这人快晕倒了，你扶她进去吧。”
“她是谁啊？”
“不认识，不过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和我当初捡到你时一模一样。”
“是她！”黄衫女子一惊，随即又开心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他没死，就知道他不会死的！”
“娘子，你怎么了？”被叫做小韭菜的男子关切道，随即脸上的表情便凝固了起来，“皇，皇甫一？”他望着眼前这个挺拔的金发男子，似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甫一？”黄衫女笑道，“小韭菜你说什么啊？皇甫一怎么会来这里？”
逍遥榜首，皇甫曰（yue）天，就像江湖客把丁小小豆叫做丁二，把萧然叫做萧九一样，人们还是愿意称呼皇甫曰天为皇甫一。
皇甫一没说话，眸子却冷的像冰，他慢慢俯身又慢慢扶起黄蓉然后又缓缓转身离开，期间那名黄衫女子和小韭菜却是连一句话也没有，因为他们根本就无法口，虽然他俩也是『逍遥榜』上的人物。
……
……
襄阳，柱国府。
郭靖拄着绿玉杖，腰身微微的弓着，脸色也白的像纸，眼里没有丝毫神采，像个迟暮的老头儿。
一身灰衫的穆流风起身斟了杯茶，“大哥他有事先走了，吩咐小弟我好好招待郭大侠，还说郭大侠问什么就让我说什么，不得对您有任何隐……”
“蓉儿在哪里？”郭靖打断道。
“十月初一寒衣节，黄女侠会作为最重要的嘉宾出现在我大哥的婚礼上，到时郭大侠便能见着她了。”
“我说的是现在！”
“这个……”穆流风沉吟道，“这个，真不知道。”
“你怕死吗？”郭靖稍稍踏前一步，穆流风的嘴角瞬时便溢出了鲜血。
“郭大侠，我和三弟只是个跑腿的，您就是杀了我们，我们也是不知道。”屏风后走出另一名灰衫男子，却原来是在太平渡与白万里称兄道弟的那人，“在下莫辽，见过郭大侠！”
“莫辽？莫七？”郭靖道。
“承蒙相国大人抬爱而已。”莫辽挥了挥手，“流风，你去取那东西来，这里交给我。”
“知道了，二哥。”穆流风躬身道。
“莫七不过是运气好点罢了，不像郭大侠，一句余不入瓮便离了逍遥榜，这才是真正的逍遥！”莫辽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郭大侠，您喝茶！”
“不必了。”郭靖用竹杖轻轻点着地面，无数裂缝便以竹杖为中心发散了开来，“姓郭的来只为了一个消息，现在已经知道了，就不叨扰了。”
“郭大侠，请慢！”莫辽从穆流风手中接过一个白色的瓷瓶，“郭大侠，这是大哥让我交给您的。”
“什么？”除了刚才问黄蓉消息的瞬间，郭靖的目光一直都萎靡。
“美人无泪。”莫辽仔细的端详着瓷瓶，“一种药物，会让人暂时恢复年轻时的样子，前提却是服药后就只剩三年的寿命。莫七把它交给您，是扔了还是服用，全由您自己决断。皇甫大哥还说，他已经见过黄女侠了，她现在依旧年轻。”
郭靖握着瓷瓶，目光依旧萎靡着，“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字，莫七只是个跑腿的，知道的也不多。”
“不多是多少？”郭靖微微抬起了竹杖。
莫辽脸上顿时冷汗直流，“听大哥说，黄蓉女侠现在是和秦雪公子在一起。”
“在一起？”郭靖的声音又沉重了一分，“什么叫在一起？”
“就像以前你们在一起的那种在一起。”皇甫一如风般出现在厅里，“郭大侠的玉杖还是别落下的好，但我这间屋子坏了一件桌椅，我就去桃花岛斫你百株桃花树！”
“是吗？”郭靖的玉杖又微微抬了抬，“这间屋子以前是郭某用来招待江湖朋友的地方，没成想……”郭靖每说一个字，手中的玉杖便下落一分，“不过，郭某很早就想把它拆了，今日便拆了吧。”
他说『拆』字时，玉杖恰好落到地面，『了』字刚刚出口，青石铺就的地板便像湖面泛起的水纹般漾了开来，『吧』字刚落，这间屋子便变成了一堆瓦砾，郭靖挥了挥手，又轻轻的咳了两声，“桃花岛共有桃树十万株，少一株我便薅你一根头发，以前蓉儿告诉我说人的头发总共有十万根，这次总算能验证下了。”
皇甫一握了握拳，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他不是怕，而是有人不让他说，“是，义父！”皇甫一朝空中抱拳道。
郭靖一惊，眼里的光芒瞬间又变得摄人了起来，“你是谁？”
“看来这忠义堂又要重修了。”空气中有声音响起，“阿一，你去找找无痕，让他推一车黄金过来！”
“你是谁？”郭靖再次道，手中的绿玉杖已是高高举起。
“你打不过我的。”那人的语气很是温和，像是在对着自己的长辈讲话，“这么多年我就服过两个半人，只是这中间并没有郭大侠你。”那人说的话虽无比嚣张，但语气却极尽和蔼，“别仗着是道境的修为就说胡话，我佩服的那半个人曾说裘千仞在他眼里就是个屁，我挺喜欢这句话的，呵呵……记得后面还有一句，今天就拿来改改然后说给郭大侠你听。”说话之人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一下一下，像大锤敲击在郭靖的胸膛：
“道境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郭靖的竹杖仍高高的举着，只是身子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寒衣节那天再让他醒来，现在的舞台给那半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