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五鬼日、失误与重头再来(下)
北大楼3楼的结构是走廊北为教室,南对窗户,东西两端各为厕所。他朝男厕所包间走去,用手掌撑住门框一下蹬到了厕所隔间的挡板上蹲着。挡板与天花板的间隔绝不至于很宽,以他的身高蹲着也显得拥挤,不过在狭窄的厕所来看这时一个优势占尽的位置,无论“他”怎么来,多久来,吕轲都可以一把冰的浇下去然后逃跑。
没有人会喜欢厕所的味道,但也幸亏如此,异味使吕轲混乱的脑中此刻格外清醒。那些诡异的,矛盾的,可疑的线索一一在他脑海中陈设出来。有一条线,若隐若现地,将他、安枢戈和杰斯尔德牵制到了一起。线的那端会是谁呢?大概,是那批在PC光华大厦放火的人,那个在他工作服上安置摄像头的人,以及更深的,和查尔斯·克里斯特尔一起行动过得,叫邵扣品的人。
若真的如同杰斯尔德所言,场是历史的坟墓,守护者“他”是每一个被感染的人的化身,那么就假设一下:场需要守护者就必定有其守护的意义。那批人的意图大概就是“窃取场中的宝藏”。放火的原因是什么,摄像头为什么安置在吕轲的衣服上也有了一个解释:他们需要合格的探路者,能活着进去活着出来,带给他们场中讯息的人。或许他们早已进入各个场中,但必定是全军覆没的,否则他们没有寻找探路者的必要;还有一种更有可能的猜测,他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但同时他们发现了更伟大更神奇的东西,人类作为贪婪的生物就在无尽的欲的驱使下更多的去发觉场——无论是要牺牲多少无关人的生命。
吕轲觉得恶心,他讨厌黑暗的事物,他喜爱的一切东西都是光明美好的。
“杰斯,你觉不觉得‘他’有点怪?”安枢戈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走廊上。吕轲听见后却没有立刻叫住他们,他只是轻轻地从挡板上跃下来,慢慢向厕所门靠去。
“‘他’的存在本来就是奇怪的。”杰斯尔德说。
“可这里的‘他’和PC完全不一样,以前我遇见的怪物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打,了,鸡,血……噢,安枢戈你真是聪明绝顶!吕轲的脑内快速运作起来,抽针穿线一般快速把各个线索连接在一起。
没错,最奇怪也最矛盾的地方就在此处,PC光华大厦的“他”太急躁。按理说能想出莫比乌斯带困境的“他”不该是如此。“他”太想要抓住猎物,如同打了鸡血,而这“鸡血”,就是现实空间中的那把火。可以这么想,他们用火布了一个阵,使场内的“他”失去五感靠热源定位,并且由于火阵催使“他”的**强烈地想抓住猎物,而猎物的作用是什么,被“他”感染代替?暂且未知。再来想想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毫无疑问,是一个试练,通过者进入更困难的场来为他们探寻生路。多么奸诈又完美。一个庞大的黑暗的慎密的组织正在以自己的力量蚕食场内的一切。他们用不知情的人来为自己办事,坐收渔翁之利。
但他们不应该找上自己。
他们已经引火烧身。
哈!不过目前还是该先逃出这里,逃出这个误打误撞地进入,却使他偶然勘破了他们的场。
吕轲微微把头伸出,正看见安枢戈和杰斯尔德在朝上走,远远的走廊那边的天花板上,攀着软梯的黑影也在悄悄尾行着。“他”的动作姿势已经扭曲到了极致,但轻盈迅速;薄薄的黑雾在“他”周身游走,透过黑雾的空隙,吕轲只看见一张狰狞的脸。“他”是有智慧的,而智慧的生物如此狰狞的唯一原因无论何时为何,其本质只有一个——**,“他”的**。
“他”没有发现厕所中的吕轲,这很好,至少热感的定位消失了。想到这点吕轲不禁有些牙痒,他们布了那样一个火局来搅乱他对于“他”的认知无非就是在他再次进入场中时增加那所谓试炼的难度罢了。那么还得多亏了这幢北大楼让他有机会提前了解真实的“他”。
黑影也渐渐消失在楼梯口时,吕轲才贴着墙跟了出去。说实话,他有点搞不懂“他”为什么不直接攻击二人而只是尾随,如果这是个没有攻击性没有智慧的怪物,又怎么会在教室里有那么精湛的演技和狰狞的脸呢?他悄悄跟着,静观其变。
在北大楼的低层,三个最先遇到的“他”们正游荡在不同的地方。三个“他”忽然同时停下了脚步,雾气从“他”们的脸上褪去。那三张人类的面孔分别来自一个保安,一个男学生和一个女教师。“他”们惨白的脸上黯淡无神的眼珠同时向上翻起,然后“他“们抬脚不约而同地走向楼上去。褪去的黑雾键头一般指引着“他“们的方向,把“他“们一步步引向吕轲等人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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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安枢戈疑惑地问。他一直都在向杰斯尔德打探着场的各种消息,在他那些无规律的从笔记得出的讯息中,安枢戈捕捉到了眼这个字眼并且产生了兴趣。
“嗯,没错,眼。人身体中最脆弱的部分;也是宝贵的部分。同时,眼于场来说也有中心的意思。场的眼就是它的中心。这个中心并非说空间意义上的中心,这时一个概念,意思其实是指场最重要的部分也是整个场的秘密所在。无论是真理还是财富都可能隐藏在其中。‘他’所要守护的就是眼这么个东西。靠近眼的所有人都会被‘他’格杀。查尔斯没有说这里的格杀到底是感染还是真的杀死,但我想都一样,一样的糟糕。”杰斯尔德解释说。隔得较远的吕轲听得很模糊,只是连蒙带猜地知道了些内容。
三人现在正在五楼的走廊上,杰斯尔德带着安枢戈在一间教室一间教室的查看。安枢戈很不明白为什么杰斯尔德不先找个地方藏起来,而是做这种看着就徒劳无功的事。不过他一向没主张,只能跟着走。
“杰斯,我们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安枢戈不耐烦地问。
“重要的东西。”杰斯尔德依然没有正面回答。这让安枢戈有些恼火。
“我可不想连在干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没头没脑地跟着你乱窜!”安枢戈忽然站定不动朝比他高一个头的外国男子吼了一句。杰斯尔德也不爽了,从来没人对着他这么大吼过。
“如果我是吕轲你会跟着走吗?”
“当然会,他有能耐!”安枢戈不以为然。
“这就对了,跟着我!我想我的能耐绝对不比他的差。”安枢戈默默在心里“呸”了一声,想道:你说我就信啊!
吕轲躲在墙后听了两人的对话很是想笑。杰斯尔德当然不会告诉安枢戈他在找什么,他是怕安枢戈坏了他的事。因为他正在找的,是眼。的确如他所说,他的能耐不比自己差,他完全有了自己的一个计划。
但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实中的意外太多了,比如那个消失不见的天花板上的黑影以及向下的楼梯。吕轲神色暗了暗,从包中摸出一瓶冰饮自己一个人先悄悄上了楼。
楼上,会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