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起点
世界那么大，两个人相遇的概率简直微乎其微。然而在遇到第一个特定的人后，往往就是一系列相遇的开始。
现在，安枢戈遇到了名叫钱介语的少女。
“那个，你叫什们？”安枢戈面对衣衫不整还被撒了面粉的钱介语，有一些些尴尬。尤其是一想到对方裙子下的真空状态，他的耳朵就要烧起来。
“我叫钱介语……你呢？”
“哦，安枢戈。”
接着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安枢戈从小到大，较亲近的女性除了亲人外就是一个掰了的前女友，除此之外从来没有和陌生的女孩单独相处过，而且还是这么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孤男寡女，英雄美人，指不定擦出什么不祥的火花。
“那个，你要不要先去买一条……那个。”对方不是糙老爷们，安枢戈不好说得太直白。钱介语听了还是不可抑止的脸红，双腿交合，只觉得坐在地上又冰凉又羞耻。
“不，不用了，我回家就好。”
“哦。你家住哪儿？”
“3栋，离这儿不远的。那，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今天非常谢谢你，我以后一定会来道谢的。谢谢你安枢戈。”耶？安枢戈一抬头，莫名觉得钱介语叫他名字时的感觉和吕轲叫出来时很像，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思索了下两个人的共同点，似乎遇见他们时自己都是在逃命。
“不不，还是等一下吧。万一那些人还在附近呢。”
“哦。”刚站起来的钱介语又坐了下去。
又是一阵沉默。安枢戈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要被憋出病了。
“那个……钱介语？是吧？嗯……”
“我，我，我，我，我是！！”
算了，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比较好。
一刻钟后，安枢戈在坝子里又张望了一圈，确定没看见小混混后把钱介语送回了3栋。钱介语家包揽了一整层，她家是一间小旅馆。写着“亦年旅馆”几个大字的招牌一大个横在门上边，显得摇摇欲坠，玻璃门上贴着标示热水和免费Wi-Fi的小广告。
亦年旅馆的透明玻璃门向外大敞着，有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大门坐在接待台角落的电脑前看电视剧。钱介语带着哭腔对着男人叫了一声爸爸，娇滴滴的委屈声音直接吓得男人从座椅上弹了起来。男人一转头，正好对上钱介语凌乱的衣服和满头满脸的面粉。他焦急地跑过来，抓着钱介语的肩膀左右看了看，确定女儿尚无大碍后，反将恶狠狠地眼神投向了安枢戈。
“我姑娘怎么啦？”男人的脸凶恶的一抽一抽的，抽得左脸上的刀疤格外狰狞起来。一个霸道护仔的爹。安枢戈大概知道钱介语的性格为什么那么弱了。
“那什么。你女儿在停车场被小流氓调戏了，我去救她。必要情况下撒了点面粉。我对天发誓我什么都没干！”
“好嘛……两个耳环加两个耳钉，黑眼圈长头发扎小辫，要带上还挂些歪七扭八的字母……这么恐怖的打扮，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和那些人渣一伙的，专门来欺骗我姑娘的感情！”安枢戈一瞬间气得脸都绿了。
“爸爸，他是好人。”钱介语低声为安枢戈辩驳。中年男人没理她的话，将她护在身后继续质问安枢戈。
“你才来的吧，我没见过你。你到底什么底细？有什么企图？”
“操！你有病吧！我救了你姑娘你还跟这儿怀疑我。好人没好报！”安枢戈朝男人大吼一句，然后潇洒地一个转身，迈步就走。
“你真没企图？”
“没有！”
“你没干过什么亏心事吧？”
“没有！”
“你没见过什么不该见的吧……比如……”
“没有！！！”
“你真没对我女儿有企图？”
“…………”
“那你最近最好小心一点。”
“神经病……”安枢戈低低骂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钱介语也觉得自己的爸爸今天非常莫名其妙，虽然平时就很霸道，但从来没有这么不讲理过。她气鼓鼓回了房间，苦苦思索着日后要怎么跟安枢戈道歉。
刀疤男人独自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大指母上浮现出黑色雾气的骨质戒指。
——这他妈不是有一个移动的场，就是有一个移动的“他”！
男人快速关上旅馆的门，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2015年9月13日20点17分18秒红灯笼街亦年旅馆。
钱莫少接待了一个特殊到极点的客人。他们只见过一面，但这一眼就让钱莫少对眼前的女子毕生难忘。
“钱先生，你来开旅馆了。”
“对呀。后生可畏，我再呆下去就混不走了。蓝烟。”
十年前，钱莫少在脱离那些疯狂的事之前，第一次见到蓝烟。彼时蓝烟十六岁，稚气未脱，却已经敢杀人了。
她是背着人头来找他们的。
钱莫少当时正坐在七老的小院里准备向他摊牌不干了，还没聊到重点呢，门外的伙计就带进来一个神情冷漠，背着大黑包的女学生。钱莫少忍不住去看她，这个女孩的气质和他认识的某个人太像了。一样冷漠，一样无畏，一样刀锋出鞘锋芒毕露。除了那双眼睛，那个人的眼睛像湖水，而女孩的只是乌云。
七老看也不看少女，他自顾自喝起茶，低头看腿上的书。老妖精到真沉得住气。
“嘭咚——”
还没等钱莫少反应过来，一颗洗得干干净净的人头赫然出现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举着黑包的少女走上前冷冷的对七老说：“我杀了她了，我有能力杀了她也不被抓到。其他事我都敢干。让我成为你的刀，让我为你做事。”
“我凭什么就这么答应了？”七老开口了，嗓音沙哑男女莫辨。
“凭这个。”女孩递了张照片给七老。
从一开始钱莫少就不看好这个女孩，她太傲气了，七老不要这样的人为他做事。但出乎意料，七老在还回照片时点了头。
“钱莫少，你可以走了。蓝烟会代替你的位置。”
这老妖精果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意图。钱莫少点了下头，当晚举家搬到了参江市。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那些事接触了，可自从三天前那个戴耳钉的小子出现以后，他就知道他这个小安乐窝算是毁了。蓝烟的到来则直接打破了宁静的假象。世外桃源的日子已经走到尽头，他们这种去过场里的人，是注定一辈子要和那些鬼玩意儿纠缠到死的。这个父亲此刻唯一相干的是送走自己的女儿，至少，不能让介语被卷入其中。
“七老叫你来的?”
“不是。遇到你我也很意外。我只是来见我丈夫的。”
“已经嫁人了？！”钱莫少颇感意外。谁会娶蓝烟这样的女子作老婆？
“是。”蓝烟的表情少有的柔和起来，眼中饱含着情感。这样的人，杀人不眨眼，阴狠毒辣奸诈无情，做着世界上最没有人性的事的人。她一定是爱那个人爱到了骨子里，否则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话音刚落就走进来几个人，蓝烟一望见就起了身朝其中一个男子走了过去。钱莫少打量了一下，是个清秀的青年，看起来很弱气。从心里来讲他觉得这个人和骄傲的蓝烟不配，那个人的气场太弱了，在蓝烟身边逼迫着蓝烟拼命压制自己的傲气，有些暴殄天物了。她明明是个那么吸引人的女孩。
同来的另外两个人中有一个就是那个前几天来的双耳钉，他看向旅馆的眼神至今不友好。这记仇的小子。还有一个人背对着旅馆在打电话，脚边一只虎皮猫转来转去。
钱莫少起身去给客人倒水，递杯子给耳钉小子时还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病。”
“我可是长辈。”
“……”
钱莫少又举着水杯朝外面的人道：“小伙子别打了，进来喝杯温水。”
吕轲听见钱莫少的声音，不再多说，给易颜报了自己家的地址就挂了电话。然后他转过身。
“啪嚓——”
水杯砸在地上碎裂开来。钱莫少看着那张脸差点叫出来。这个有刀疤的男人再也不似在女儿面前那样霸气，他眼眶泛红，双膝跪地望着那张脸。
“钟……庆失……大哥！！”
吕轲的手机也砸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