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秋落芷芸

山路，好似蛇，盘旋曲折在雾里失去了尽头。

我伸出双手摸索着，寻找着她的踪影。

周围一片迷蒙，有光，但却很暗。远远的，好像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飘渺地传了过来。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采苦采苦，于山之南。忡忡忧心，其何以堪。

汝心金石坚，冰雪洁。凝结百岁盟，忽成一朝别。朝云暮雨心来去，千里相思共明月……

女子用我从没听过的旋律唱着，但是她的声音，我却熟悉。

“芷芸！”我大喊。这是她的真名。

山之巅，是一个悬崖。

而她，立在崖上，望着脚下的云层。

“还是叫我伊秋落吧……”

我沉默。

她回过头，淡淡地望着我。

“不要，你不是伊秋落，你不是网络上的那个秋落。”我走近了一步，她退了一步。

我停住了脚。

忽然觉得心里很闷，也夹杂着一点气愤。

“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用跳崖来拒绝我吧？！”

她忽然笑了。

“谁说我不喜欢你？”

我一愣，疑惑地望着她：“那你干嘛跳崖？”

“为什么喜欢你就不能跳崖？”她像往常一样，调笑着。

我沉默。

“因为我是芷芸，而喜欢你的……是伊秋落。”她又转过身，望着远处的云。

“那又有何不同？”

她似是没有听到似的，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我是芷芸，而喜欢你的……是伊秋落。伊秋落喜欢你，而芷芸不喜欢你。你喜欢的是芷芸，而不是伊秋落……”

她念着念着，身体就向前倾了下去……

我忽然吸了口气，朝自己的脑袋上狠狠一敲。

于是，便睁开了眼，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呵……还是梦啊……

冷汗打湿了我的衣衫，从未发现梦境中的感觉如此真实。

事实上，这梦境大都是我想出来的。

因为当初她真实的死亡时因为割腕——传说中的为情而死。可梦了许多次，偏偏就没有割腕时的她。或许，在我心中，她永远都像云一般洁白，不能带有丝毫的浓重的色彩。

刀，在昏暗的烛光下，刀面将烛光映在墙上。轻轻一抹，血便渗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有勇气端来这热水，却没有勇气把刀子扔掉？！

血，几乎是瞬间就红透了整盆热水。你的脸上竟浮现出了微笑。

你笑了，你的嘴角泛起明显的弧度。

你笑着，从微笑变成了大笑，最后竟流出了泪。

傻瓜，真是傻瓜。

为何要选择这样的终结呢？难道世上就没有比死去更值得向往的事了吗？你曾说，网恋的结局必然是形同陌路，分道扬镳。可是如今的情形却是你自己选择的。

伊秋落，这本是一个萧条的网名，又或许，一语成谶，这便是她最终的宿命了。

我伸手抹掉了冷汗，翻开手机一看，只有凌晨三点。

透着薄薄的窗纱，夜幕下一片漆黑。

我空咽了口，只觉得喉咙干渴难耐，便起身倒了杯水，猛灌下去。冷水入喉，只觉得一阵爽快，凉凉的水从食道进入胃里，我不禁打了个战栗，却又想到了那个伊秋落。

“不能贪凉大口喝冷水哦，这样对胃不好。”

我冷哼一声，喃喃道：“死了都不让人清静。”于是又一扯杯子，将头蒙在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