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一朝离别
刚才猛地起身，一时间头昏眼花，又摔回床里。只听到周围人一声惊呼，然后都围过来看我。
我躺在床上，幽幽地问：“你们在干嘛？”
一片薯片答：“等你醒来……”
我揉眼：“我睡了多久？”
秋水孤寂伸了五根指头。
“五天？”
众摇头。
“五个月？！”
众摇头。
我扫了一眼他们的服饰，纳闷：“五年不见，你们居然没太大变化。”
众纷纷各自做扶额状。
巴别说：“你睡了约五个小时。”
额……才五个小时么？
“对了，瑄儿呢？”我扫视着人群，武云轩不在，他被抓走了吗？
锅子铁答：“元帅被带走了，他已经替你做了最详细的安排，现在已经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监控起来了，只是现在还没有任何发现。”
簪子正拿着画笔不知画什么：“说起来那玩家有身孕了还窝在网游里不出来，如果她有事的话，元帅还不知道怎么判刑呢。”
“呃？难道不是夙凌弄的么？”我疑惑。
“夙凌是谁？”簪子好奇，见我不答，便说，“她丈夫说是她自己窝在网游里不出来，而且孕妇又容易不舒服。所以她就晕倒在网游里了。”
我挣扎着又要坐起来。虽然已经从蒂洛口中隐约知道了她的情况，但她有孕这种事情还是相当震惊的。她也有了？瑄儿也是这样……我最终还是被众人按在床上，皱眉：“她丈夫？”
“她的丈夫把她送医了。养生仓在游戏中是无法强行撬开的，而且内部也有储电，如果不是她被强制下线之后，她现在可能还呆在里面。”锅子铁解释道。
巴别思忖：“但事有蹊跷，为什么强退指令正好就绕开她了呢？”
我自然知道个大概，但武云轩既然没有将事情告诉他们，那我也不便多说。省的到时候他们都被牵扯进来。在刚才我下线之后不久，武云轩突然发出了一个强退指令，让所有在线的玩家都立刻下线。他不知从哪儿知道了智能NPC的芯片出现了故障，如果留在网游里，说不定就连魂一起带走了。而在线人数显示的那个1字让所有工作组成员从心底发凉，各种编程大师想法设法地用各种语言和蒂洛沟通，蒂洛始终没有回音。武云轩不知道说了什么，二话不说就要召唤我。这时候，警方却到了。
虚拟现实型游戏在这个世界中还是属于比较高端的游戏，国家自然要对具有未知风险的领域进行监管。听到风声之后，警方出现的速度实在能和光速有的一拼。不过，他们显然也明白命比罪大的道理，等小蕾被救出后才将武云轩带走。
如今我躺在了游星兮梦内部的诊疗室中。周围富有艺术感、造型精巧的装饰物散发着浪漫而温馨的气息，墙灯在角落里静静地散发着暗黄的光芒，玄关口安置了的一个冒着气泡的玻璃水屏中，银色小鱼正百无聊赖地四处游荡。
巴别一声干咳打破了沉默：“我和锅子去研究一下养生仓，下次可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了。”
簪子见机说：“我去交报社的画稿，不知道这个月工资会不会被罚掉呢？”她拿起刚画好的我的睡姿在我面前晃了晃，离开了。
“医生说你醒了就没什么问题了。”一片薯片和秋水孤寂又和我聊了几句，也走了。
九叶儿叹了口气，坐在一边看着扁豆。扁豆坐在床头，欲言又止。
“你也走吧。”我把头闷在被子里。
“我本想牺牲一个下午约会的时间来陪你的。”扁豆故作暧昧的笑容。
我探出头，看见九叶儿在墙面上画圈圈。
“你其实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听说如果你再晚一点出来，你就永远睡死过去了。”扁豆拿起刚才九叶儿削好皮的苹果，啃了一口，含糊地说：“你是不知道呀，现在你有多么轰动，我们论坛首页上都是关于你的帖子。你看你的摆渡粉丝数，都破亿了！”扁豆拿着他的手机给我看。
我盯着他的苹果看了几眼，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话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扁豆如是问。
我便将我所做的事简单地告诉了他。他沉默片刻，说：“你和蒂洛到底什么关系？”
我摊手：“我不认识他。”
扁豆一脸茫然。他又和我扯了一会儿，直到我不停地撵他走，他才罢口，将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个苹果放到了我面前。然后和九叶儿一起走了。
世界清静了。
我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虽然疲惫，但经过了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之后，心情反而好了些。又总觉得鼻子酸酸的，毕竟刚才那经历的一番生死，实在不知如何说。我从床头柜拿出了手机。电话很快就通了。
“林大辉……”
电话那边一接通就传来了林大辉聒噪的声音。
“小子，你折腾到报纸头条去啦！你看你看，美人记者沉睡深宫，俊美侠客英雄救美！还有这个《冲刺吧，魂心！》还有这个，花季少女深情呼唤，年轻才俊一吻救醒睡美人、《在后宫深处呼唤爱》、《像魂心一样奔驰》……”
我苦笑不得：“国际长途很贵诶……”
“你不在Z国？”
“在啊……没出去过……”
“俺在俺家打个毛线的国际长途？你这小鬼把仆人都请回家干嘛，俺的房间全是灰！”
“……”我拿着电话，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你个小混蛋，俺地窖里的红酒怎么都没了？你是不是全都喝掉了？！”
“爸……”
“你……”林大辉那里一下子没了声音。
我捂着嘴，不让这里的声音流到电话那头，而他那里也是沉默。
“那个……”我克制住自己的哽咽，“我大概很快就回来。”
他挂了手机，寂静之前，我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呜咽。
第二天，我回了家。在女仆们地簇拥下，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变，之前寻找魂断而留下的凌乱的痕迹犹在。而瑄儿呆着的那间屋子也没人动过。林大辉和妈妈肯定都看过了这屋子，见我的时候明显心里藏着话，只是碍于我的沉默，也只好先言些无关紧要的话。
我一个人进了瑄儿趟过的屋子。
身份证仍然放在床下，我看着证件上瑄儿的笑容，心中的苦闷又涌了上来。
矜幽，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要留头发？你将瑄儿带去了哪里？
我在瑄儿的床上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身子骨反而更加无力。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意，我哆哆嗦嗦地回了房间。女仆见到我的脸色，胆战心惊地奔去找私人医生。
呵，也是时候该大病一场了。
“瑄儿，等你回来，我们去登记结婚吧。”我躺在床上，朝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大喊。这一举动又吓走了一个女仆。
然后便是浑浑噩噩地睡，睡醒了就喝药。然后再睡过去，偶尔被一些奇怪的梦弄得湿透被单，又或者是在守夜的女仆在一旁打瞌睡地时候，睁着眼睛一直到天光破晓。林大辉不喜欢西医，小时候每次生病，就逼着我喝一些很苦的药。而现在，我忽然很喜欢这味道。
赖在床上整天躺着不动也很难受啊。某天，趁着女仆不注意，我偷偷地扶着墙，慢慢地独自一个人来到了瑄儿的房间。那个房间已经被清理过了，只是因为周围的符号太过诡异，没有人敢动。被单已经被换过，床下的身份证却还在那里。
“瑄儿……”我摸着洁白的床单。
你可知我是多么地想念你，你到底在哪里啊……
“瑄儿，我们去登记结婚吧。”我抱着身份证在床上打滚。我在床上伸展四肢，想着她的味道，昏昏沉沉地想。
还记得，我们见面的第一眼。你只是我怀中的丝物，白的璨若明珠，却脆弱地一触即断。我看着影尊将我的血液和气力一缕缕地抽走，然后你便在我眼前亭亭玉立。
“主人……”
“不要叫我主人。”
“魂心……”她甜甜地笑了，扑进我的怀中，“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任何事？”我亲吻着那沁人心扉的气息。
我看着怀中她的羞怯，我感受着她因为疼痛而颤抖。我轻抚她的发丝，让她在我怀中低低地抽泣。
“你是不是因为我像芷芸，又有玉儿的活泼才喜欢的我？”
我闭着眼，忽然想起了曾经她说的这句话。当时，我只是将她抱在怀中，用激烈的动作阻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你是真实的存在，傀儡也好，碎影也好，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和你携手度过这一生了。我钻进厚实的被子里，捂了好久才将被窝弄暖。我将头埋在被子里，努力探寻着瑄儿遗留的味道。又摩挲了好一阵，觉得被窝里的温度又凉了下来。
我终是受不来这份凄清和冷寂，又起身站在窗台边，凝望月色。
月色朦胧，在云中露出了一角。
汝心金石坚，冰雪洁。凝结百岁盟，忽成一朝别。朝云暮雨心来去，千里相思共明月……
无论多久，我都会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