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人行
以前在宿鸭村时，钱大山曾蹲在门槛上啃着野猪腿感慨道：“人呢，做每件事，说每句话，都有他的目的，村里那些人怕我，是因为在他们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猜到他们想要干什么。这世界上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胡说八道，豪不着边。”
这句话之所以被钱小愚奉为警世恒言一直记忆到现在完全是因为钱大山啃完猪蹄擦掉嘴上的油看着他真诚道：“但是你，总是这么不着边。”钱大山摇摇头，走进屋内。
我蠢吗？
钱小愚曾扪心自问，却不得而知。
“子曰！”钱小愚虎躯一震，突然朗声道，甚至差点把胆小的任雨吓得昏厥过去，然后又和颜悦色：“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知道什么意思不？”
钱小愚扭头朝任雨看去，趁此机会目光还在她微微隆起的胸口上打了个转，然后又收敛极快，毫无踪迹，却不自觉地舔了下本就湿润到快要滴水的嘴角。
任雨俏脸通红，低着头摇摇。
钱小愚顿时觉得有了卖弄的资本，他一步一顿，颇有古书中曹植七步成诗的气概，这时一个豁然转身，用刀一拍手面道：“其实很简单，就是我呢，虽然境界没有你们高，但小生我在山野之中颇懂生存之道，因此，我觉得我们可以相互合作。”
钱小愚暗自合计着，如若和这两个境界不错，心机没有的女人合作那以后是要杀殷婴的话，机会会大很多。
“不行。”任云虚这时断然拒绝道，“我们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姐姐。”任雨咬着嘴唇道。
任云虚看着钱小愚那副阴险狡诈的脸孔，这家伙竟还眯眼朝自己笑，旋即她又看着自己这单纯的妹妹，伸出一根玉指指着钱小愚道：“怎么，你想跟他在一起。”
令任云虚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任雨竟然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任云虚顿时大惊失色，急声道：“你别忘了，他可是五长老的弟子，你应该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她转首，一双桃花眼恶狠狠地盯着钱小愚。
钱小愚心中无奈道，都什么人？我还想知道都什么人呢！
这话明显有用，任雨脸色一白，她抬头清澈的眼睛望着这个人畜无害，露着洁白牙齿，笑的比阳光都灿烂的少年，低着头道：“至少他救过我们，这就说明他不是坏人。”
“你······”任云虚有些说不出话。
任雨看着钱小愚道：“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们，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一个好人。”
钱小愚听到这话心中竟然有一丝感动，要不是旁边还站着一个虎视眈眈，双目喷火地望着自己的女人，钱小愚差点就要把任雨搂进怀里，一行热泪夺眶而出，抚着她娇弱的背脊道：“知己啊，姑娘，全村，全大魏国我看就你眼光最好。”但如若宿鸭村的村民听到有人如此评价钱小愚，那真是人神共愤的事，至少钱大娘肯定会怒火攻心，第一个跳出来，指着对方的鼻尖破口大骂道：“瞎了您那双狗眼吧！”
自古聪明的姐姐就拗不过单纯的妹妹，钱小愚最终在同意任云虚的七八条他转身就忘得干干净净的约定后成功加入两人的队伍。
半日后在山峰密林间，隐隐传来两人的争吵声。
钱小愚站在一块黝黑的石头上，抹掉头上的汗，扭头朝身后任云虚道：“为什么我要一直走在前面。”
任云虚道：“我是不会把自己的后背给你的。”
钱小愚听了这话，柳眉一挑，竟一脸赞赏之意，道：“有些进步。”但其实钱小愚想走在两人的后面不过是在这极度枯燥乏味的路途中能欣赏到那一抹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罢了，暗自想想那柳腰翘臀，钱小愚便一脸淫思。
不过就在这时，任云虚突然脸色一寒，拉着任雨身形急速向后倒射而去，同时她手中飞速捏出一个法诀，青袖如莲一般绽放开来，背上的那把木剑青光一闪之下竟然放出森然寒光一飞而出，化作一道青光朝钱小愚一卷而去。
钱小愚突然遭遇如此一幕，正待破口大骂，突然感觉背后有一道腥风袭来，心中暗道不妙，不及多想他身子一跃而起朝两人飞去，但就在这时他脚下那块黑石突然一动一展而开，竟是一条蛇尾。
钱小愚却是面色巨变，他脚下一滑没有借力，一个重心不稳身体朝一侧滑去。
嘶！
钱小愚耳中传来一声蛇鸣，他扭头看去顿时面如土色，只见一张血盆大口朝他吞去。
就在这时，钱小愚耳畔一凉，那道木剑从他的肩头越过，旋即在他面前猛然青光大盛朝蛇头斩去，不过令钱小愚没想到的是，那木剑只是围着那蟒蛇头颅轻轻一绕，竟轻易把黑蛇切成两截。
蛇头一声哀鸣，鲜血迸溅从空中掉落下来，蛇身在地上滚动不已，但片刻便毫无动静。
钱小愚站在远处仔细观察，心中默默和百兽灵中的几种蛇类一一对照，最终确定此蛇应该叫做‘盘幽’。
经书中记载此兽和别的妖兽略微不同的是，它不凝练妖核，而是会在蛇颈三寸部位凝聚出一条类似与妖核的‘幽脉’。
“我们两清了。”任云虚这时看着钱小愚冷漠道。
“知道。”钱小愚摆摆手根本不在意，他走到蛇身处蹲下仔细瞧了瞧，这蛇颈处足有人的大腿粗细，然后扭头朝着两人一笑道：“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不需要。”任云虚淡淡开口道。
“姐姐，我有些累了。”任雨偷偷看了一眼任云虚，低着头小声道。
钱小愚道：“那就好。”他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刀，然后砍下那节蛇身。
“你想干什么？”任云虚见钱小愚抱着一节血淋淋的蛇肉朝她们走了过来顿时一声冷喝，钱小愚却毫不为意问道：“你们两个谁会布置一些阵法之类的东西。”
任雨道：“我会。”然后跑到四周去布置去了，只见她在腰间那个锦袋上一拂，掌心白光一闪之下出现一串金属珠子，接着她往空中一抛，那些金属纷纷朝四周飞散过去，任雨见此，嘴中念出一串听起来极晦涩的法诀。那些小珠表面流光一闪之下在空中一个旋转，纷纷没入地下消失不见。
钱小愚见此不禁拍了拍马屁，然后才埋头生火。
任云虚却从锦袋中取出一枚黄色丹药吞进口中，然后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闭目修炼。
钱大山把蛇皮剥掉，在一旁的河水中把蛇肉洗净，然后用树枝串起来烤肉，他储物袋里有自带的一些佐料，并且手艺不错。
“你也很害怕吗？”任雨坐在一块青石上偷偷看了一眼钱小愚道。
钱小愚一瞪眼，这女孩哪来这么莫名一句。
任雨指着四周道：“你烤肉也要在周围布上法阵吗？”
钱小愚嗅着渐渐飘香四溢的蛇肉，然后抬头望着飘向天际的黑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不过这时他猛然扭头瞅了一眼正在闭目打坐的任云虚，见对方气息均匀，渐入深境，屁股悄悄向任雨挪了挪，他嘿嘿笑了笑：“刚才你那个姐姐吃的什么丹药？”
“辟谷丹啊！”任雨有些疑惑地望着钱小愚，这是修士最常用的丹药，一般吞食一颗可以半年不用饮食，所有修士都知道的吧。
钱小愚这个土到家的野修，搓着手，腼腆道：“你不能给我一颗？”
任雨从腰间那个锦袋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钱小愚道：“我这瓶给你吧。”
钱大山赶紧接过，感激涕零道：“你真是个好人！”然后从瓶内导出两粒，一口吞下，他砸吧砸吧嘴，似乎这丹药没什么味道，而且身体也没什么反映，只是望着那渐渐烤的金黄的蛇肉没什么食欲了。
钱小愚突然觉得胸口一股气冲了出来，竟张口打了一个嗝。
任雨看着钱小愚一次吞掉两颗辟谷丹，小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犹如看到一头野猪一顿吃下十八笼馒头一番。
钱小愚揉着肚子道：“这，嗝！丹药有什么作用？”
任雨挠着脑袋道：“辟谷丹自然是让人辟谷修炼用的啊，一颗丹药能让修士半年不用饮食。”
钱小愚揉着有些涨的肚子，问道：“有没有其它功效？”
任雨摇摇头：“好像没有。”
钱小愚顿时大失所望，望着那截已烤好的蛇肉精华满脸不舍，道：“给你。”
任雨有些犹豫地接过那段蛇肉，最后还是轻轻咬了一小口，发现味道竟是出奇地好，便一个人安静地吃了起来，钱小愚站起来仰头望着远处的山和云安静片刻，才想一个问题道：“这次秘境试练除了我们魏国的玉笥观还有其它国家宗门没？”
任雨看似柔弱，但那块蛇肉顷刻便被她吃的干干净净。这时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见钱小愚问话才赶紧道：“除了咱们咱们观里的二十六名弟子，还有大秦的共天门，楚国风河宗和越北十国的血鬼盟。”
钱小愚心中暗暗盘算着，果然蒋方并没有把所有的消息都告诉自己，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宗门之间不可能在这秘境相安无事，这秘境与外界隔绝，宗门本身肯定又存在着矛盾，不打起来才怪呢。”
不过钱小愚实在想不明白，玉笥观怎么会派这两个毫无经验的女孩出来试练，这在他看来根本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任云虚还好一些，自从经历过黑熊袭击之后，钱小愚注意到此女一直在用神识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不过这个任雨完全就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孩。
任雨似乎知道钱小愚在想些什么，她望着钱小愚的背影道：“你应该知道我父亲是观内的三长老吧，按照观内的规定，每年都会选各长老门下的几名弟子进入秘境试练，但这次正好大师兄和十二师弟去南诏国了，而父亲又正在闭关中，所以我和姐姐才偷偷溜出来的。”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钱小愚问道。
任雨小脸上满是无奈，叹了口气道：“没办法。大师兄喜欢我姐姐，但我姐姐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一年前我们跟着父亲去了一趟南冀国，姐姐遇见了当时南冀的大皇子南梧。其实我知道，这次大师兄主动要求去南诏就是因为姐姐。大师兄是个好人，可惜姐姐不喜欢他。这次姐姐之所以来秘境就是听说南梧也来了，才偷偷跑过来见他的。”
钱小愚发现这个对各方面都幼稚到可笑的女孩，竟然在谈及她姐姐的感情之时，一副少年老成的感觉。
沉默片刻，就在钱小愚偷瞄着一旁任云虚，考虑着要不要把食色性也的知识也向身边的小女孩普及普及之时。
任雨突然面色一变，她的眼瞳在眼眶中剧烈晃动，骤然变成如蛇瞳一般的狭长形状，同时抱着头发出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