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军匪
夜过三更天,韩家庄外的旷野上万籁俱寂,只是偶尔远处传来的狼啸和夜枭的声音,听着便让人不寒而栗。
孟三江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带了人悄悄的潜到那庄门之下,孟三江下令让手下爬进墙去打开庄门。孟三江虽然身手不凡,区区庄子的土墙也拦不住他,但他自持身份,万不会当那马前卒,翻墙开门的事情还得手下的人去做。
一个身材瘦小的手下掏出飞钩甩到墙头,试了试强度之后,便敏捷的攀了上去,不多时庄门从里面悄然打开。那厚重的庄门开启的时候发出生涩的摩擦生,声音虽低,但在如此情形之下,显得那么刺耳,不过周围并没有人,除了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整个庄子依然死一般的静。就连平日都有人值班的小屋里也空无一人。
孟三江嘴角噙着冷笑,领着自己的三十多个心腹亲兵便悄然涌进了韩家庄。
刘虎带着七八个兄弟走在最后,待人都进来之后,便转身将那寨门重新关闭,刘虎和那七八个手下,便在门旁守着,以防有人逃走。
这帮不速之客手持明晃晃的钢刀,在月色的照耀下,闪着幽幽的寒光,他们进了庄子,没走出多远,便见当街正中站着一人。
孟三江有些奇怪,便分开众人,上前去看个究竟。
这时那人开口说话了。
“虽然夜色中看不清面貌,但是如果我猜的不错,阁下想必就是堂堂济南卫指挥孟三江孟大人吧?”
孟三江心中大惊,自己杀人报复的计划做的何等隐秘,眼前这人是如何知道的,不过孟三江并不害怕,他今日便是来杀人的,眼前这个人也在被他杀的范围之内,不虞事情泄露,暴露了自己身份。
韩延凌见那人不说话,继续说道:“我不过是与你堂弟有些争执,在他手上抢了个窑姐而已,用不着杀人屠村吧孟大人?这样的事,岂能是一个堂堂五品朝廷命官该做的事?”
“你就是韩延凌?”孟三江嘴里说着,右手却慢慢的伸向了自己的后腰。
韩延凌正要答话,却借着月光看到孟三江手臂一抬,韩延凌正在奇怪的当口,一直蓝汪汪淬着剧毒的弩矢便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一旁房顶上暗中保护的胡逸之见事情有异,急忙出言提醒。
“小心!”
韩延凌闻言,急忙侧身躲避,那支利箭刺透了身上的衣衫,擦着肩头的皮肉便射了出去。这下可把韩延凌吓坏了,肩膀微微有些麻木。韩延凌暗骂自己不该学着电影上的人装逼。
隐在暗处的斌子见对方动手了,便手持一只铁粪叉冲了出来。
“斌子小心,他们手上有短弩!”韩延凌急忙提醒。
其实刚才孟三江用来射韩延凌的手弩是自己贴身用的东西,军用弩大多体型较大携带不便,因此孟三江的手下并没有带来,人人也只是带了一把钢刀而已。
斌子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前,孟三江的手弩来不及更换箭矢,便手持钢刀与斌子战到了一处。
周围埋伏的韩家庄的壮丁门见状,便纷纷从藏身之处窜了出来。
孟三江一看眼前情势,感情人家早有有了准备,此刻也顾不上细想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行踪,眼前那拿叉的青年步步紧逼,手中钢叉势大力沉,打的孟三江有些手忙脚乱。
不过现在孟三江心中倒是不怎么着急,自己这三十几个手下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兵油子,身手矫捷不说,个个都是心狠手辣,其实大多数是孟三江招揽到自己身边的江洋大盗罢了。孟三江自信,自己这帮手下,对付这群乡下的泥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韩延凌被孟三江偷袭,虽然在关键时刻避开了要害只擦伤了皮肉,但是孟三江的箭矢上面淬了毒,半条胳膊已经动弹不得。正好有个孟三江的手下被人踹倒在地倒在了自己面前,韩延凌抓住机会,上前踩住了那人握刀的右手,另一条腿死死的卡住了那人的咽喉,第一次正式跟人交手,韩延凌也不知道自己这具身躯到底有多大力量,情急之下用力过猛,竟然用膝盖把对方的喉骨击碎了。
清脆的骨裂声清晰的传进了韩延凌的耳朵,那人双腿踢蹬了几下便就此不动了。
韩延凌拿下一血,顺手抄起那人手中的钢刀,挥舞着杀进了人群。
埋伏在此的韩家庄的子弟大约有一百多人,而且各个武艺不俗,又熟悉庄里面的地形,那三十几个孟三江的亲兵虽然武艺不凡,可若论单打独斗,对韩家庄的后生们一对一也不见得能沾到便宜,何况人家还人多势众,不多时便有几个孟三江的手下被砍翻在地。
来前老太爷韩淑仪有交代,此次对手非同小可,万不能放过一人,老太爷下的是死命令,这帮人要他们有来无回。这下可让这帮苦练十几年功夫而不得施展的韩家庄的小牛犊子们彻底放开了手脚,一个个跟出闸的猛虎一般,跟官兵还讲什么规矩,我们就是人多欺负人少,每个孟三江的手下周围至少围了三个韩家庄的人。
拳怕少壮,四周又是黑灯瞎火,韩家庄的人抽冷子给他们来一下,真可谓是防不胜防。两方人马混战一处,大家都不愿事情泄露,因此虽然战在一处,却没有生死劈杀的喊杀之声,黑夜中只有清脆的兵刃交击声传来。
斌子三股托天大反差叉死死的缠住了孟三江,孟三江善使长枪,可今日用的却是佩刀,轻飘飘的佩刀抵挡不住沉重的钢叉,而且那钢叉足足一丈有余,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任凭你刀法超绝,你近不了人家的身又有何用?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孟三江带来的人死伤已经过半,有昆仑刀王的嫡传大弟子胡逸之在,手中龙雀宝刀刁钻伶俐,所遇之敌尽皆披靡,有那机警的人已经察觉今日算是踢到了铁板上。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并肩子扯活”之类的江湖黑话都出来了。孟三江这才开始分神注意周围的情形,借着月光之下一看,让孟三江大吃一惊,自己的手下死的死伤的伤,有那囫囵的也是聚在一起且战且退,慢慢往庄门方向退去。
孟三江暗骂自己大意,是自己小瞧了这不起眼的小庄子,没想到竟然藏龙卧虎有这么多好手,自己苦心培植的亲信死伤过半让孟三江大为肉疼,可是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今日之事已不可为,只好先撤。
就在孟三江一分神的功夫,斌子的钢叉便狠狠的拍到了孟三江的后腰之上。孟三江吃痛,闷哼一声,借着那股力道退了开去,跳出战圈,也不顾自己那帮还在苦苦支撑的手下竟然抢先往庄门方向窜去。
刘虎带着几个兄弟把守庄门,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声清晰的传来,起初他也不以为意,待他听到有人高呼风紧扯呼的时候才暗自察觉事情有些不对,想过去查个究竟,又怕误了孟三交代的任务,只好心急火燎的在门口等候。
“等谁呢?”黑暗之中传来戏谑的一问,惊的刘虎吓了一条,只见一个黑影不知何时竟然站到了自己面前。
刘虎身边的几个同伴反应过来,见来人不是自己人,便挥刀上前,谁知那人手中一杆大关刀一个横扫,竟然将冲在最前面的四个家伙生生的拦腰切断,滚烫的鲜血溅了刘虎一头一脸。
刘虎如见鬼魅一般瑟瑟发抖这看着黑暗中慢慢逼近的人影,待那人走出了阴影,站到月光之下,才隐隐约约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此人大冬天的光着膀子,破烂棉袄扎在腰间,露出身上虬扎的肌肉,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只是那笑容越看越觉得阴森恐怖。
刘虎发一声喊,竟然掉头就去开门准备跑路,谁料打开门栓用力一推,那两扇沉重的大门竟然纹丝不动。刘虎和剩下的那几个同伙一起用力,那门如被铁水灌注了一般仍是毫无反应。
韩老六手提关刀一步步的逼近。
“别白费力气了,门外我早用条石顶住了,除了我,谁都搬不动,嘿嘿……”
刘虎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还有韩老六那恐怖的声音,绝望到了极点。
生死关头,困兽犹斗,刘虎和那几个人这个时候唯有反身各挺兵刃,准备拼死一搏。只是那六七十斤的大关刀被韩老六毫不费力的挥舞起来,他们能有几成胜算?
孟三江身边的亲兵见孟三江都抢先跑路了,他们还如何能沉得住气,平时的狠辣之气这个时候早就不知道被扔到九霄云外还是三里屯了,大家发一声喊,也不管那些受伤倒地的同伴便往庄门奔去。
等孟三江跑到庄门之时,见到的不是刘虎等人,确切的说见到的不是活着刘虎等人。
韩老六右手提刀,左手提着半拉刘虎的躯干,正一脸狞笑的看着孟三江。
孟三江虽然贵为济南卫指挥使,可是大明朝的卫所兵马多少年没上过战场,孟三江何时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饶是一向心狠手辣的孟三江今次都感到了莫名的心悸。
韩老六左手用力,将刘虎那半拉躯体抛向了孟三江,紧跟着举刀直奔孟三江而来,孟三江大惊之下,急忙向一旁躲避,身后逃跑的手下正巧有一个跑的快的被落到地上的刘虎尸体给绊了一下撞到了韩老六的刀口上,还没等扑倒在地便被韩老六开山裂石的一斩劈成了两半。
孟三江使出轻身功夫,纵身攀住了墙边的木梯,手脚并用三两步便窜上了墙头。
等韩老六回过神之时,孟三江已经跃出墙去。
“大人你不能丢下我们啊……”身后的亲兵们发出了绝望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