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闷骚裴赞善
韩延凌轻轻拦着苏莞瘦削的双肩，连番的赔礼道歉好言抚慰，花言巧语说了一大堆苏莞只是大哭，这小下子让本就没多少泡妞经验的韩延凌也手足无措了起来。
这几天遇上的事情本就让韩延凌很伤脑筋，现在又被苏莞当面数落了一顿，心情极度抑郁。
正在两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的时候，就见裴文中与郑玉萍两人手牵着手很是甜蜜的从庑殿的侧廊下走了出来。
看着那对甜蜜的恋人，再想想自己目前的处境，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只是现在韩延凌对苏莞的感情也算是婚外恋，在道德上，作为后世人的韩延凌还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沉浸在热恋当中的裴文中此时也看到了韩延凌。
“韩兄！”裴文中并未发现两人的异样，还以为他们也是来此幽会，便促狭的叫了韩延凌一声。
苏莞一听有人来，便使劲在韩延凌的衣服上把自己的眼泪鼻涕擦干，再一转身见便面带微笑神色如常，只是双眼哭的微红。韩延凌看苏莞的变化之快简直让他目不暇接。
裴文中喊我韩延凌，随即他附在郑玉萍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郑玉萍轻轻一笑，便上前亲热的挽起了苏莞的胳膊，郑玉萍也喜欢钻研医术，京城也只有苏莞一个女神医，因此两人早就相熟，而且关系还颇为亲密。
“苏姐姐，看不出来，不动声色的便把韩大才子给拿下了！”郑玉萍在诗会上自然也见识了韩延凌的所谓文采，自然是识得他的。
苏莞被她说的俏脸一红：“胡说什么，我们也是偶然相遇！”
“好好好，偶然相遇，偶然相遇，哈哈！”郑玉萍一看苏莞的神色就知她所言不尽不实，笑的更欢了。
被郑玉萍这一笑，脸上更是挂不住了。
“好了，姐姐咱们先走，让他们聊！”
郑玉萍与韩延凌答对一声，便牵着苏莞两人便聘聘婷婷的走出了这间大殿。
苏莞被郑玉萍拉着，几次想回头再看一眼自己的心上人，终于还是忍住了。
“韩兄，没想到在这见面，真是意外！”见殿中四下无人，裴文中上前与韩延凌打招呼。
“裴兄……”自己的好事全被裴文中给搅了，心中暗恨的韩延凌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语凝噎。
裴文中并未发现韩延凌神色有异，低声说道：“随我来！”便转身往一侧的蚕神殿方向走去。
韩延凌待裴文中走进了蚕神殿，鬼鬼祟祟的左右看看，见周围四下无人，便也飘身进殿。
蚕神殿并不大，单独供奉着蚕神娘娘，玉皇庙香火本来就不旺盛，顺天府地面上蚕桑之业不够兴旺，拜蚕神的更是寥寥无几，此时小殿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太子赞善，一个便是韩延凌。
蚕神殿前边有窗，后面是山墙，左面也是一堵墙壁，右面却有一个门口，走进去，是一处小小的配殿，配殿空空一无所有，墙角又有一道门户，却是锁着的，裴文中自怀中摸出一枚钥匙，打开门锁拉开小门儿，外边立刻有光透进来。
“来”裴文中招呼一声，便一猫腰钻了进去。
刚才韩延凌初见裴文中和郑玉萍的时候，郑玉萍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丫鬟，裴文中拿钱给那小丫鬟，不知是支使她去买些什么。原来这玉皇庙还有这么一处隐秘所在。
韩延凌忽地明白了方才裴文中使钱让那郑小姐身边小婢去买东西的用意来，裴文中买东西是假，十有**是借机赏赐，让那电灯泡自己消失好拉着人家小姐来此幽会趁机摸摸抓抓甚至……
原来那时贵介公子与大家小姐倒也不是全不得交往，私下交往者大有人在，许多明清话本中便常说起大家闺秀后花园幽会情郎、亦或闺中少妇与男子私相交往的风流韵事，可见风气一斑。只是要想做成这些事儿，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是必须要使好处打点过的。
因为贴身丫头与小姐几乎是寸步不离，不把她们打点好了，给足了甜头，你哪有机会与她家小姐做亲密接触？所以有钱你得使钱，没钱就只好使美男计，如张生对红娘甜言蜜语的那番话儿：“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教你叠被铺床？”更有些人是先偷了丫环，才有机会染指小姐的。
“这位太子赞善看着人模狗样的，原来也干些偷鸡摸狗的下流勾当！道貌岸然人心不古……”韩延凌心中想着，有裴文中一比，自己有婚外情的负罪感倒是减轻了不少。
两个男人身处这么个去处，着实让身为直男的韩延凌有些不自在。
只是裴文中已经钻了进去，韩延凌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一俟过了小门儿，就见这是一个四面山墙形成的天井，不算很大，五尺见方的天井，里边长满了野草，高处有树干斜探过来，掩住了半角天空。东西两侧的山墙有些倾斜，因此筑了两道斜坡的砖墙，抵住了墙壁，天井便更显狭小了。
裴文中知道这个地方，还有这个地方的钥匙，肯定不是第一次来或者说早有预谋，说不定这里便是裴文中花钱买通大殿庙里僧人专门腾出此地用来幽会的。只是方才他与那位姑娘只过来一会便又回转回去才冲撞了韩延凌和苏莞，韩延凌恶趣的想着，莫非这为裴赞善如此不济？
正琢磨着，裴文中反身将那小门锁好。
“韩兄，今日本该去公主府见你的，只是在下身有要事……”裴文中脸上有些尴尬。
“要事？要你大爷！不就勾搭人家小姐在此次偷情吗？还说的跟真事似的！”韩延凌心中大骂裴文中有异性没人性。只是心里虽然如此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
“无妨，在下被刘成庞宝派来的人严密的监视着，今天也没去公主府！”韩延凌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裴赞善老脸一红，本想安排此处寻机与那郑小姐成了好事，谁知这郑姑娘天真无邪的很，对自己几次提醒都无动于衷，裴文中一向是以谦谦君子示人又不愿直言，方才引着人家姑娘到这转了一圈便返回了。如今碰上韩延凌，本该是他私会女人的地方却成了两人的交头地点倒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正所谓有贼心没贼胆，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韩延凌一看裴赞善的表情就猜个七七八八了。心中对这位裴赞善的观感又降了不少。
“如今在此巧遇，真是天助我也，事情有进展吗？有什么话要我转达太子殿下？”裴文中开始说正题了。
“他们狡猾的很，今日派人质问我去公主府的行踪，而且嘱咐我不要四处乱逛，行事就在这几天。”
“那具体计划呢？”
“没有，他们不肯告诉我！”韩延凌一脸无奈。
“他们怀疑你了？”裴文中有些紧张。太子的前程可是关系到自己的仕途，郑贵妃欲找人行刺这件事早在韩延凌对太子示警之前裴文中就从太子那里知道了，太子得到消息之后还是裴文中进言让太子将计就计的，当然比韩延凌还要上心。
“怀疑倒是不至于，只是行事谨慎罢了。”韩延凌忙给裴文中吃颗定心丸。
“公主府目标太大，作为联络点着实不便……”韩延凌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没错，我也正有此意，把此处作为我们见面之处如何？”裴文中为了自己的前途，把自己幽会的地点都献了出来，可谓是下足了血本。
“不妥，你一个太子赞善，没事老往这玉皇庙跑，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而且就算再次联络，也不宜你亲自出面了。”韩延凌拒绝了裴文中的提议。
“这……有了，萍儿的师傅穆天言医生的医馆正好在南城，萍儿几乎天天到医馆学医的，你若有什么消息，便写下来去医馆交给萍儿，她自然有办法传到我的手中！”
“萍儿？！”
“就算方才你见到的那位姑娘，是郑贵妃的堂妹，郑玉萍。”裴文中见韩延凌疑惑，忙解释道。
“她可靠吗？那可是郑贵妃的堂妹啊！”韩延凌心中大惊，让人家郑贵妃的堂妹帮助这帮人对付自己的堂姐，韩延凌可不敢相信。
裴文中得意一笑道：“韩兄放心，玉萍绝不会出卖我们的！”
“赞善大人好手段呐！”韩延凌心中对裴文中的行为有些不耻。不过若是换做自己，恐怕也会这么做。
“哪间医馆？”
“穆氏医馆，在南城很有名的，你一打听便知道了。”
韩延凌心中一琢磨，便也答应了下来。
两人商量妥当一前一后出了玉皇庙，各自离开了。
韩延凌先是在街上故意乱转，打听到了穆氏医馆的地址，然后便去寻间铁匠铺。
他寻铁匠想做什么？他想做一柄短铳。
虽说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但是武功再高也拍菜刀，火器时代的到来，任你金钟罩铁布衫，也扛不住火枪一阵轰。
见到路口有间杨家作坊，门口一座大火炉正在吞吐着火舌，店门周围摆卖了各式各样的菜刀镰刀锤子斧头，两个壮汉正露着半边臂膀，拿着大锤在铁砧上不停的敲打着，发出一声声叮叮当当的脆响。
“两位师傅请了！”韩延凌上前打招呼。
“客官要买什么……”其中一个高壮的大汉用铁钳夹起铁砧上的那还在锻打的毛坯重新扔进了火炉，激起了一串火星子。
“你们这有没有钢管或是铁管？”
“没有！”那位壮汉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那您可否为在下制作一截，有七八寸长，一寸粗细就行！”韩延凌丝毫不在意那汉子恶劣的服务态度，继续说道。
那汉子一双虎目狠狠的盯着韩延凌，脸上的短髯如钢针一般根根直立。
“做火铳是要杀头的。这里是顺天府！”那汉子一语道破了韩延凌的秘密，看样子是个内行人物。
“这样可以吗？”有钱能使鬼推磨，韩延凌将一张十贯的宝钞轻轻的放在火炉旁边落满灰尘的桌子上。
那汉子伸出满是老茧污痕的大手将那张宝钞拿起来瞅了瞅，便放进了自己的腰包。
“钉子，你看着门面，客官跟我来！“那汉子纷纷伙计一声，便转身进了自家的店铺。
韩延凌举步跟了进去，只见这间铁匠铺的店面狭小，里面光线也很昏暗，只是隐隐看到四周墙上挂着各式各样打就好的工具。
那汉子并不在此停留，而是穿过墙角的一扇小门走了进去。
那扇门因在角落，若是不仔细观瞧，还真不好找。
铁匠铺的后面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一侧还有个大门，只是用大石堵住了，看那门后的杂物，这扇大门平时应该是不用的。
正对着那扇小门的是一排坐北朝南的房子，房子年久失修，墙皮也有些地方脱落了，露出了里面土坯。
那汉子一掀门帘走进了房中。
屋中只有一铺大炕、一领苇席和些炊具桌凳，其余便再没有什么东西了。
那汉子从大炕一角掀起了上面的苇席，苇席下面是个暗格，那汉子从暗格之中取出了一团衣物。
韩延凌仔细观瞧那团的皱皱巴巴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像是军队的制服。
那汉子从那团衣服之中抽出了一柄短铳，啪嗒一下就丢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火药，弹丸没有，就只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