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行走的镇抚使
八十老翁站门前，三岁顽童染黄泉。
不是老天不睁眼，善恶到头报循环。
昨夜惹了一肚子闲气还挨了顿打的韩延凌心情不是很敞亮的到镇抚司上班，这一腔子邪火得找个人出处。
赶到镇抚司，正巧还是佟立林和他的两个兄弟值班。三个人跟木头桩子似得往那镇抚司门前一站，倒也有些凛凛杀气。
韩延凌上前招呼道：“佟兄，闫兄，陆兄，吃了吗？”韩延凌从不摆架子也不讲排场，对待像佟立林闫靖平陆振东这样的锦衣卫低级官佐也一视同仁，三兄弟对这位新晋镇抚使的观感很好。
佟立林结结巴巴的问道：“吃什么？”
“早餐呀，就是早膳！”韩延凌反被佟立林问的有些不知所云。
“那个……大人，我们这样的可不吃早膻的，吃早膳的都是皇亲贵胄或是当朝大员……”佟立林感觉韩延凌问得有点奇怪，其实韩延凌现在还不太清楚，你吃了吗这就话在大明朝的时候还不是寒暄之语。
韩延凌拍着脑门，这才明白，原来明朝普通人还没养成吃早点的习惯，怪不得那个“早点”里面装潢华丽却不见有生意上门呢，原来人家只做贵族的买卖。
“我说老陈这个鳖孙怎么光看着不吃呢，来吧，咱们开会，今日该咱们锦衣卫大出风头了！”韩延凌说着便领着三人进了镇抚司，路上还不忘吩咐佟立林给他弄身像样的衣服，自己这样一身布衣的确实不合适。
到了白虎堂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原来锦衣卫点卯都是在早晨八点钟的样子，韩延凌到镇抚司的时候才七点多。
正好借着这个空，韩延凌换上了佟立林给他拿了的衣服，衣服是佟立林自己的，韩延凌与佟立林身形相当，因此佟立林的衣服穿在韩延凌身上倒也合适。
四个人在白虎堂磨了半天牙，陆陆续续的开始上人，最后一个到的竟是指挥佥事耿年鹏，只见老耿头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进了白虎堂一脸褶子挤在一起见着韩延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面目很是可憎，韩延凌气就不打一处来。
耿年鹏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取了名册挨个点卯。。
耿年鹏点完卯，韩延凌便开口道：“今日咱们有重大行动，苏大人！”
苏青起身勉强回道：“大人请说！”苏青为了营救老丈人，这已是给足了韩延凌面子。
韩延凌也不以为意，正色道：“如今京城里一波三折尽是事端，如今太子爷遇刺，咱们锦衣卫更应全力以赴，我思虑再三，决定成立临时专案组，代号雷霆小队，还劳烦苏大人筛选百名精干锦衣卫，由佟立林小旗任队长，随时听候我的命令。”
苏青刚要领命，就听一旁翘着二郎腿的耿年鹏发话了。
“我说，你的敕令还没下来，如何有资格在此发号施令？”耿年鹏昨日差人去打郑家一打听，便知这位年轻的新任镇抚使不仅不是郑家的人，而且还狠狠的摆了郑家一道，那是实实在在的对头，这不，老耿准备给韩延凌找点不自在了。
又是这个老家伙跳出来整事儿，韩延凌眼下也没工夫用些什么九浅一深循序渐进的方法在锦衣卫站稳脚跟，如今最直接的方法便是摆出一副地痞三青子的嘴脸。
我就是个砸不烂锤不扁煮不熟的铜豌豆，就是案板上的滚刀肉，你奈我何！
“就凭这个！”韩延凌说一个助跑抬脚对这耿年鹏的脸就是一脚，耿年鹏被这一脚丫子踹的连人带椅的翻了个，老耿头的脸上顿时便一个大鞋印子，鼻血横流。
“哎呀！你这个混蛋……殴打上官……你俩愣着干嘛！上呀！”耿年鹏躺在地上，捂着脸指着韩延凌大骂，一边指使自己的两个心腹千户上前对付韩延凌。
耿年鹏的两个心腹陆仟赵万也都是溜须拍马见风使舵的主，平时在这十二千户之中就很不受人待见，骆思恭平日对他俩也没什么好脸色，两人无奈之下才投靠了耿年鹏，如今见这位未来的镇抚使如此跋扈，两人还真害怕韩延凌有所依仗，是以虽然耿年鹏再三催促，两人却迟疑的不敢上前。
“你们两个，把耿年鹏给我拿下关起来，妨碍办案，等我忙完了再收拾他！”韩延凌命令道。
他是有心要拿老耿头立威，若是不把这些锦衣千户们震住，如何做到如指臂使，指哪打哪？
“看着大人对咱们笑嘻嘻的听平易近人，可真板起脸来，一点面子都不给老耿留呀！”闫靖平在下面悄悄的对佟立林说道。
“噤声！”佟立林也接话，只是低声呵斥了闫靖平一声。
这个时候陆仟赵万可算左右为难，说起来耿年鹏的官还比韩延凌要大，可眼下的形势，分明便是韩延凌了要比老耿头强势多了，两个人知道，这是韩延凌逼着自己表态呢，陆仟赵万知道一旦站错了队，那可就万劫不复，今后在锦衣卫算是没好日子了。
就在俩人愣神的时候，韩延凌催促道：“我有圣上旨意，你俩尽管奉命去做，有事！本官一力承担！”这是在给陆仟赵万吃定心丸，哥有皇上罩着，乖乖听话不要怕哦。
两人若是还不上道，那可就太没眼力价了，两人一人一边架起耿年鹏，道声得罪便押着老耿出了白虎堂，老耿气的七窍生烟，一路骂着被俩人押了出去。
其他是个千户包括苏青在内，此时不得不对韩延凌另眼相看，年方弱冠，竟敢无故殴打关押锦衣卫指挥佥事，如果不是白痴便是有十足把握，但是很明显韩延凌不属于白痴的行列。
苏青心中暗叹：这小子真他吗是个愣头青！
这下另外九个千户可就收起了轻视之心，不管他韩延凌愣头青也好还是有大智慧也罢，把他惹毛了，看样子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韩延凌看看效果不错，拉着的脸慢慢又恢复了笑模样，又吩咐剩下的千户各领一部人马去暗中监视陈汝忠交代的那些郑家蓄养死士的地点。
众人各自领命而去，苏青便召集自己的手下，挑了一百名精干组成了所谓雷霆小队。
“韩大人，人都选好了，你看接下来该干什么？”接着又凑近韩延凌，低声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些人主要是保护我的，我虽然功夫不错，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不是！”韩延凌无耻的丝毫不加掩饰。
无耻！无耻之极，苏青今天算是开了眼了，终于见到什么叫做不要脸了。
苏青听完翻着白眼差点当场气晕过去，刚要发作，就听韩延凌继续道：“咱们先去刑部大狱，把你老丈人放出来，皇上要见他们！”
说罢也不再理会苏青，领着新成立的的雷霆小队便出发了。
一行人先去刑部放了人，韩延凌手上有皇上的手谕，也没人敢拦，接了骆思恭陈矩马宝三人便直接去了紫禁城。
万历皇帝早在乾清宫等得不耐烦，听说陈矩三人在殿外，便直接把三人叫了进去。
韩延凌和苏青就在乾清宫门外，眼观鼻鼻观心大眼瞪小眼候着消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宝一边摸着眼泪和鼻涕出了乾清宫，也不理韩延凌和苏青诧异的目光，径直走了，看样子老命算是保住了。
又过了一会骆思恭也出了乾清宫，苏青急忙上前：“岳父大人……”
骆思恭摆手制止苏青道：“没事。”然后转身连拍了韩延凌两下肩膀，对苏青说：“我暂时卸职，锦衣卫的一切事宜暂时交给韩镇抚，苏青，你要好好帮他。”说完之后也自顾自的走了。
最后出来的是陈矩，只见陈矩迈着小碎步手捧圣旨快步出了乾清宫。
“韩延凌接旨！”陈矩面皮子涨红，看样子刚才也没少挨骂。
韩延凌和苏青慌忙准备下跪，就听陈矩道：“皇上交代了，站着就行。”
说着，陈矩靠近韩延凌，三人就这么脸对脸的站着，陈矩展开圣旨，只用三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的宣读圣旨，古往今来颁圣旨跟做贼似得，估计这也是头一遭。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特封韩延凌暂代锦衣卫镇抚使，御赐蟒袍印绶，专职查办妖书案及梃击案。钦此！”
“这就完了？”韩延凌诧异的问道。
“呵呵，你以为圣旨得多长，锦衣卫是皇帝亲军，因此可以不经兵部由陛下直接任命，皇上让奴家告诉你，一切按计划办，办不好，弄死你！”陈矩看来已经官复原职并未受到梃击案的影响，不过听这没好气的样子，刚才一顿臭骂肯定是挨了，不过这后半句分明便是皇上的口气，韩延凌估计陈矩说的是万历的原话。
韩延凌伸手接过圣旨，小心的揣在怀里。陈矩又让身边的小太监把御赐的蟒袍和镇抚使的印绶交给韩延凌。
等小太监退到一旁，陈矩道：“皇上免了马公公的差事，骆大人也暂时停职，韩大人，你这担子可不轻呀！”
韩延凌忙陪笑道：“有劳陈公公挂怀，小子若是遇到什么难处，还免不了陈公公伸手拉一把呢！”
“吆，你小子倒是会说话，放心！真要是遇到什么难处，自然可找咱家帮忙，都是为皇上办差不是？”陈矩这会颜色缓了下来，脸色也有了笑模样。
“那就先多谢陈公了！”
“你们俩回吧，咱家还有事！”陈矩说完，转身走了。
苏青看着韩延凌，一脸诡异的笑。
“怎么这么看着我？”韩延凌有些奇怪。
“恭喜暂代镇抚使大人，呵呵！”苏青笑的幸灾乐祸，在暂代两个字上特别加强了语气。
韩延凌把脸一拉，看着手里的玉质小印：“不就是临时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说皇上怎么还得隔一天才正式升我的官，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都说卸磨杀驴，这还没拉磨呢就想着杀驴！操！。”
“小点声，别让人听见！”苏青虽然有些高兴韩延凌是个临时的，却也善意的提醒。
“丫丫个呸的！”韩延凌心中虽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跟苏青两个人出了皇宫。
眼下的事情迫在眉睫，韩延凌知道自己骑虎难下，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干这个“行走的镇抚使”了。
出了紫禁城，佟立林三人带着雷霆小队的人正在门外候着，见韩延凌和苏青出门，佟立林急忙迎上。
韩延凌没好气的吩咐道：“去崇文门大街！”
韩延凌心中恶狠狠的想着：万历你个两面三刀的老家伙，你不仁，可别怪我弄你老丈人和小舅子了，让郑贵妃挠你个满脸桃花开。
当然这只是韩延凌一厢情愿罢了，不过拿万历的老丈人和小舅子出气是免不了的，就算郑贵妃再受宠也不敢去挠皇上的脸，那可是龙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