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枉费心机
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此时的前门瓮城之内，既没有腰间挎着雁翎刀的豪气大将，也没有隆隆的鼍鼓声响，天边一轮弯月洒下青殷殷的月光，隐隐绰绰地上的一洼未干的血迹反射着月的光。
苏青顺着藏兵道下得城楼，凝神仔细观瞧还在四处厮杀的瓮城之内，就见五七人行成一个既紧凑又松散的队形冲开人群直奔城门洞而来。
练武之人目力极佳，未等那些人冲到近前，苏青已经认准，当先领头的便是王道乾无疑。苏青心说，小子，你死期到了。
王道乾此时已经红了眼了，身后不远处党奉那嗷嗷嚎叫的声音不时传来，听得王道乾头皮发炸，万一被党奉追上，这城门打不开，今夜的一切都算白费了，自己升官发财迎娶郑家小姐玉萍的美梦即将化为泡影。
王道乾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但凡挡路的，不管是不是自己人，搂头便是一刀。眼见城门下并无多少兵丁把守，王道乾心下狂喜，脚下又加了几分力气，堪堪便要杀进城门洞里，他忽视了旁边的苏青和哼哈二将，黑暗之中慌乱之下王道乾也没仔细去看还以为是三两个吓傻了的兵士，因此并未理会。
仓啷啷绣春刀出窍，苏青一跃而起，直扑王道乾而去，又是曾经在韩延凌的家中施展的那招：大鹏展翅恨天低。
这一招突如其来，又迅捷无比，王道乾反应过来之时，苏青已经站到了他的一侧，王道乾直觉肋下一痛，低头看时，就见苏青手中长刀自左肋刺入，右胸透出，因为刀身锋利狭长又出手太快，倒是还未有血液流出。
苏青冷静的将刀从王道乾的身上慢慢抽出。
王道乾惊恐的睁大双眼瞪视着苏青，喉咙中只发出咯咯的抽搐之声，王道乾脑海中只有自己的生命力在快速流失的感觉。
哼哈二将柳清杨义怕苏青有失，急忙更挺兵刃虎仔苏青身侧，一路跟随王道乾杀到城门下的几个心腹见状，正愣神间，就听身后嗷的一声不知名的嚎叫。
一把大砍刀左右一分，看似轻巧实则威力惊人的两刀之后，剩下的王道乾心腹皆被懒腰斩断，红的绿的五脏六腑留了一地，苏青借着月色看去，还有一颗掉出胸腔的心脏在那不停的扑腾着，隐隐还有热气氤氲升腾。
饶是见惯了酷刑的哼哈二将也差点被眼前这残忍血腥的一幕给弄恶心了。苏青也觉腹中一阵翻滚。
“哈哈，苏大人，好手段呐，手刃王道乾可是大功一件！”党奉提着自己的大砍刀踢开地上还在挣扎的半截人体，笑吟吟的大步走了过来，只是他满头满脸的都是血，跟个血葫芦似得，这笑容在夜间显得分外狰狞。
党奉走到近前，拍了拍还直挺挺的杵在哪里的王道乾，笑道：王指挥，咱跟你借点东西！
说完党奉大刀一摆，便将王道乾的脑袋给砍了下来，大手一伸正好将那骨碌碌滚落的脑袋皆在手中。
党奉这一手刀法绝对漂亮，人脑袋都砍下来了，那具无头尸体还直勾勾的在那杵着。日后党将军扬名辽东，更有京城话本作家布小恭将他今夜的事迹编进了话本小说之中，把党将军那手出神入化的刀法添油加醋的吹捧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什么《我和党将军的二三事》《我和党将军不得不说的故事》以及《党将军平虏记》等等都成为畅销一时的热门作品。当然那是后话。
党奉把大刀交给自己的护兵，提着火把和王道乾的脑袋便冲进了人群，大吼一声：逆贼王道乾已然授首，尔等武骧左卫兵士还不速速放下兵刃！
正在正阳门外焦急等待的郑国泰等人，耳听得城内厮杀之声渐渐的小了，又过了一会一切重又归于平静，就像不曾发生过什么一样寂静，只有那扑鼻的血腥味提醒着人们，刚刚里面有一场惨烈的厮杀。
又过了片刻，正阳门发出轰隆一声响，然后吱吱嘎嘎的打开了。透过城门洞子，看到瓮城对面的那到大门也敞开着，大喜过望的郑国泰不疑有他，指挥着郑家的死士和红封教的香军便往里面冲。
比郑国泰还要狂喜的大有人在，马三道笑弥勒见状，更是内心激动，郑国泰话还没说完，马三道已经带着笑弥勒和自己的香军冲了进去，把磨磨蹭蹭带着死士不想进城的郑家死士总教头张十九挤到了旮旯里。
眼见红封教的香军都冲进了正阳门，张十九还带着自己家的死士在那边磨蹭，郑国泰大怒道：“张十九，你还不领着人进城更待何时！”
张十九慢慢的转过头去，面无表情的慢慢说道：“大少爷，这城进不得！”
“你说什么！”郑国泰正要发作，就听正阳门内暗藏的机括启动，一道两尺厚的千斤闸轰然落下，把门洞下面的铺路的巨石板都砸碎了，石屑被溅的四下翻飞。
郑国泰带带的看着那道千斤闸，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惊慌之下险些坠下马来。
那奇葩的表情看在张十九眼中，简直是萌萌哒！
韩延凌带着佟立林和十名雷霆小队成员，纵马狂奔，一直疾驰到了永定门之下，就见城头静兵甲林立火把通明，厚重的城门紧闭着。
待到了近前，城头守军发现城下有人靠近。
“城下何人，深夜到永定门做什么！”
佟立林不等韩延凌示意，便高声回道：锦衣卫镇抚使大人办案，速速打开城门！
一连吼了三声，城头上却再也无人回答。白文举隐在箭垛后面仔细观瞧城下几人，火光掩映之中，可不就是锦衣卫飞鱼服么。
一时之间白文举心念急转，他在想锦衣卫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极为不寻常，莫不是郑国泰事机不秘已经被锦衣卫的人侦知了，又或是锦衣卫听得正阳门处杀声震天欲来查探。
韩延凌见城头毫无反应，耳中听得正阳门方向喊杀声，心中大急。
“城头守军何人，汝听不到正阳门处正在厮杀，郑国泰谋反作乱，你等竟敢坐视不理，可是同谋！”
被韩延凌这一声吼，白文举激灵灵打了冷颤，果然，锦衣卫无孔不入，竟然知道是郑国泰纵兵谋反，眼下虽然城下只有十几人，万一郑国泰失败，那我也是罪责难逃，可若是放他们进去，万一郑国泰事成，我岂不是功亏一篑。
嘿！我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若是郑国泰事成，我把这几个人杀了便是！白文举想通了这层关系，便高声应道：“不知锦衣卫办案，末将这就命人打开城门！”
永定门打开，韩延凌几人纵马进了才城门，白文举早就立在道路一侧笑吟吟的等着了。
见韩延凌等人近前，白文举高声道：“卑职守城职责所在，还请几位大人亮明身份！”白文举此举纯属脱了裤子放屁，他明知对方肯定是锦衣卫，可还要如此，这便是白文举的高明之处，这是撇清自己，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循规蹈矩的呆板之人，万一郑国泰失败，也可以解释自己放神机营进城。
韩延凌上下打量了白文举，见这位勇士营指挥倒也是一表人才，佟立林从腰间取出腰牌丢给了白文举，白文举接过腰牌凑到火把下面仔细观瞧了一番，才又恭敬的递还了。
“卑职勇士营指挥白文举见过镇抚使大人，既是天子亲军，卑职不敢阻拦，还请几位进城吧！”白文举恭敬道。
韩延凌盯着他问道：今夜神机营不经奉调便私自进城，是你打开城门放他们入城的？
“这……？神机营与我同属于御马监管辖，他们既然奉了马宝公公调令进城驻防，卑职如何敢拦！”白文举一脸的无辜装可怜。
“可有虎符印信或是马公的调令为凭？”
“这倒是不曾有，难道他们……？”白文举继续装傻。
“哼，你好糊涂，贸然放他们入城，我们已经把幕后指使的郑家全都抓了，现在来抓郑国泰，你可知他们正在攻打皇宫意图谋反？”韩延凌察言观色，知道这个白文举定然有问题，只是眼下周围全是他的人，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竟然有此事，卑职虽听得正阳门处杀声震天，可未曾得到将令不敢贸然带兵前往。”白文举脸上冷汗都下来了，既然人家锦衣卫把郑家都端了，肯定是有备而来，今晚郑国泰算是栽了，郑家这棵大树从今以后也将大厦将倾。
韩延凌不再理他，催马准备前往正阳门。
白文举见状，知道郑国泰今夜肯定要失败，若是让他把自己供出来，那自己脑袋也得搬家，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去杀人灭口。
白文举眼中杀气隐隐：“卑职现在领兵随几位大人前去，将功补过！”
说罢，不等韩延凌回答，便招呼自己的手下集结。
韩延凌不知白文举内心想法，还以为自己错怪了他，喜道：将军速速带来入城，我等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