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卑职也没辙
韩延凌意犹未尽，继续教训这帮贼心不死的大臣。
“陈公公自幼入宫，久侍圣侧，陛下念其忠贞耿直，委以重任，陈公公更是兢兢业业一心为公，不曾贪污不曾弄权，亦不曾用手中的权力扶持恩荫自家晚辈亲戚！这些虽然比不得那些蔡伦郑和那些前辈们功劳显赫，可单单就是这高洁的品格，你们在场的诸位不会没听说过吧！我说的可有半句虚言？自古至今，历朝历代是出了不少宦官弄权贪污**，可这样的宦官才出了几个？掰着手指都能数的过来，但是你们再想想从古到今，文官里面出了多少贪官污吏祸害百姓？远的不说，就说本朝太祖年间因贪墨事剥了多少两榜进士的皮！”
陈矩站在皇帝身侧，一双老眼之中竟然噙着泪花，他是真的被感动了。
自幼入宫，一辈子兢兢业业本本分分，克己复礼，为的就是一个好名声，为的就是将来史书上不把自己归到权阉的行列当中去。
可就算是这样，陈矩也明白自己作为一个宦官，又没有出色的功勋在身，虽然大权在握，但在外廷那些十年寒窗两榜进士出身的大陈眼里，还是瞧不起自己，还是把自己归为一个异类，一个皇帝的弄臣。
可韩延凌方才的那番话字字句句如刀笔，刻进了陈矩的心里，经此一事，韩延凌要出名了，而自己也会跟着沾光青史留名，像这样的大事，都会被写进皇帝的起居录里面的。自己这大半辈子的努力没白费，至少让更多的人能知道我陈矩虽然是个宦官，虽然是个身体残缺的人，但我陈矩的本性是正直的，我陈矩的行事是磊落的，我陈矩也不必那些站着撒尿的差。
值了，我老陈值了！与韩延凌接触时日不多，初时也不觉得这个小子有什么出奇之处，可从现在开始，陈矩越看韩延凌越觉得这小子顺眼，有出息，能成大事！
韩延凌说完之后，看着太和殿上跪在地上的那帮东林们夹着腚沟不吱声，那些跟东林们**********的大臣们一个个袖手旁观看着热闹。韩延凌轻轻点了一下头，很满意现在的效果！
王之寀刚才情急之下才大骂陈矩而引发了东林同道们的集体行动，从没想过会变成现在的结果。
若是没有韩延凌捣乱，其实王之寀骂陈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陈矩是个烂好人，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气，断然不会做出打击报复的事情，众东林群情汹汹逼皇帝废除司礼监披红职权也不可能成功，最后顶多是激怒了万历，挨一顿廷杖了事。
要说这廷杖的由来，话可就长了。廷杖最早始于东汉明帝，在金朝和元朝时就已经很普遍了，但一直到了朱洪武做了皇帝成才正式成为一种制度。
万历爷当初想废长立幼，让郑贵妃之子福王当太子，遭到大臣们的极力反对，一开始也仅仅是皇帝和大臣们之间打打嘴仗相互扯皮，可到了后来万历爷不耐烦了，便开始用廷杖对付那些起刺的大臣。
上疏干涉皇帝“私生活”的前礼部祠祭司主事卢洪春被拖到午门外廷杖60下。这以后廷杖几乎成了万历对付那些对他和郑贵妃之间的关系敢于置喙的大臣们最主要的手段了。
国本之争至今日止吵了这么多年终于落下帷幕，期间因为此时挨廷杖的官员不知凡几，但这些大臣们却越来越享受能挨到皇帝的廷杖了。
大臣们被杖之后，立即以敢于廷争面折而声名天下，并且名垂“竹帛”。死是人人都惧怕的，但只是屁股上挨几板子就可以名垂千古。因此，不管朝廷讨论的事情是对是错，纯为反对而反对，而冒险骗取廷杖的也大有人在。
王之寀本想着这件事不济也不过自己挨顿廷杖，虽然屁股受苦却能搏个好名声，谁知却被突然冒出来的这个锦衣卫一顿抢白弄的灰头土脸，若不整治了这个锦衣卫，那东林党们的脸都要丢尽了。
“你是哪个，敢在此咆哮朝堂胡言乱语，陛下，请按制将此不守礼法之人廷杖以儆效尤！”王之寀开始反击了，而且是用人人都需遵守的礼法反击，貌似这一招以前屡试不爽，就是不知到了韩延凌这里是否能够奏效。
万历皇帝抿着嘴想笑，可碍于皇帝威严只能强忍着，这几日被家事国事弄的焦头烂额的万历爷心情被韩延凌刚才那一闹，顿时好了七八分。
万历也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王之寀所言有理，锦衣卫镇抚使韩延凌咆哮朝堂，按制要推出午门……廷杖三十！”
一听皇帝说了这话，那些跪在地上刚才还一脸皇帝是昏君表情的东林们立即山呼皇上英明之类的马屁话。王之寀脸上也满是得意神色。
可万历皇帝不理这些见风使舵的大臣，话锋一转。
“你们这些无端攻讦公公的大臣们，也有欺君之嫌，朕不为己甚，也不深究了，与韩延凌一并廷杖三十吧！”
万历说道这里顿了顿，又道：“既然刑部认为妖书案和梃击案该由刑部查办，朕折个中，着刑部派人协助锦衣卫审理两案，用刑完毕，韩延凌乾清宫见驾，退朝！”
万历说完，再两个小黄门的扶持下，一瘸一拐的转到了后面，出了太和殿后坐上御撵的万历终于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压得弹性十足的御撵吱吱呀呀的乱叫。
跟这帮子贼大臣惹了半辈子气的万历今日总算出了一口胸中恶气，心情大好。
韩延凌呆愣愣的在群臣山呼万岁的欢送声中看着万历爷的背影转过了屏风，心情极度抑郁，这咋还把我自己给搭上了？
刚才万历一句推出午门来了个大喘气，韩延凌还以为要剁了自己呢，吓得韩大胆差点就过去了，还好只是说要廷杖，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大帮子锦衣大汉冲进太和殿中，将刚才跪地逼宫的那帮东林都押了出去，最后佟立林摸着鼻子一脸尴尬的来到韩延凌身边，小心的说道：“大人，对不住了，卑职也没辙！”
说完，两个锦衣大汉也扭扭捏捏的把他们的顶头上司镇抚使大人给押赴午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