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太监情史
循着这条凹痕一直走到尽头，谢庆生停在一扇锈迹斑驳的铁门前面，熟练的摸出腰间的钥匙串，准确的找到正确的那把，麻利的把门上的铁锁打开。业务还是很熟练的。
谢庆生知道门开了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而且锦衣卫办案多是些重大案件，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此地不宜久留，老谢秉承自己的做人原则：不闻不问看好大门。
告罪一声，老谢逃也似的溜走了。
“胡大哥，佟大哥，你们守在门口，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韩延凌叮嘱一句，便推开铁门进入了囚室。
囚室之中当真是暗无天日，只在后墙高处，有个茶杯大的小洞，一缕光明透过小洞，给这片黑暗带来一丝亮。
站在原地好一会，韩延凌才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刘成身着囚衣，带着手铐脚镣正盘腿坐在一床草苫子上面。
“刘公公……”韩延凌低声唤道。
闭目养神的刘成睁开一双老眼，认真的打量着韩延凌。
“你来了！”刘成仿佛见到老朋友似得，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知道你早晚得来，没想到这么快！不嫌脏的话坐下聊呗！”刘成招呼道。
韩延凌一甩披风，便在刘成身旁，有样学样的盘膝坐了。
“你是不是很纳闷，我明明是郑贵妃的心腹，却为太子做事，既然为太子做事却又为何自己扛了刺杀太子案。”刘成面色平静的娓娓道来，把韩延凌的心思猜了个正着。
“没错，与刘公公虽交往不多，但我知道刘公公不是个简单人物，您在东厂的供词我已经看过了，梃击太子案被您一个人担了，我实在是想不通！现在就算我想救您出去都不成了。”不仅是韩延凌想不通，但凡不管换了是谁也想不通刘成前后矛盾的行为。
刘成微微一笑：“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您请讲！”
刘成闭着眼长叹一声仿佛在回忆什么，许久，才徐徐诉说起来。
“当年在宣府都司左卫小王村，有一家姓王的人家，说不上大富大贵，却也家境殷实，家主王朝窭自小习武，身手很是了得，后来考中了武举人，以武举身份官任锦衣卫百户举家迁往京城。”
刘成顿了顿又道：“小王村有户刘姓佃户世代为王家做活，后来瘟疫肆虐，刘姓佃户夫妇双亡，只活了一个十四岁的儿子。”
“那刘姓小儿从此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多亏了王家照拂才能勉强活下去，王家有个十岁的女儿，对这个姓刘的小子更是百般照顾，有好吃的自己舍不得吃也要拿给他吃。”
“可好景不长，不到一年王家便因为王朝窭任官，变卖家产举家迁往京城，那姓刘的小子从此便没了依仗，走投无路之下，刘姓小儿含羞忍垢净身进宫做了个小宦官。”
韩延凌听到这里便明白了刘成所说的那个人便是他自己了。
刘成见韩延凌了然之色，继续说着他的故事。
“万历皇帝登基不久，朝廷为皇帝大婚选美，王家的女儿顺利的通过了选美的前几关，不过最后没选中一后二妃，按惯例，落选的女子要遣返回乡，但王家女儿因为条件比较出色成为留下来的那部分，做了一名小宫女，在皇太后身边使唤。”
“后来一次无意之中，小宦官见到了小宫女，两人相见之时心中滋味百味杂陈难以言表，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两人得空闲，便私下相见，谈天说地，这是他们最快乐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本来约好见面的日子……她没来……”刘成说到这里，脸上的淡然不见了，眉头紧蹙，一种内心焦灼很是痛苦的神色。
“后来她才开心的悄悄对小宦官说，那一晚，皇帝宠幸了她，这偌大的紫禁城数不清的宫女才人，能被皇帝宠幸可以说是她的幸运，但实际上却是他不幸的开始……小宦官的心也在那天死了，其实他这样不健全的人早就该死了……”
韩延凌听到这里，心中疑窦重重，忍不住问道：“那小宦官便是刘公公您，那宫女呢？”
刘成看了韩延凌一眼，不理他的话茬，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从前的经历。
“小宦官刚刚入宫之时经常被老宫人们欺负，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却经常的挨打挨骂，好在有个姓郑的妃子喜欢小宦官为人机灵董事手脚勤快，于是便开口跟管事太监要人，把小宦官调到自己身边方便照拂。万历很宠爱郑妃，小太监借了郑妃的光，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了。”
听到郑妃这里，韩延凌全明白了，郑姓妃子便是现在的郑贵妃，刘成心中的女神王姓宫女便是后来的王恭妃，朱常洛的生母。而郑贵妃对刘成也有大恩，关系看似乱七八糟却又理所当然。
此刻，韩延凌对刘成的矛盾行为便也能理解了一些，可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最后成了别人的妻子，而自己连个男人也算不上，这种痛苦的煎熬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韩延凌心中对刘成的境遇充满了同情。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沉默了许久，刘成平静下起伏的心情问道：“你明白了吧！”
“嗯，您利用郑贵妃欲刺杀太子这件事大作文章，不仅护了故人之子稳固了太子之位，事后一肩扛了刺杀案子又拿性命护了与您有恩的郑贵妃，刘公公忠义，晚辈由衷的感到敬佩。”韩延凌看着这个老太监很是感慨，多么有情有义的人，虽然身体残缺可比那些所谓的道德君子不知高出多少倍。
韩延凌起身，郑重的对着刘成深辑一礼，表示自己的敬佩之情。
刘成笑呵呵的受了韩延凌的一礼，笑道：“你这小子，打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确实孺子可教也。”
“晚辈还是不明白，你用自己的性命来稳固太子的位置，值吗？他毕竟是别的男人的儿子！”韩延凌虽然敬佩刘成为人，却很不理解他这样做的动机。
刘成高深莫测的道：“你错了，我不是为了维护太子朱常洛，而是为了她，为了她能过的好一点！”
“她？王恭妃？她不是已经死了吗？”韩延凌很意外。
“不，她没死，她被万历那个该死的皇帝打入冷宫对外谎称她已经死了，我实在不想她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在冷宫中了此残生。谁当皇帝对我来说无所谓，但是只有朱常洛当了皇帝，她才能重见天日!”
刘成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怨毒恨意，恨那个得到她却不珍惜她的万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