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升堂
“公主莫要生气！奴婢看荣昌公主说的未必可信呀！”服侍朱轩媁的宫女蒂儿口中劝着自家的主子，可蒂儿心里早已肯定了荣昌公主说的话八成便是真的，偌大个寿宁宫中谁不知道驸马爷冉兴让是个守财奴，舍不得贿赂寿宁宫的女官梁嬷嬷，为此两人虽然成亲两年多了，冉兴让竟然没在寿宁宫过过夜，在大明朝无数的驸马之中可也算得上是奇葩一朵。就连这服侍在公主面前的卑微小宫女心里都是瞧不起驸马冉兴让的。
“也只有公主还被蒙在鼓里。”蒂儿心中悠悠的一叹。
寿宁公主初成亲时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这种人情世故的事情自然不太了解，可随着年岁渐长，懂的也慢慢多了，宫中下人背后的风言风语她也不是没听过，可她只能这么忍着，每次进宫面见父皇和母亲也不敢胡乱多嘴，这种事情确实也羞于在父母面前启齿。
“什么未必可信？你瞧她那张得意的脸，分明是来看热闹的……”朱轩媁柳眉倒竖气得连手都在颤抖。
“娘怎么给我选了那样一个丢脸的男人……居然……居然当着杨驸马的面去捡一文钱？！他是穷疯子还是根本没有脑子？”朱轩媁心中越想越是难过。
好恼啊好恼！想她朱轩炜生于帝王之家，万千宠爱，尊贵无比，如今却因一个满身铜臭、视钱如命的商贾遭人耻笑。
想到荣昌似笑非笑揶揄嘲笑的神情，她就禁不住火大。恨不得把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和那个什么见鬼的冉兴让一起活埋起来。
默然，一个身影在朱轩媁心中越了出来，越来越清晰，俊朗的五官，挺拔的身姿，还有那强健的胸膛……
想起那日的旖旎情形，方才还愤怒不已的朱轩媁竟然呆住了，一抹红云悄然布满自己俏脸。
感觉自己的脸蛋火辣辣的烫人，朱轩媁这才发觉自己失态，忙在团桌前坐了掩饰。心中仍是胡思乱想的想着心事。
若是本宫的驸马是他，啐，想什么呢，没羞没臊的，那个该死的下流坯子，是他强把人家……论罪早该杀砍了他的狗头，可他明明让我快走的，而且是我给他酒里下的药，怪不得他吧？
朱轩媁一边咬牙切齿得恨韩延凌入骨，一边又自己给他找各种理由开脱，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这还是风风火火脾气火爆的朱轩媁么？
“唉，自作自受……”朱轩媁低低的呢喃了一句，旁边的蒂儿听了也若有所思。
锦衣诏狱。
庞宝……终于死了！
谢庆生踢了踢已经气绝身亡的庞宝，看看尸体僵硬的程度，估计昨天晚上就已经去了。
“他也够能抗的……九天才死……”谢庆生暗中宣一声佛号，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刑部这几日天天着人来催促庭审梃击案的几个人犯，初时韩延凌还以臀疾未愈推托，可到了后来，刑部主事王之寀竟然不顾屁股上的伤势，弄了副担架让家人天天抬他去镇抚使催审，一个堂堂的刑部官员天天趴在镇抚使衙门大堂里也却是不像话，韩延凌无奈之下只好天天躲在后院不出面，双方僵持了得有四五天了。
刚刚诏狱老谢那边送来消息，庞宝死了，于是韩延凌振臂而起，吩咐小吏通知刑部明日开审。王之寀再三确认之后，这才吩咐家人抬他回了府。僵持局面终于打破了沉冰。
梃击案开审的日子，可谓万众瞩目。
内阁首辅叶向高、新晋内阁次辅方从哲、吏、户、礼、兵、工、刑诸部主官，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六部九卿、六科十三道的御使基本都来齐了。
镇抚司衙门的大堂本来还是很宽敞的，可一时之间涌入这么多朝中官员，俨然便是一个小朝会的规模了，整个大堂密密匝匝全是京中各处各司的要员，一时之间挤得满满当当，坐在大堂之上的韩延凌突然觉得这大堂怎么变小了？
刑部尚书张问答冷着一张老脸端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闭目养神。
如今朝中官员虽然因为太子与郑贵妃的“和解”紧盯着梃击案不放的已经不多了，可大家还是想知道这案子最终会是个什么结果，因此今日才有如此朝会一般的阵容。
韩延凌轻咳一声，起身一个罗圈作揖道：“诸位大人请了，此案乃是我锦衣卫主审，刑部协同，诸位大人齐来却是为何。
左都御史刘廷元愤然道：“韩镇抚，案子虽然是你们锦衣卫和刑部主审，可我们只是来旁听一番碍着镇抚大人什么事了，我们此来并无干涉办案之意，只是怕案子审不明白特来听审，免得有人公然徇私！”
刘廷元夹枪带棒的一番话，又把刑部说成跟锦衣卫一同主审此案混淆视听，气的韩延凌脑门都疼，心说大家都是太子的人，何苦呢？就因为我为万历爷承办了此事？我他娘夹在皇上和太子中间容易吗？可万历现在还是皇帝，太子还没登基呢，我不徇私能行么！
大明官场，就算同是一个派系的人，内部也必然有各种山头，一有机会互相倾轧很正常，像韩延凌这种野路子出身的官还真不太适应。
韩延凌不再理会刘廷元，与端坐一旁的刑部尚书张问答说道：“张尚书请了，看看时辰不早了，咱们开审吧！”
张问答一副“我不愿看你”的表情，眉毛一挑，跟大爷似得道：“韩大人请升堂！”
以前在电视电影里经常看到的桥段，没想到今日咱也有幸试一把，韩延凌兴奋的一拍惊堂木。
“带人犯张差！”
话音刚落，便有早侯在外面的两个番子提着张差快步行入。大堂上临时客串衙役的锦衣卫们手中水火棍一顿狂点，喊了一声堂威。
一脸呆滞的张差木然的站在大堂上，他当初被韩延凌用短铳打了一枪，好在是些散弹，虽然伤重却没伤及內府，后又经过太医悉心治疗，此刻身上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