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养牛场里的肮脏（三）
“当然，我们早上吃的牛肉，就是从这些我饲养的‘牛’身上切下来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回味无穷啊？”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抚弄着躺在蘑菇堆里的那个可怜男人。
他从他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枚手术刀，手指夹着刀片，轻轻从男人长满密密麻麻斑点的皮肤斜向切了进去，寒光凛凛的刀片划破了已经溃疡的皮肤，露出了皮肤下令人作呕的肌肉层，那些蘑菇的菌丝已经连在了男人的血肉之中，切开之后，白色的菌丝竟然已经像植物的根须一样盘虬在了男人的血管与肌肉之中，血液与白色的浓汁从里面淌了出来，唐竟然用手指轻轻沾了一些浓汁，放进了嘴里，陶醉地吮吸着。
唐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闭上了眼睛，喃喃说道：
“只有这种肉才会散发出香菇的香醇，只有让这些人成为可供食用的肉，他们的价值才能真正地发挥出来啊，这些腐朽的人类，只有变成了牲畜，才会让他们体验到被宰割的快乐！”
我突然感觉自己胃里开始疯狂的痉挛，刚才自己大快朵颐时那酣畅的一幕幕狠狠冲击进我的大脑，这些回忆的画面与我面前的情景交融在一起，让我忍不住狂呕了一声，捂住一旁的一根木杆，无法遏制地吐了出来。
然而，在我呕吐物的下面，竟然还有一只长满了香菇的脚掌，脚掌已经变得腐绿，被乳白色的呕吐物包裹住，这些香菇显得更加恶心，真难以想象，这样的大棚之中，究竟还有多少可怜的人被做成这样的僵尸。
我实在无法想象，我所看到的这些已经接近腐烂的人类，他们身上的肉，竟然会被用来食用，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人的肉质竟然还会变得那么香醇，让人回味无穷，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牛场之中的可怕情景，我还真的无法想象，那样的肉，竟然会是在这样恶心的环境中所饲养的这群怪物身上切下来的。
唐挤了挤手中香菇的汁液，轻描淡写地说：
“刚才你喝的那杯美味的牛奶，也正是因为里面混合了这些香菇的汁液，所以才能够变得如此美味。”
我毫不控制地疯狂呕吐着，恨不得把自己的胃给掏出来狠狠洗刷一遍，这些恶心到了极致的东西，我恐怕这辈子都不想吃到了，甚至很有可能，我这辈子对牛肉和牛奶恐怕都会产生强烈的恐惧感。
我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只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要被我的动作给弄折了一般，眼泪已经被这股力量给冲了出来，我惊愕地捂着自己的嘴，艰难地控制自己的怒火，疯狂地逃出了那可怕的“牛棚”。
而那里面，那些哞叫竟然还在继续，阵阵无助而绝望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一根根钢锥，不断敲击着我的心弦。
我跑出来后一下子趴在了地上，浑身上下还在颤抖着，这样恶心的情景，即便在那死亡医院之中，我也未尝见识过这么过分的变态画面。虽然已经逃了出来，但刚才那个男人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白色小孔，以及里面蠢蠢欲动的白色菌芽，仍然历历在目，让我感觉浑身麻痒。
唐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就好像只是领着我在他的后花园走了一遭般平静，一切都如同没什么也没有发生，或者这些东西在他的意识中，就好像本来就应该长成那样，本来就应该供他享用一般。
“怎么样？很壮观对不对？刚才我记得在餐桌上说你还准备将这种技术学会，然后自己也养牛对吧？”唐走过来，轻轻俯下了身子，继续说道，“这我倒是不介意的，如果你要想学，我可以把这种肥牛养殖的技术交给你，嘿嘿，不要劳务费和加盟费哦！”
我感觉自己的脊背发凉，头皮都快要炸裂，这家伙如此平静的声音在我听来却比任何可怕的呼喊和咆哮还要让我毛骨悚然。
我甚至感觉自己的身后有一把尖刀正死死抵在我的脊背，随时都有可能一刀刺破了我的胸腔，然后将我也埋入地下，变成他那些可怕而悲惨的“牛”。
“不……不了，我想我不太适合养这种牛的！”我颤抖着回答，要不是腿已经彻底软了，我现在肯定撒丫子开跑。
“哎，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呢？我也很希望这样美味的牛肉能够被更多的人享用啊，像我这么宽容无私的人，真希望能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分享我的美食经验和诸多乐趣，将这种快乐与人分享，这才是一个善良的人应该做的吧！”唐自顾自讲着他的黑色道理，我却已经没有任何想和这个恶魔继续沟通的**。
或许我应该救出那些被他囚困的人，或许我应该立刻报警，让这些无辜的人摆脱危难，或许我现在应该立刻将唐打翻在地，或许我应该和肥磊逃出这里，将这一切的一切就此结束。
可是，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内心的恐惧，对组织的忌惮，这种无力感，这种绝望感，让我的理智已经彻底不管用了，脑海里只有不断的顺从，只有不断地接受任务，执行任务。
一旦叛离，似乎就感觉整个世界就会崩塌下来一般，似乎自己的生命以及自己的亲人都会遭到致命的威胁。
这种深深的恐惧感，非但没有随着我对组织了解的深入而减弱，反而越来越深，我渐渐已经感觉得到，自己的存在是多么可怕的渺小，而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又是怎样的肮脏而邪恶。
连这样一个变态都会忌惮组织的手段，都会为组织效力，这让我现在竟然更加确信，如果我要叛逃，如果我要报警，我的一切似乎都将会被摧毁，我和我的家庭真可能会被这可怕的组织给抹杀。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我在大脑里不停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可怕的情景，耳畔里那些人无助的呼喊似乎如阴魂般驱之不散，时时萦绕在耳边，时隐时现，让人畏怯与悲哀。
“那些人都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勇气跟眼前这个残忍无道的男人对话，但我内心的疑问还是驱使我这么去做了。
“他们？他们都是些迷路的羔羊啊……走失在了旅途中，偏离了生活的轨迹，来到了这个本来就属于他们的天堂！看看那些人，他们过的多么美妙，再也没有痛苦，再也没有悲伤，再也不用去想生活中那些烦恼与忧愁，每天衣食无忧，由我来供给他们食物和养分，而他们对我的回报，仅仅只是给我提供美味的享受，我们是互惠互利的啊！”唐娓娓而谈。
我无意识地瞥了他一眼，惨白的脸上我已经看不出任何人类的情感，好在他似乎对我并不感兴趣，或者说对我还很感兴趣，不然我想说不定这个家伙从我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让我也成为“牛”的打算。
我不记得自己从“牛场”走回小屋的路有多长，只记得这一路上，唐沧桑的声音并没有停歇过，就像一个恶魔在不断蛊惑着我的思维，让我也投身他的怀抱一般，然而，我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因为过度的紧张开始变得麻木，连他的话语也变得听不太清楚了。
终于看到了远处的屋子，唐加快了脚步，自言自语道：
“得走快点了！”
我扭过头望向他，我惊讶地发现，唐的嘴角竟然在抽搐，脸上的表情也好想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虚汗从他的头顶渗了出来，沿着鬓发缓缓向下滑落，他似乎……
我联想起昨晚的窃听内容，这个家伙似乎每天都在服用那个被称作“白板”的东西，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唐一定还是一名瘾君子，既然如此，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就是他的毒瘾再度犯了。
我们回到小屋后，唐自顾自冲回了房间，狠狠关上了门。
回到我的房间里，我看到默默正在给肥磊换药，肥磊竟然也吃着早上我们吃的那种牛排，而且喝着牛奶，看来他现在似乎已经能够进食了，但看着他满嘴流油的样子，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告诉他那些肉究竟是什么做的，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啊？
我呆立在门口，踌躇不定。
两人有说有笑，默默的脸上也挂着温馨的笑容，这让我不由想起了昨晚在窃听中默默那恶毒的话语，呵呵，人的内心世界中自己的真实想法和自己展现在外面的自己，永远似乎都存在着天壤之别。
“怎么？你别不信？那玩意家伙真的就是这么上去的？然后到最后哭起来的时候，嘴里还在叨咕着，我看电视里说跳就跳，也没有这么吓人啊，呜呜呜……”肥磊在模仿着谁的哭泣，不知道对默默侃着什么。
“嘻嘻，这家伙还真是胆小啊！”默默笑着。
我凑过去问道：
“什么事啊？让你们笑成了这样！”
肥磊不屑地望了一眼，嗤笑一声：
“咋了？看你脸黑成那小样，见到漂亮美女与你磊兄我聊得投机，你还心生嫉妒了啊？哎我说，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啊，你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这捧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这可绝对不行，不能这么干啊！”
“你倒还真精神，怎么样？他身体恢复的如何了？”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说你朋友啊？你还没看出来么？精神得很！只不过要想完全恢复，没有一个月是够呛的了。”默默捂着嘴笑着说，这样子让她看起来更加娇羞可人。默默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我说：
“怎么样？那个牛场好看吧？唐可从来都没让我去过呢！你还真是贵客啊，能有幸一饱眼福！”默默的眼睛里闪着羡慕的神色。
我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原来，默默并没有去过那个牛场，所以她才一直毫无顾忌地烹饪着这些牛肉！
可是见肥磊大病初愈，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将我看到的那一幕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