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男人
许慕的思绪有些尴尬的被打断，一翻身爬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他竭力保持着表情的镇定，却始终压制不住心底的震惊，便是神仙这也太厉害了，昨夜已是欲死之人，今日却是连疤痕也未留半点。
想到此处，许慕心念一动，立刻低眉顺眼的对着天仙女子行了一礼。
“神仙大人救命之恩，小民没齿难忘，只求仙女恩准，让小民伴随左右，鞍前马后，报此大恩！”
李春秋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慕哥儿居然有一天会说出这等说辞！大人？小民？……李春秋无语之下，隐蔽地对着许慕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许慕低着头，眼角瞅到李春秋的鄙夷眼神，心中不由大怒。
老子要不是为了救你这混蛋，会弄得如此凄惨？况且先前那少女说似乎自己什么窍不通无法修道，当然得放低姿态死命巴结，怎么也要试着抱住这根漂亮的大腿！
“好了，你现在已然无碍，此地也算是远离岐山镇了，想今后也能平安无事。如此，就走吧。”清冷的声音响起，白衣女子随意的看了许慕一眼，随即便对着李春秋说道。
许慕微微一怔，诸多讨喜的话语含在口中说不出来。沉默片刻，他依然想明白了，她所说的走吧包括了李春秋却未包括自己。
沉默了不到一息，许慕便释然一笑，伸手轻轻捶了一下李春秋的胸膛。有些羡慕的看了看白衣女子，轻声说道：“保重。”
心中感触十分复杂，他自小便与李春秋厮混一起，心中自然十分不舍。何况李春秋此去便可能成为仙人，他说不羡慕那只能是骗人的。
脑中诸多念头混在一起，最终化作一个祝福羡慕混杂的笑容。他看着欲言又止的李春秋，认真说道：“我以前就说过是金子总会发光，是镜子总会反光。现在却用不着你来唧唧歪歪，我们两个还需要腻歪什么？记得去到神仙地方，可不要在拿出那副泼皮嘴脸，省的给老子丢人。”
自感占足了便宜，许慕仰起脸歪歪扭扭的向着未知的远方行去。
李春秋这次出其的没有还嘴。双目泛红紧紧凝视许慕慢慢远去的背影，袖中双拳已是紧紧握住。
想不到老子也有会这样，像是传记中侠客离别般的一天啊……许慕看着眼前草地之上翩然起舞的彩蝶，心中离愁缠绕。
“走吧。此去，红尘已远。”白衣女子淡淡的说了一句。波澜不惊的双眸却是远远望着那个青衣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红尘已远么，如此轻易就道出了修道路上的寂寥。李春秋沉默片刻，回想着许慕先前在自己胸膛之上拍的那一下。他心中有些怅惘。
李春秋忽然想起了慕哥随时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一个男人，最起码要会保护四样东西。脚下的土地、家里的父母、怀里的女人、身边的兄弟。
白衣女子转身踏步而行，身形飘渺。李春秋扭头看着遥远之处那一点青色背影，沉默片刻，对着白衣女子背影长长一躬，道：“仙子此去……可否顺路带上慕哥儿一截……”言语之中透出淡淡的恳求之意。
白衣女子停下身形，转身静静看着李春秋，终于轻轻点点头。
李春秋心中一阵欢喜，料想以慕哥儿的本事，怎么也足够讨得仙子欢喜了！
“就你事多，那人狼心狗肺的，你偏偏还舍不得他。”身边少女略含讥讽的声音响起。
李春秋大喜之下，却仿若未闻，连连行礼。
清风轻轻压过草场，一道道绿色波浪划过许慕，向着身后远远传去。许慕心情无法避免的有些低落。因为后知后觉的发现，接下来他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这种迷惘是十年来的第一次。
“慕哥，迷路了？”一个熟悉的调笑声自上方响起，许慕惊愕的抬头看去。
一个巨大的五彩飞舟径自浮在空中，飞舟之上锦缎飞扬，绚丽夺目。李春秋双手撑着船沿俯下身形，眉眼之间露出醇厚的欣喜。
许慕仰头看着，喉结快速耸动着，但也无法咽下这巨大的震惊。但随即他眼角扫到丫角女子得意，高傲的笑脸，那眼中仿佛正正写着土包子三个大字。
他顿时觉得有些丢脸，慌忙低下头，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快速整合了一下表情，再抬头时已是一张璀璨谄媚的笑脸……一道青光牵引之下，他慢慢升起飞入彩舟之中。
“土包子，这一路我们将行去南诏国，只能带你一段路，等路过城镇村庄之时，你就下去吧。”丫角少女似乎有些厌恶许慕，在他刚欲行礼时就将他打断，毫不客气的说道。
许慕微微一僵，随即无所谓的点点头。而白衣女子自从许慕上来之后就闭目静坐，始终不曾看过他一眼。
“南诏国？那是哪里？”却是李春秋见得自己大哥有些尴尬，出口解围道。
“滨海之南，便是南诏所属，我们此去也只是打探一个消息。”少女似乎对李春秋也甚是厌恶，但是碍于将来会是同门，没好气的答道。
许慕扶着舟沿，低头看渺渺天地，顿觉天地宽广，山河大好，能得如此逍遥纵横天地间，方为畅快一世，心头豪情顿起。
未及接触到这个层面之时，他心头并不念想。然而当真正触摸到这令人心摇神驰的新奇世界之后，他便再也止不住心中想要修道的念想。
此生，不论多么困难，我要修道！
……
大河国向来有着三堂会审的说法。三堂并不是朝堂衙门，而是实打实的江湖势力。而忠义堂便是其中之一。
此时，岐山镇内一座豪华府邸大堂之内，一色水磨青砖铺就的地面，左右各八架枣红实木纹龙方桌大椅，自然浸透一股干练凶厉之气。一个矮小精悍的短须中年坐在上首正座之上，面目阴冷。明尘子微微闭着眼坐在中年右侧首位。
此时厅内气氛压抑凝滞，落针可闻。唯不受此氛围影响的明尘子悠然靠着椅背，仿佛假寐。
良久之后，精悍中年抬首，眼中凶光爆闪，哑声问道：“先生此番失手，便是那轻音门之人所为？”
明尘子眼中一抹精光闪过。他伸手轻轻拂了一下衣摆，平静开口道：“那两个少年被救走并不妨事，那祁月数十年未曾出世，此番竟也因为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而破关出来。他们此行必是朝着南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