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烈族族会
良久以后，许慕收回目光，轻声道：“以前在绿荫街的时候，老学究就教我，做人要知恩图报。算上这一次，前辈已是两次施恩于我，这性命本就为前辈所救。按理说还给前辈也无不可。”
说到此处，少年忽而笑出声来，浑不在意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接着说道：“奈何前辈救我不彻底，反叫我欠了她……所以，前辈当许我一个承诺，我这条命便是完整的送还前辈！”
“承诺么？”月河浑浊的目光深深看了少年一眼，叹息道：“你要承诺，老夫给你便是。”
“甚至，老夫还可承诺于你，若你修习那培婴化命术后，老夫可以为你出面请求大祖，为你保留一线生机！若是仍旧无法为你夺的一线生机，那老夫承诺你，这白絮记忆封印，老夫一生都不会为其解开。让她彻彻底底……忘了你！”
碧波荡起，湖畔黧黑老者的身影，带着叹息渐渐走远。少年却仍然躬身抱拳站立，似乎有几点湿痕落到地面，是痛吗？是痛吧……
千幔瀑布前，白衣女子忽而转过身来，阳光洒下，她白皙脸庞光华耀眼，几道青丝垂下，女子伸手挽去，竟是成为一道绝美之景。
夕阳洒下，白絮转身之际，看到了远处湖畔抱拳静立的少年，怔了一怔，但很快便回转身去，被湖中游鱼吸引。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直至月河苍老身影慢慢转过林荫，许慕方才缓缓直起身躯。继续盘膝坐下，远远望着千幔瀑布旁那一道倩丽身影，直至夕阳落下，少年起身缓缓走回，那身影却是如此的落寞。
远远的山头上，有熟悉吱呀的弦声传来，许慕驻足片刻，终是没有再顺着弦声行去。
……
“嘿！青松大哥，你们可曾听说，最近族里来了个外姓之人，听说月河大统领欲收他为徒，他竟然都拒绝了！”
禁林中部，是一个巨大空旷的广场。
这广场远比许慕所见过任何一个广场都要大上数倍！此时广场上已是汇集了数千人影，竟也不觉得拥挤。
站在广场边沿，许慕想了想，未曾深入，就在广场边缘处角落停了下来，侧头看去，只见身前不远处，站着四五个男女青年，先前那声音，便是出自他们。
“嘁！怎么可能！大统领虽然有些不着调，但那也是实实在在的元婴后期大修士！怎可能倒贴着脸求他做徒弟？我看，多半是初来乍到，又仗着统领大人好说话，不会与他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借机自抬身价罢了。”一个样貌二十七八的青年大声说道，毫不掩饰目中鄙夷之色。
这青年声音颇为洪亮，引得周围人群齐齐向他看去。
“青松哥哥，小声点！这可是小族会呢！”青年旁边一位身形娇小的女子见状，急忙拉了拉青年衣袖道。
“是啊，青松兄，那人如此面生，却不知是何来历，还是谨慎些罢。”却是那烈云飞身边另一个同伴开口说道，眼神却隐晦的朝向许慕斜了斜。
毕竟整个广场之上，孤单一人立在角落里的人少之又少，这屈指可数的几人中，完全面生的仅有许慕一人。
“可是……这个消息乃是那日烈无极大哥喝醉之后亲口所言，只怕不尽是虚假的吧。”最先开口的青年有些迟疑说道，这青年身材瘦小，脸色微白，看起来颇有几分木讷之意。
烈青松眉头皱了一下，随即一把拉过这瘦小青年，搂着这青年肩膀，笑道：“思明兄弟，你都说了是那烈无极喝醉后的醉话，能有几分真实？再说了，今儿什么日子？小族会啊！你看着广场之上，那么多族人，却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哪角落之地，至始至终也无人搭理于他，这种人不是自抬身价，能是什么？我族天骄？”言罢，烈青松哈哈大笑。
周围四五青年闻言也是会心一笑。
耳中依稀传来嘲弄笑声，许慕充耳不闻。沉默的盘坐下来。此刻正值午时刚过，炎热阳光毒辣照来。许慕略感不适的眯了眯眼，他有些不明白，这是烈族族会，却为何烈烟歌要叫他前来参与，相比这些，他更愿意每日远远跟随白絮游山玩水，虽然此时的白絮已然不认识他。
可惜，这样的日子终是奢望，烈族给他的一月时间，已经快要过去，接下来，烈族需要他去修炼那培婴化命之术。在心底叹口气，许慕闭上双目，开始吐纳。
忽然，一阵悠扬的笛声远远传来，整个广场上，鼎沸的人声都似乎都静了一静，随即“轰”的一声，变得更加热烈起来。
“哇！烈雪儿！快看，烈雪儿来了！！”
“雪儿妹妹~”
“雪儿妹妹，这边来！……”
许慕有些惊诧的随着声音望去，只见远远的天空之上，一道白衣身影横笛掠空而来，翩然若仙。
这女子身形极快，几个呼吸之间，便已落到广场之上，许慕凝神看去，这女子样貌颇为动人，美目流盼，说之为闭月羞花也不为过。随着她的前行，密集的人群竟是自然的分开，为她让出路来。
这女子穿过人群，却是直接走到一位丰神俊朗的负剑男子身边，远远看去，却是一对神仙眷侣。
“嘁~！烈无极有什么好，雪儿妹妹真是瞎了眼了……”身旁不远之处，起初之时放肆嘲笑许慕的烈青松低声唾道，言语中，大有不甘之意。
许慕微微一愣，内心哑然失笑，正待收回目光，却忽然见到那叫做烈无极的俊俏青年向他看来，虽是面无表情，但许慕依然看出了一分敌意。
目光一闪，许慕收回视线，整个烈族对他心存善意之人仅有那黧黑老者月河算的上半个！虽不知道这青年为何敌视于他，但许慕并不在乎，烈族现在既然一日不能杀他，他在这烈族便一日无所畏惧。
再者，许慕虽是一介泼皮，但最重情义二字！那月河救他一命，那他便可还他一命！更何况月河出手封印白絮记忆，治愈白絮脸上伤痕，这些在月河本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恩惠，在许慕心中，仍旧极大！大到他隐隐觉得亏欠。
正胡思乱想间，广场上空忽然传来一声尖啸，声若雷霆，瞬息间席卷整个广场。广场上数千位人影皆是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炽烈红芒跨空而来，稳稳立在空中，喝到：”十息时间以内，静声站好！“
这浩大广场之上数千人影飞快流动起来，除了脚步声和衣服铠甲摩擦之声外，再无半点话语之声。许慕想了想，站起身来向着队列最后之处快步走去。他本就处于广场后方边缘角落，几步之下，便融入到队列最后之处静静站定。
十息时间转瞬即过，广场之上原先散漫的情形早已不见，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方阵。
半空之中的红芒猛的一闪，红光散开，露出其中的紫发青年，这青年剑眉星目，但神色却是冷峻非常。
青年向着方阵微一抱拳，带头开口喝到：“请族老！”
“请族老！”却是广场之上数千人皆尽抱拳开口，声浪滔天，许慕吓了一跳，却是没有随着行礼。
“你找死啊！”这时一道细小焦急的声音从身边出来，许慕侧头看去，却见身旁保持恭身抱拳的少年，惊愕的看着他。
“你快快行礼，如此大不敬，让无回兄长看见你就惨了！”却是那少年见许慕仍旧垂手站立，忍不住焦急提醒道。
这少年情急之下，声音不免有些大，引得前方数人回头看来。少年脸上立时一白，急忙挑过头去，不再开口。
许慕微微一笑，未曾解释什么。抬眼看去，只见天空之上，忽然荡起几道透明波纹，好似顽童向平静水面掷了一枚石子一般。很快，波纹处走出了数人。
当先一人，赫然便是那凤冠女子，烈无情。
“此次例行族会，一则，我族遗落在外数千年的祖器天烈回归，此为喜，当共庆之！……”
走出波纹之后，烈无情面无表情上前一步，大红袍微微飘动，直接开口说道。
烈无情声音不大，却轻易让广场之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广场之上，哗声顿起。
待得众人声息稍稍平复，烈无情继续开口训话。许慕却没有注意她说些什么，脑中暗自思索，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若按月河所说，那天烈乃是烈族飞扬大帝的战兵。却为何始终无人问他有关太上的事宜？这段时间，他默默观察，甚至冒险向月河套话，竟是奇怪发现，似乎那月河根本就不知晓太上为何物。
正思索间，一股刺鼻酒味忽然传了来，将许慕惊醒。不用猜都知道，如此浓烈的酒气，在整个禁林除了烈烟歌大概也找不出第二人来。
“要来一口吗？”烈烟歌随口问了一声，这次却没有将牛角巨杯递过去。
“好！”许慕本想拒绝，但是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烈烟歌也不觉得意外，伸手一抹嘴角残渍，将手中牛角巨杯递了过去。
“小心些，有点沉……”
许慕微微一笑，没有在意烈烟歌所言，只当这女酒鬼担心自己摔了她的宝贝。
在伸手接过牛角杯时，许慕脸上仍是笑意犹存，但是当烈烟歌手指才松开一丝，许慕脸上笑容立刻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