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拭目以待
吴歌很是决绝地说道:“当初不是劝我的吗?人都已经不在了,我何必拘泥于对他曾经的眷恋,我到最后连一个答案都没有等到,这不值得。”
魏禹溪被吴歌这话吓得有点口不择言,他道:“也许他还活着也说不定,那个答案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怎么可以说是不值得呢?”
吴歌是多么敏锐的人,她立马意识到这句话所含的信息,她神情严肃问道:“你什么意思?胥濮沅他是不是还活着,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她激动地声音都变得很是沙哑,然后她直接出掌打在魏禹溪的肩胛骨上。魏禹溪没有躲开,生生受了这一掌,然后他脚下一滑,向水中落去。
魏禹溪却突然在空中一个倒飞,稳稳地落在吴歌身前。
他看着吴歌已经是崩溃的表情,他想上前抱着她让她冷静下来,可是刚刚一靠近她就被吴歌挥开。
吴歌真的难受的紧,心中好像被压抑住了什么东西。那片深邃的黑暗中,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胥濮沅从来没有爱过她,她失去了自己和卫岑的孩子,现在甚至还要失去卫岑。
她不知道有一天,如果把胥濮沅和卫岑放在一起要她抉择,那是怎样的光景。她难以择其一,这两个人对于自己都至关重要。
她曾经整个人生唯一的希望就是胥濮沅,是他带着自己走出阴影的,而卫岑则是因为陪伴和了解。
如果说吴歌是因为感动而对胥濮沅心存挂念的话,那么对于卫岑就是不明所以的爱了吧。
吴歌痛苦地捂住脸,合上眼,她居然眼前浮现的一直都是在荣华阁里卫岑扯开她的表情,大概是有嫌恶吧。
可是为什么?
魏禹溪看着吴歌这样子实在是痛心到不行,她本来是个那么洒脱的人啊,却因为自己的失言而难过成了这样。
可是这些事她以后肯定会要知道,所以他打算破罐子破摔,他握住吴歌的两只手腕,然后强迫般的把手给扯着放下。
他柔声说道:“我想他自然有他的原因,他现在不向你坦白,应该也是有所顾忌吧。”
吴歌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浑浑噩噩的了,再听到魏禹溪如此言语,她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了。可是她却没有喜悦,因为就算他活着又怎样呢?两人之间还是有着太多隔阂。
或者说吴歌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靠近过他。
吴歌几乎是接近绝望地看向魏禹溪,说道:“你说现在要我怎么办?我嫁给卫岑已经三年了,即使他活着之时也没有怎么在乎过啊。”
魏禹溪想了半晌,最终还是问道:“你不是不再爱胥濮沅了?”
吴歌只是无奈地冷笑了下,说:“我为什么要爱他?”
魏禹溪没有想到吴歌会如此直白,于是像是教训一般,说道:“你这么可以这样说?他那么帮你,之前的事你是都不记得了吗?”
吴歌眼角滑落一滴泪,说道:“你也觉得感谢就是爱吗?我的确是很感谢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就选中了我?是不是我有利用价值?而且他费尽心思蒙骗我,说他死了又是什么意思?你倒是回答我啊。”
魏禹溪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松开了吴歌的手,是什么时候她知道了这么多?她居然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突然一下子觉得害怕。
就是面对一个你满心认为很是了解的人,突然发现你根本就不知晓她在想什么。
吴歌讪笑了下,说道:“你知道我的感觉了吧,你瞒着我的时候,你的内心难道不煎熬吗?我知道这些事情你都明了,可是你选择帮他。”
魏禹溪面露尴尬神色,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瞒你,可是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啊。”
吴歌话带讽刺,道:“为我好?你看看我这样,你觉得真的是为我好吗?你们真是一群善良的朋友。”
不远处卫岑和楼叶就看着吴歌和魏禹溪两人,他已经用过膳了,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吴歌还在原处等他。所以他执意走了回来,然后就看见吴歌和魏禹溪争论着什么。
魏禹溪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因为不管自己如何解释,吴歌也不会接受的,而且她未免会好过些,所以他一直低声地喃喃:“对不起吴歌……”
吴歌有些悲愤地抹去脸上还残留的泪痕,说道:“叫他来见我,不让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魏禹溪仿佛看到了一丝转机,说道:“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绝情。”
吴歌冷笑了下,说:“之后你就会知道了,我到底是不是绝情之人。”
那泠泠之笑真是冷到了人的骨子里,不得不说卫岑第一次看见吴歌这副样子,心中都微微有些惊异。
吴歌眼眸一瞥就窥见了卫岑,她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任何举动。两人就这样站在原处,远远地两相对视。
魏禹溪来回打量着两人,他怎么觉得这两个人是在用眼神交流呢?原来已经默契到这般程度了吗?
吴歌最后转身,朝着卫岑相反方向安静离开。
卫岑看着那道背影,就想起那天雨中,身穿黑色斗篷的她,明明身子单薄的很,可却是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倔强。
他开口叫住吴歌,说道:“你要去哪?”
吴歌怔愣在原地,这个问题前不久她才刚刚问过游墨本,现在就换做自己来作答了。
她还可怜游墨本呢,自己不也和他一样吗?同样的无处可去。
卫岑看着吴歌没有任何反应,于是继续说道:“彼方阁在这边,你要去哪?”
吴歌不想和他多做言语,她也有情绪,不是每次卫岑摆脸给她看自己都要欣然接受的。
她没有回答卫岑,然后就朝着卫府门口走去。祁连青檀曾经来找过自己,难道是有什么事?还是决定了什么?
卫岑没有想到吴歌就这样离开了他的视线,就说她有傲气好了,可是这些事情分明就是吴歌有错在先?对自己的不坦诚还要自己怎么去相信她?
魏禹溪察觉到两人之间出现了问题,难怪刚刚吴歌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他走向卫岑的身边,小声说道:“如果你照顾不好她,那么另外一个人就会要回来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失败。”
说完之后,他冷眼看了下楼叶,这个女人虽着一袭素白绦衣,可是头上发饰繁复,有种故作清高的嫌疑。
楼叶被魏禹溪这一眼看得通透的感觉,自己的心思好像完全暴露了在他的眼前,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可以带给她这么大压力,而他口中的那个人恐怕会更加凌厉吧。
卫岑立马问道:“是不是何辞?”
魏禹溪点点头,说道:“看来你们两已经打过照面了?怎么是不是很惊讶?你把你最大的情敌一直就放在府中,离吴歌那么近的地方。”
卫岑只是笑笑,很是自信地笑笑:“哪有怎样?他也不一定能从我的手中抢走吴歌。”
魏禹溪突然平地而起,落在一棵树上,留下一句:“我拭目以待。”,然后就消失不见,如青烟弥散。
楼叶很是惊讶,近乎是目瞪口呆,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把轻功练得如此神乎其技啊。
卫岑看着她这个样子,也许这才是一个正常的贵族小姐应该有的反应吧,可是吴歌身上实在有太多谜团。
阿合告诉自己,那日在江都吴歌被两个穿蓝衣的追杀,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青衣,蓝衣和黑衣,难道吴歌也属于那个组织里的一员吗?
那么这样说来她的目标就是自己,可是为什么她迟迟不动手?
吴歌来到祁连府上,莫名的觉得有些萧条,安静地有些诡谲。
祁连府上本来就佣人较少,现在更加是空无一人。吴歌四处打量,没有办法就只好冒昧前去祁连青檀的屋子了。
她站在那个朱门前犹豫了一会,然后伸手叩响门扉,传来沉闷声响。
祁连青檀有些颓废的声音就在门后传来:“进来吧。”
吴歌迟疑了一下,推门而入,刚刚进门就看见祁连青檀靠在门上坐在地上。
她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祁连青檀,他脸上胡茬如青黛掩面,脸色有些苍白,可是眼底的黑线却是不容忽视,吴歌还发现祁连青檀的眼睛稍微有些浮肿,难道他曾经哭过?
可是又因为何事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能让祁连青檀伤心之人恐怕就只有一个吧,吴歌有些担心荆尔白的情况,就赶忙问道:“荆尔白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起来,要是让祁连老爷知道你这样子,看你怎么解释。”
祁连青檀只是兀自淡淡地看了吴歌一眼,说道:“你从扬州回来了啊,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有良心?你第一个关心的人都不是我,是她,我居然还能这样坐在这里。”
吴歌伸出手给他,但是表情很是严肃生硬,说道:“我知道她在哪里。”
祁连青檀苦笑了下,然后就握住了吴歌的手,有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