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旧识
禅道,乃是沟通天地的法门,本该是多么的肃穆庄严,可此时,却从石阶下面传来靡靡之音,勾人神魂,动人心魄。
石台上,定力不足者,即现混乱妖邪之态,胡邦牛鼓、长腔喇叭、汨锣、钟箄共同奏乐而来,声乐,时而由远及近,时而忽大忽小,惹得人心烦意乱,乐曲,似由内力催发而出,音波跌宕起伏,人群中仅有几位修行深厚者,可以勉强抵挡,其他的,都在手舞足蹈,模样疯癫,语无伦次。
殿堂里,诸位师祖见此情形后,纯阳真人大吼道:“临”,瞬间,台上的众人,都在摇晃中盘膝而坐,各自调息理气,气色也逐渐恢复,看来纯阳真人的九字真言,还是颇具神威的,自己也轻挥了下拂尘,施礼道:“老道献丑了,诸位莫怪。”
其他人也回了句道语,倒是谭老头抢先念叨:“好你个纯阳子,说好的让我先来,结果还是让你抢了先,出了风头。”“道兄勿怪,老道擅越。”纯阳真人也拱手致歉,谭老头挥手回应,微笑着道:“行啦,这不怪你,我也看不惯这群宵小。”其他人听闻后都含笑凝视,谭老头却心无旁骛的抬头望着屋顶,丝毫也不在乎旁人眼光,坐在附近的沅阳子,轻推了下他,谭老头微微不畅,埋怨道:“你干什么?没看到我正在欣赏壁绘吗?”
沅阳真人实在是忍不住,笑道:“好啦,你那点心思,大家都明白,你也别装喽。”谭老头不明其语,反问道:“装什么?老道可正经的很……”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石阶下方,突然跃出头花斑吊睛虎,老虎双瞳闪现嗜血红芒,毛发根根竖立,对着众人胡乱的发出低吼,大伙都惊魂未定,现在又见此凶兽,有些胆小的已吓得呆立,完全不知所措,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啊,野兽呀,救~救命。”“哪里来的凶兽,怎么如此巨大?”“镇定,莫要慌乱。”“快,快退后。”“啊,它,它朝我们走来了,逃命呀。”“孽畜,还不退下。”胆大的试着用拂尘驱赶它,也许是老虎好奇吧,它对忽然出现的这片银须,莫名的感到亲切,暴躁的脾性也有了缓和,平静的趴在地上,其他人见此情形后,也都踊跃上来,举起自个的拂尘,肆意的搔弄摇晃,谁知,刚才还颇为温顺的白虎,突见胡乱的白芒,内在的兽性,也再次被激发出来。
突然,它纵身扑向近处的人群,被白虎扑倒的人,只能哇哇大叫,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也不敢上前施救,只好退到远处,等待所谓的时机,而被压在脚下的人,吓得脸色苍白,口齿微张,待白虎将张开血盆大口时,躲在人群里的丫头,却独自露出小脑袋,仔细的观望观望,刚才的音波,没对她有什么影响?
丫头含着拇指,俏皮的在人群里穿来穿去,从小到大,她见过最大的动物,就是麋鹿,不知麋鹿和它相比,谁更好玩呢?丫头在心里默默想到,趁着别人不注意,她,悄然的溜到白虎背面,见白虎的尾巴,左右的摇摆,看起来甚是有趣。
她,悄悄地抓向尾巴,握在手里,毛茸茸的,感觉很舒服,越摸越喜欢,正准备把它往后拖,可怎么使劲也拉不动?丫头只好使出吃奶的力气,但还是没成功,白虎也感觉到,有人在拨弄自个的尾巴,转过头来,见小不点的孩童时,它张开大口吼了声,正在奋斗努力的丫头,自个楞了下,初见血盆大口时,她只是‘哇’的叫了声,然后就呆住了,白虎的双瞳眨了眨,见如此丁点的东西时,也没提起什么劲,就又转过头去。
丫头还以为它没发觉自己,呆立片刻后,就又重操旧业,可拉扯了半天,也没实质性的进展,举目望去,白虎可算是高大威武,不知坐在上面有什么感觉呀?丫头琢磨了下,想到‘它上面,肯定舒服,还很威风哩。’
丫头想了想,就沿着尾巴向上爬,努力的好大会,才爬到老虎的后臀,白虎觉得身上痒痒的,似有虫子在蠕动,只好抖了抖身躯,背上的丫头,被颠簸来,颠簸去的,惹得她哈哈直笑。
众人听到笑语时,各自都静了静,也不知道笑语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过了会,终于有人发现丫头,大伙再次被吓得魂不守舍,只有丫头自个,还是不知所谓的趴在上面,紧紧抓住白虎,它只能蹦跳来,蹦跳去。
可惜,依旧没甩掉身上的虫子,老虎很是恼怒,站在那里不断的吼叫,刚开始,丫头自己也是怕怕的,但它折腾来折腾去,也就那么几下,和麋鹿差不多,宽了心的丫头,高兴的骑在上面,而周围的人,却在舆论纷纷,
“你看,这是谁家的娃呀?也忒大胆,不怕老虎吃了她。”“谁说不是,我看,这丫头,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啊。”“咦,怪了,怎么背上的丫头,那么眼熟哩,好像哪里见过。”“你还别说,真的是,咦,刚才还看见哩。”听着众人的议论,袁絮清和茹玥也仔细的找了找,刚才还在身旁的丫头,早就溜的无影无踪,袁絮清自个却吓得不轻,拨开人群朝前跑去,抬眼巡视,只见丫头骑在白虎背上,还不停的哈哈大笑,袁絮清也没了主意,只好大声呼喊,道:“雪儿,快下来,太危险啦。”背上的丫头听此叫喊时,清脆的回道:“师傅,这东东,太好玩啦,我在待会,就下去哩。”
袁絮清更是害怕,急忙道:“快下来,啊……”,然后就晕了过去,此刻只见,白虎已跃到悬崖边上,石头的边缘,就是无底深渊,呼呼的风啸,正擦在丫头的耳边,丫头也后悔不已,只能牢牢抓住,不敢有丝毫捣蛋,折腾了半天的白虎,也已筋疲力尽,慢悠悠的退到石台中央,‘啪’的声,累倒在地上,早就晕过去的袁絮清,在茹玥和翎儿的搀扶下,慢慢的缓过气来。
丫头顺溜的从白虎背上滑下,落地时,还不忘用脚踢了踢,早就气喘吁吁的白虎,也没任何反应,看似是默认了,丫头欢快的蹦跳着,高兴的跑到师傅面前,见晕倒的师傅后,丫头疑惑的呆望着,叫道:“师傅,你怎么啦?”隐约听到叫唤的袁絮清,艰难的睁开双眸,咋见活泼俏皮的丫头时,紧紧搂着她暗自低泣,不明所以的丫头,用小手擦了擦师傅的脸颊,安慰道:“师傅,怎么啦?”袁絮清只是紧紧抱着她,暗自沉默不语,丫头小手搂着师傅,头,枕靠在肩上,翎儿和茹玥过来劝解,袁絮清也缓缓的松开,但还是没放手,抱着丫头退回到大殿门口,围过来的众人也都好心安慰,丫头适时的蹭到师傅耳边嘀咕,听着绵绵细语,袁絮清也渐渐地恢复过来,但,还是紧紧搂着丫头不放,这样的场面,颇为震撼,颇为温馨。
众人把逞凶的野兽捆绑住,有的人,还用脚狠狠的踢了踢,白虎也不作声,大伙只好把它拖走,做完后,又站到一起议论,可没过多久,石阶下方又来了一波人,为首的,是位身穿花斑兽皮的巫师,手里还拿着古怪的杖子,脸上还涂白色条纹,他旁边有位黑色衣裙的女人,脸上蒙有纱巾,面貌看不真切,倒是来人声势浩大,有的拿着长腔喇叭吹,有的敲打鼓锣,可都没人上前问话,看其重要首脑,还没出场。
这时,巫师举了下手,乐声应势而停,他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大伙也不明白其意图,倒是来人们,个个面色谦恭,双手触地做祈祷仪式,没过多久,看似无用的仪式,就戛然而止了,破空声接连不断,几道人影风驰电掣的奔来,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到石台,台上的众人,也做出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待来人身影稳定后,众人才看清,来人的真实面貌。
来人共有六位,其中有四男二女,男的,气宇非凡威严自怒,女的,秀美典雅惊艳绝伦,来人看了看,肆无忌惮的发笑,轻蔑道:“我道中原多豪杰,今日一见,真是徒有虚名。”“你,你这竖贼、蛮子,哪有资格教训我等?”“呸,塞外蛮子,古文不通、礼节不循,焉能大放厥词?”大伙都愤慨的骂道,对来人的傲慢无礼,甚是痛恶。
其中,为首的男子,再次讥笑道:“此次南下,本是拜会中原群豪,如果都是些酒囊饭袋,那我们就只好打道回府,免得浪费时间。”“你说什么?在场的诸位英豪,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你,看我不把你踢下山。”说完后,就有人疾行出手,可是,若有若无的气墙,横档在其面前,本就疾行的人,毫无还手的撞在气墙上,口鼻流血,‘扑’的翻倒在地,有人赶快扶起他,替他运功疗伤,男子呵呵直笑,道:“哦,原来中原也是蛮子遍地,一言不合就要动武,比起我们塞外来,还要野蛮,还要无知,真是晦气。”“你们,你们到底是何人?听语气,像是塞外胡子,到我们中原来干什么?”有人站在人群里质问道,只是他们的位置太隐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噢,没什么,也就是牧羊罢了,对付你们这群败类,真是有点大材小用喽。”男子不屑的说道,看来对这次的任务颇有微词。
‘你……’台上的众人,个个都怒目而视,都要准备动手,对面的人,乐呵呵看着,似是牧羊人在山野间牧羊般,**裸的轻蔑,“善哉,善哉!”一阵嘹亮的禅语,从大殿荡出,传到来人面前时,如同洪钟般巨响,震的来人摇晃不止,为首的男子拱手施礼,开口回了句“大师神通越发纯熟,小辈自愧不如。”
音波就这样较量起来,众人都被这股气劲,推挤到两边,幸好没人受伤,大伙都疑虑的看着,来人既然可以和师祖相当,可谓是匪夷所思,大伙的脸色都挂不住,只能低头不语,眼看这场较量将无止境,突然,男子大吼发声,音波直冲大殿,震得屋檐下的风铃,嗡嗡直响,帷幔也啪啪乱动,禅苦大师随口念了句:“阿弥陀佛”,音波顺势而止,再也没能跃进一步,反观男子的脸色,苍白无力气息急促,旁人赶紧伸手按在其背后,才为他缓过气来,调息片刻后,男子抱拳说道:“大师功力精湛,晚辈甚是佩服。”
身后的几人嘀咕几句,刚才败北的男子,重新站到前面,道:“尊主特命我等,一一拜会武林泰斗,今日较量,晚辈逊色一筹,但是,绝不能辱没了我派神威,在下斗胆,请诸位同辈指教下。”众人颇为震惊,说道:“无耻小儿,输了,还这般狡辩,真是猪狗不如。”“安静,既然是奉命而来,那,尊师为啥没来?”“尊师神通独步天下,自认世间没敌手,只好让我等劣徒,来中原走一遭。”“好大的口气,真是独自尊大,看来令师也是位自大狂呀。”“藏头露尾的鼠辈,焉敢小觑中原,莫说你等,就是令师亲临,也未敢如此自大。”
“我等比诸位前辈,当然是自愧不如,但是应对在场的众人,还是绰绰有余,我想,前辈应该不会以大欺小吧?”男子机灵的说道,“既然你们如此自信,那么也好,就让小辈间较量吧。”殿堂里适时的沉默,片刻后,传出声允诺语,“好,难得前辈明事理,那,不知谁先来?”
果然,大伙都认真思量,没有尚自出头,过了许久,终于有人自动请缨,道:“师祖,晚辈韩泷麟,甘当先锋,以此来领教诸位的高招。”“好,泷麟师侄,你先去会会来人高招吧。”
“是,弟子领命。”说完话后,韩猴子就移步向前,对面的男子蔑视了下,道:“道长,请了。”“哼,担心啦。”话音还未落,两者便相斗起来,对面的男子,招式颇为奇特,身影如同鬼魅,忽闪忽烁,漂泊不定,韩猴子忽左忽右,却是应对自如,男子时而变拳为爪,爪子如弯钩,狠厉毒辣,直取韩猴子的天灵盖,韩猴子伸出中指,直点对方爪心,男子缩手回防,变爪为掌,重重的碰在一起,而另一只手,偷偷的藏到背后,不知做什么,身影胡乱窜动,让人眼花缭乱,韩猴子化为千手如来,每次都接住对方攻势,对面的攻势,似毒蛇猛兽般无孔不入,时而缠绕向上,时而古怪刁钻,出手间,带有狠辣凶猛的血腥,每爪都掀起阵阵阴风,看招式,像是长期与猛兽的拼斗里锤炼而成,每招每式都是攻其要害,力求一击毙命。
相斗许久,未能取胜的男子,情急变化下,早就藏在身后的鬼手,猛然戳向韩猴子的膻中穴,韩猴子右手掌心格挡,黑色指印便从交手掌心前窜,韩猴子看后提劲用功,‘砰’的声,男子的手指应声而断,同时,韩猴子迅速的拍在男子胸前,准备逼他交出解药,早就不醒人事的男子,倒飞出去坠落在地。
眨眼间,韩猴子就可擒住此人,谁知,身后的来人,却出手救下他,韩猴子愤懑的说道:“道友,此番出手,可是有违常理呀。”来人哂笑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只要他没认输,就可插手。”“呸,小人之心。”众人不满的说道,“既然他昏迷不醒,接下来,我替他领教你的高招。”来人大方的说道,明显的是想趁机占便宜,韩猴子本想再斗,可右手实在是使不出劲,黑气在不断的向前移动,韩猴子本能的点住穴道,止住毒气蔓延,全身的真元,早就用来应对毒素,哪还有半点来和对头交手?
来人似乎意识到这点,不断的嘟嘟逼人,人群里,有人喊道:“师弟,既然有人主动请缨,那么,这个机会就交给为兄,怎么样?”凌昱移步到韩猴子的身后,伸手按在背上帮他抵住毒素,韩猴子感激的说道:“大师兄,你要小心呀。”“嗯,你却退下。”说完便退到后面,凌昱面带微笑,认真的看着来人,来人目露凶光,恶狠狠的憋了下,准备动手为他们挽回脸面。
殿堂里,有话音飘出,道:“师侄,你可放开拳脚,只求结果此人,这人手里,沾满了成百上千的无辜生命,你大可不必留手。”凌昱拱手施礼,道:“谨遵教谕”。
说完就要仗义除魔,来人舌头不自然的舔了舔,望着凌昱,目光凶了几分,二人站到石台上,双方都仔细的打量,所谓的‘敌不动,我不动’,出手必有绝对把握才行,一击必中才能制敌先机,场上就这般安静了下来,风,轻轻鼓动两人的衣袍,啪啪的响音,荡漾在这绝巅,虽然此刻颇为安静,可谁都知道,稍后必有雷霆暴雨,拳脚间的风雨,也即将迎来饕餮盛宴。
凌昱怒目而视,双手筋脉都凸显起来,看样子也是极端愤慨,看着姗姗而来的歹人,道:“竖贼,你无辜残害我中原百姓,如此阴狠残暴,实乃罪魁也?今日要不杀你,不足于平民愤。”“哈~哈,就凭你。”歹人很是猖狂,言语举止极为藐视,凌昱继续说道“休要猖獗,你睁大双眼看看,无数的冤魂厉鬼正在下面等着你,今日你休想脱身,我也要替他们讨回公道。”话语坚决豪迈充满侠义情怀,更有股心头热血翻腾。
歹人嘿嘿轻笑,道:“呸,尔等中原草靶,竟敢藐视我契丹神威,可知我契丹领四海诚服,地域横阔军纪严明,莫说中原弹玩之地,就是偌大的华夏,我们还不是想来就来随意狩猎,你们又能耐我何?就算屠杀边境千余人,也不过是微微尔,难道到了中原富庶地,我们就会有所顾忌吗?”
凌昱眉毛竖立,大声喊道:“贼子,休要小觑中原,今日你上得山来,就休想拂袖而去,今日我要替天行道。”来人放声大笑,更是肆无忌惮,笑道:“哈~哈,就凭你们这些慵碌之辈,你休在那里大放厥词,看我今天怎么铲平你们?”众人群愤激昂,都想上来结果此人,都止步原地开口反驳,来人更加猖獗,言语多羞辱之意,道:“我道中原多侠义之辈,看来也是些贪生怕死之徒,只会在那里掀旗鼓吹,全然不敢上前应战。”
“也好,我今天就站在这里,给你们个机会,谁想杀我,都可上前,没人敢吗?”语气甚是嚣张,目光藐视在场的诸位英豪。
凌昱冷言道:“贼子莫要猖狂,与你这般口舌之争,就是对牛弹琴,记住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说完就纵身前跃,来人阴险露出微笑,道:“来的好,今日就拿你祭旗。”左手运功相迎上去,想凭单手挑战中原群豪,凌昱变拳为掌,直取对方面门,双手运劲使出了这几天所悟精要,掌风轻柔似轻纱拂面,没有破空声响,看起来柔弱翩翩,有点风吹柳叶弯的巧劲,正是举重若轻大开大合的招式,歹人单手化拳为爪,使出赤血手的招式,直攻凌昱眉心穴,单掌连续拍出,身形似虎豹矫捷,行动似流云变幻,凌昱轻掌直向扶突、灵墟两穴拍去,凭此来制服凶贼,电光火石间的交手,人影变幻无踪,凌昱掌风轻柔,歹人利爪刁钻阴狠毒辣,二者相迎着实是场盛宴。
歹人突然转身,出指点向凌昱的天门穴,凌昱只好右手格挡,‘砰’的声,二者各自后退几步,凌昱倒退后再次站住,歹人在后退中脚下生力,青石板上留下深深脚印,看其功力,很是深厚。
经过几番交手后,歹人觉得凌昱的掌法稀松平常,但内劲很是微妙,颇有自成一家的风范,仅凭平常招式难于取胜,再想想尊主告诫,歹人收起轻蔑心态,小心翼翼看待对手,转而使出了自己的绝艺,出手狠辣无情,似要嗜血成狂,黑气缭绕的手掌恐怖无比,黑气时而散到空中异常醒目,在场的众人猜测不断,说道:“这是什么武功?怎么从来没见过,看其情形,不太像正派武学。”“谁说不是,你看,阴气十足、怨气缠身,就连这气温,也是冰冷兮兮。”“恐怕又是邪门武功,胡子的心思谁又能懂?”“对,只是,不知凌昱道友,应该如何抵挡?”大伙众说纷纭,没个统一的说法。
殿里的诸位师祖也相互谈论,道:“诸位,你们看,来人所使的武功,为何门何派呀?”多数都摇头不语,杜前辈仔细看了看,道:“似乎是荒山活死人的绝学,但是不太像,我也拿捏不清。”麻衣道祖朗声说道:“确实是荒山活死人所创,不过没走正途,反而入了邪道。”杜前辈有点担忧,道:“道祖,那不知凌昱师侄要怎么抵挡?”麻衣道祖闭目说道:“勿要担心,刚才看凌昱师侄的出手,似含有‘拂息流云袖’的巧劲,说不定,这就是个契机,最后胜负还要看‘流云袖’能不能抵的过‘冥怨手’了。”大家微笑望着谭老头,谭老头略有不悦,痛快说道:“你们都看我干什么?打不打的过,那是他的本事,不关我,再说了,他使的也不是我的绝学。”众人默默的微笑,谭老头自个嘀咕几声,没说什么反驳话,神情专注的看着,场上瞬息万变,可谓变数颇多。
谁也没料到,歹人瞬间就使出了绝技武林的‘冥怨手’,据说这套武功,乃荒山活死人所创,人,由生而死,再到生,体内就聚集了死气,此套武学的精髓,就是将死气汇聚于手掌,伤人于无形之中,所谓生死于心,心脉于力,力乃根基,死气乃摧毁一切生机,中招者无药可治,常人要想练成,不仅需要机缘,还需要大无畏精神,谁能保证自己死后还能再活过来,会这套武学的人也就凤毛麟角,就算知道修炼之法,也不敢贸然练习,所以后世没人愿意修炼‘冥怨手’,就算是当时巧合练成的荒山活死人,也没在江湖留名授徒,歹人居然会此套武学,着实匪夷所思。
谭老头仔细看了看,歹人手上的黑气,黑中带红,有点妖艳之色,自个琢磨了下,忽醒悟过来,怎么就忘了当年败类吴蚩,此人当年仗着武功高深,不问恩怨是非肆意残杀同道,为当时武林所不容,谭老头年轻时下山云游,见此恶贼后及时出手,歹人仓皇落败,伤好后依旧不依不挠的纠缠,最后在决斗时刻,自己可是亲手击毙的,没理由还有人会这门武学,回想起当年交手的情形,同今日的歹人如此神似,难道这二者又有什么关联。
谭老头回想起陈年往事,叹息道:‘咦,不对,恶贼已被击毙,难道还有漏网之鱼。’沅阳真人抬头看了下,问道:“谭老头,你当时弄明白了没,吴蚩到底死没死?”“当时我双掌都击在他胸口,按理说,应该气绝身亡,没道理还有人会这门邪功。”回想起当时情形,谭老头可以肯定,没什么悬念的。
“那,这门武功定是吴蚩徒孙抄录下来的,真没想到,时隔多年还有人会习练这门邪功,依靠上千性命习练成歹毒的‘冥怨手’,真是祸害遗千年。”沅阳真人摇头叹气,看来这门武功着实邪异。
“居然今日再现,那么以往的谜团,终会解开的。”杜前辈说道,“也是,就看看接下来的好戏,会演到什么程度。”灵道子看门见山的说出重点。
刚才中毒的韩猴子,怎么运功都无法排除剧毒,整只手都浮肿起来,顽固的黑气依旧在向肩膀突进,‘啊’韩猴子忍不住大叫起来,周围的人都回过头来,眼睁睁的看着,瘦竹竿赶忙跑过来,拉着浮肿的手,道:“韩猴子,怎么样?”韩猴子痛苦的说道:“这剧毒,我从没见过,迅猛顽固且诡辩多端,我怕难于再抵挡,到那时,你就砍掉我的手臂吧。”语气沉缓态度坚决,看来有断臂念头,瘦竹竿哀声道:“不会的,不会的,你要坚持,我帮你找灵药去。”说完疾步离开,急奔百味谷。
殿里的扶摇子,听到徒弟的惨叫后,道:“惠淼师太,小徒恐怕要麻烦你啦!”被称作惠淼师太的人,就是对着凌昱微笑的道姑,惠淼师太说道:“道友客气,令徒受此磨难,也是大有裨益,说必定日后,还能更进一步。”扶摇子叹息道:“祸福相依,老道也参悟不透,随缘吧!”惠淼师太道:“道友谦虚,贫尼这就去,先解了令徒的痛楚吧。”说完便起身走向门外,众人都把心神投注到台上交手的两人,全然没留意到惠淼师太会亲自出来,师太拿起韩猴子的手臂看了看,从衣袖里拿出根金针,看准黑气晃动势头便迅速刺下,黑气吱吱的乱叫,声音极其刺耳难听,师太用劲一拍,漆黑浓血便从韩猴子的手上流出,其中还夹杂着些虫子,看起来十分恶心。
原本浮肿的手臂也是迅速消肿,重重的松了口气,对惠淼师太道:“多谢师祖,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师侄在此拜谢。”惠淼安慰道:“不必多礼,贫尼也就举手之劳罢了。”韩猴子还是重重的作揖谢过,师太从地上捡起虫子看了看,转身回到大殿,扶摇子询问道:“师太,小徒怎样?”“没事,就是中了蛊毒,没想到,当年的那些老朋友们,个个都耐不住寂寞喽。”听完惠淼师太的言语,大家都有默契,看来当年那些远离中原的怪物们,个个都重新出山准备一雪前耻,重回中原做主。
天尊爽朗说道:“邪魔外道,终究是左道旁门,没走正途难顺天意,远走避祸也是无奈之举,如若还想一统武林,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衍老头道:“以往,我们都秉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仁慈的网开一面让其远离中原,今番,他们还敢前来,莫不是死灰复燃。”麻衣道祖也道出心声:“灾祸缘起,劫数自定,一切随缘吧。”诸位也是静心等待。
凌昱和歹人交手百来回合,始终难分胜负,歹人自以为傲的‘冥怨手’,居然奈何不了太乙宫的道徒,歹人颇感意外,同时也是焦虑不堪,若尊主知道,只怕自己性命不保,干脆心里再狠下,让双方折损也是良策,所以歹人变招相对,原本缭绕的黑气消散空中,露出凄白手臂,如尸体般希白,看得人恶心呕吐。
歹人嘿嘿的阴笑,运劲奔来想要一决胜负,凌昱也是汇聚功力,但一想到‘拂息流云袖’的精髓,乃在于‘巧’上,硬碰硬不是根本,原想拼功力的想法立马摒弃,闭眼回想当时情景,不自然的挥动起来,若有若无的气息,从衣袖口飘然荡出,原本奔来的歹人,突感到股绵绵掌劲,似是**海浪叠加而来,力道之大如巨浪滔天,歹人奋力抵挡可是依旧枉然,被凌厉掌劲震的步步后退,凌昱最后再挥了下,多次叠加的劲道猛然冲击,‘砰’的声,歹人被击飞坠地,口吐鲜血气息全无,体内五脏心脉都移位断绝,旁人把他扶起,替他运功疗伤。
“好,看呀,胡子这回还敢猖獗不?”“道兄,好样的,就该让他们瞧瞧,中原武林也不是边境毗邻。”“对,我们也不是软柿子,想要铲平我们,那还太草率喽。”众人信心高涨,氛围很激烈,歹人阴沉的看着,己方已经折损了两人,双目也是怒火冲天,剩下的四人也是各自紧握了下手,披着黑色敞篷的歹人嘴唇动了动,后面几人都心领神会。
黑衣女子走上前来,面上罩有面纱,面貌看不清楚,但乌丝垂腰及,芊芊玉指伸到衣袖里,取出根黑色长笛,笛子黝黑古怪,总共有十几个空,每个空之间,距离大小不一,或长或短有大有小。
女子把笛含在嘴边,轻轻的吹,笛音幽幽动人心扉,起初,众人以为是音波功,可没想到,仅仅是平常吹奏的乐曲,又看了看来人,见是位妙龄女子,众人全然没有防备,听着悠扬清缓的笛音,大伙觉得飘飘欲仙,如要脱壳羽化重生。
凌昱从女子行走间,就发觉此人修为高深,并不像普通的女子一般,看她吹奏的姿势,也是古怪异常,笛音荡在石台上空,众人表现的如同醉酒大汉,摇摇晃晃不知所措,有的还在乐呵乐呵,似是梦见仙女般痴迷,凌昱收拢心神,手结外缚印,提气喊道:“阵”,对面的夺魄幻音,此时就戛然而止,原本欢乐迷醉的众人,也都清醒过来,大家都面色惊讶,疑惑的看着对方,从对方的眼里可看出不解和震惊,没有想到柔弱女子,也有如此造诣,真是不可貌相,不可斗量呀。
女子没有因笛音被打断而恼怒,重拾笛音旧曲,似有无尽魔力,引诱人们沉醉,大伙运功抵挡依旧没效果,声调似能直通心扉,勾出心里**,压抑了许久的禁念,都被释放出来。
有的人忍受不了,自个癫狂起来,咆哮的声音此起彼伏,原本庄严肃穆的氛围,瞬间就被打的支离破碎,凌昱也是靠着道宗秘诀,才能稳住自己心神,只是不知要怎么办才能破得了,此时谁也没注意,只能竭尽全力来抵抗幻音,除了在怀里的丫头,和正在屋檐下吃鸡腿的小和尚,两个小家伙各自在做着什么,全然不被笛音迷惑,要想破幻音勾魂,还是需要技巧哟。
想靠这两个小家伙,还为时过早,后续要怎么办?大伙也没捷径可言,除了殿堂里的师祖,眼下只能凭修为,孰高孰低自可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