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别
“干什么？吵死了！统统闭嘴！”
凤寒翎闯入山寨时闹出的动静让匪众纷纷集中到寨门处，接着山匪们叫凤寒翎吓破了胆，形成了一群人在前面逃，一个人在后方追的诡异场面。
不怨土匪们胆小，任谁看到一个倾城绝色的美丽少女赤红着双眼用纤细的双手在自己面前活活撕碎一个个大男人都会选择逃跑吧。
一追一逃，从山寨门口到内院大当家的住处，近千米的路程，吞并了数个山寨得来的四百多山匪只剩下寥寥几十个。
梁寿不爽的打开房门，浑身上下只有一条匆匆穿上的短裤，茂盛的胸毛下一道狰狞的刀疤蜈蚣似的攀在他胸前。
“我姐姐和弟弟呢？”凤寒翎见了领头的眼中凶光更甚，沾满鲜血的拳头毫不犹豫的挥向梁寿的脑袋。
盛怒下的凤寒翎已经动用了在修习战舞时更进一步的真气振荡，何况梁寿论等级差了凤寒翎四品，论真气品质无人能与先天灵体相比，论身体强度凤寒翎前有真气振荡和紫玄天火淬体，后有君临的魔鬼训练锻炼，将他甩出十六条街都不止。
差距如此悬殊，梁寿匆匆抬掌拦截的下场自然是毫无悬念。
可怜梁寿一个驯兽师连群殴的传统都没来得及发挥就匆匆投胎去了。
西瓜一般炸开的脑袋迸射出黄黄白白的脑浆，惊呆了以为自己安全了的山匪们。
一路踩着残肢断臂小心翼翼潜入山寨的少女在凤寒翎身后的房子后探出脑袋，正好看到凤寒翎将梁寿一拳爆头，小脸顿时煞白，一把捂住樱桃小嘴将一声呕吞了回去。
“我姐姐和弟弟呢？”还是这句话，凤寒翎赤着眸子瞪视四周，声音冰冷。
“啊，魔鬼！她是魔鬼。”在凤寒翎饱含杀气的眸光注视下终于有人开始崩溃，大吼着想要逃离。
凤寒翎下意识的将手探向腰间，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月华针已经彻底全部报废了，见山匪们四散而逃，凤寒翎眯起眼睛挡住眸中四溢的杀气，身法全开。
解决了大部分山匪后凤寒翎转回梁寿的房间，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以姐姐的美貌，在梁寿房中的可能性极大。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凤寒翎停下脚步，看向那名獐头鼠目的矮小山匪手中掐着的人。
“翠翠？”
目前整个寨子里仅剩的山匪是雾影寨的狗头军师，也是反应最快的一个，他从凤寒翎的话里听出了凤寒翎在找人的信息，联想到前天屠掉的青山村和掳来的几个女人，在凤寒翎转身追杀同伴时当机立断冲进梁寿的房间挟持了两天下来因为梁寿独占而唯一存活的女人。
“你放了我，不然她也别想活！”
凤寒翎看到只有几块碎布挂在身上的翠翠浑身上下遍布的青紫淤痕和明显是鞭子抽打形成的血痕，将眸子眯成细缝，声音轻飘飘的：“你威胁我。”
军师打了个哆嗦，为了小命还是色厉内荏的道：“不是威胁，只是交易，一命换一命。”
“交易啊。”凤寒翎偏头看着军师，抬手拂去脸上的细小碎肉，脸上被鲜血喷溅成的诡异图案衬得她像是地狱中索命的厉鬼。“我讨厌威胁。”
军师听到“威胁”二字时已经被凤寒翎掐着脖子抵在身后的墙壁上，面对凤寒翎漠然的眸子军师惊惧到连颤抖的力气都消失，脖子上的纤手施加的力量越来越大，空气渐渐被掠夺，军师喉中发出咯咯的声音，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了头颅。
“勇气可嘉，赏你全尸。”随手丢开尸体，凤寒翎跪坐在地上将气息奄奄的翠翠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翠翠，翠翠，醒醒。”
怀里的人微微蠕动了一下，随即归于沉寂。
“她已经是弥留状态了。”头顶传来的甜美女声让凤寒翎豁然抬头，右手更是在意识之前探出，五指成爪抓向来人。
“我没有恶意，我也是来找山匪麻烦的。”凤寒翎看着与自己一般大的少女满脸惊吓，慢慢将手收回。
“我是大夫，让我看看吧。”少女明显胆大包天，面对刚刚以无比血腥暴力的手段解决了四百多人并且才对她下了杀手的凤寒翎依然勇敢的伸手搭上翠翠的手腕。
凤寒翎低着头，默认了少女的靠近。
“没救了。”片刻，少女轻叹：“她自己没有求生的**，便是先祖复活也是束手无策。”
“翠翠，翠翠，醒醒，我姐姐和阿扬呢？告诉我。”凤寒翎少女的诊断并不意外，只是不停轻拍翠翠的脸试图唤醒她。
“我来吧。”少女从怀里取出针囊摊开，从一排金光闪闪的金针中抽出最粗最长的几根刺入翠翠的几处大穴。
“嗯。”强烈的刺激终于微微唤醒翠翠的神智，勉强动了动眼皮，翠翠面对眼前模糊的人影咒骂道：“你不得好死，要是风凌……”
“翠翠，是我。”凤寒翎截断了翠翠的话，用脚想也知道翠翠会说什么，虽然面前的少女目前看来没有恶意，但身上的衣物足够暴露她的地位，面对大势力的人，凤寒翎必须杜绝一切可能的疑点，如果让翠翠喊出风凌哥来，只怕麻烦少不了。
刻意压低的声音失了平时的清越，听起来像是清朗的男声。
翠翠惊讶的将眼睛睁大了一点，眼前依旧模糊不清，但至少可以看出大概的身形，不是梁寿的魁梧身材。
“风凌……”翠翠安心的合上眼睛：“你还活着。”
“嗯，我没事，村子里是怎么回事？我姐姐和阿扬呢？”凤寒翎急切的询问。
“村子……咳咳咳。”翠翠一激动被呛的连连咳嗽，一边的少女急忙又扎了几针下去才止住。
“雾影寨换了大当家，前天去收钱的时候那个大当家要涨钱，村子里没钱，他就要拿人补，燕子被抓了，虎子杀了人，然后……”翠翠说到这里浑身颤抖，凤寒翎安抚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急促的喘息两口，翠翠又道：“风舞姐和阿扬，死了。”
凤寒翎眼前一黑。
明明还是北疆难得的温暖夏季，凤寒翎却觉得身处玄冰之中，眼前一片空茫，脑海中也是一片空白，只有那年在皇觉寺遇到的和尚说过的话在其中回荡。
“施主印堂血色甚重，怕是犯了不少杀孽。”
“施主面相犯煞，不过施主命格奇重，这一世的业力自然不会轻易反噬，只是……”
“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啊！”抬头嘶吼，以为早已干涸的眼中泪水哑然崩塌，顺着眼角滑落，以真气发出的悲啸中隐约的凤鸣声让方圆百里鸡飞狗跳，声带几乎叫这般不顾一切的发泄彻底撕裂。
意识混乱，真气也失了控制，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凤寒翎一口艳红的心血喷出，在一旁当布景墙的少女慌了手脚。
“喂，你别这么激动吧，不是说你姐姐和弟弟只是进了山一直没回来么，又不是见到尸体了。”从彻底咽气的翠翠身上抽回金针，少女翻手就将凤寒翎扎成了刺猬。
不得不说少女有两把刷子，才开始造反的真气生生叫她用金针截成小股分别困住，再一点一点的引回凤寒翎丹田。
只是一直以来老和尚的一番话都是凤寒翎的心结，杀人放火盗墓刨坟的事干多了，对这些总是有几分相信的，何况尽历了穿越投胎和影魂托梦凤寒翎对那些玄学上的事信的很彻底。别说没听到翠翠宣布死讯后的补充说明，就算听到了，也会当凤寒枫和凤寒阳死了，毕竟是孤身进山，就算现在的凤寒翎也不过狐假虎威的进去转转，敢动手一样是个死。
本就觉得凤家的事是自己的责任，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柱也没了，被少女一针扎晕后凤寒翎昏睡不醒。
少女虽然见识了凤寒翎的血腥手段，但是无论如何凤寒翎总是受害者的身份，加上出于医者的职业道德，还是很有人性的没丢下凤寒翎，而是在山寨里相对干净的小院暂留救治凤寒翎。
一留就是三天。
也得亏这是在雪域山脉，不然三天时间将近四百的尸体早就成为生化武器了。
现在，倒是便宜了山里的妖兽。
面对凤寒翎逃避现实的昏睡状态少女很是无奈，她是医术高不错，是炼丹厉害也不错，但心病还须心药医，凤寒翎这样的病人实在棘手，她连前因后果都没弄明白，只是听翠翠的话大概猜到凤寒翎现在是孤家寡人，相依为命的亲人全死了，这样稀少的了解，治疗完全无从谈起啊。
想起凤寒翎的恐怖手段，少女犹豫了三天，才咬牙决定赌一把，毕竟之前凤寒翎的表现还是比较讲道理的，为了救她而说的善意谎言应该不会被计较吧……
看着眼角泪痕宛然的凤寒翎少女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敬佩，要换做是她自己，只怕在睡梦中就放弃了生意，凤寒翎还会下意识的吞咽她喂的辟谷丹，现在虽然不肯醒来，却也没有轻生的意思。要做到这点心性必然十分坚韧。
“你姐姐和弟弟来了！”给自己再三打气后少女凑到凤寒翎耳边“河东狮吼”。
“他们活着呢。”
“他们来看你了。”
“他们很担心你。”
连着喊了好几句，少女一脸怕怕的缩到墙角，对凤寒翎的手段还是心有余悸，这些天闲暇的时候她清理了一下尸体，除了最后被凤寒翎赏了全尸的军师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纷乱的梦境中凤寒翎执剑大杀四方，阴沉的天空下寒风呼啸，来来往往的除了前世死在凤寒翎手里的面孔，还有凤家人，少女出声的时候凤寒翎正在狼狈逃命，要杀她的是父母和姐姐弟弟，她连抵挡的勇气都提不起。
“都是你这个灾星，当初我就该杀了你以绝后患。”凤海一脸狰狞，身后秦柔十指翻飞，饱含杀气的琴声铮鸣。
“不是，不是我，阳阳，你也不信姐姐吗？”凤寒翎满身血痕，眼神慌乱，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
“我才没有九姐，你不是我姐姐。”少年满眼仇恨。
“我也没有妹妹。”凤寒翎才转视线，凤寒枫冷冷的补充。
凤寒翎慢慢停下躲闪，手中的剑也垂下：“也是，我本来就是满手血腥，早该还了。”
似乎远到天际的声音突然划破梦境：“你姐姐和弟弟来了！”
“他们活着呢。”
“他们来看你了。”
“他们很担心你。”
凤寒翎一愣，迟缓的抬头四顾，周围的景象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般轰然破碎。
久违的光明出现，凤寒翎颤了颤眼皮，睁开眼。
眼神散乱的看着头顶的房梁，凤寒翎忍着嗓子的剧痛开口：“他们没来。”
平直的语调毫无起伏，完完全全的陈述句，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你醒了。”少女欣喜的凑上来：“少说话，你的伤势虽然恢复的比较快但是之前嗓子伤的很重，一个月里最好吃流食装哑巴。”
“谢了。”凤寒翎从善如流，简明扼要的话让少女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凤寒翎是在就她救了自己道谢。
“呃，没事没事，举手之劳。”摆摆手，少女发现凤寒翎完全没有追究被骗的事，自来熟的本性露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游历大陆提升实力，调查仇人然后报仇。报仇之后……到时候再说吧。
这些打算自然不能说，凤寒翎鄙视的看了少女一眼，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不是让我装哑巴吗？”
“呃。”少女无奈的摸摸鼻子，她这不是一激动给忘了么。
“看起来你似乎没去处，不如和我回医仙谷吧。”看到凤寒翎兴趣缺缺的样子拍胸脯：“我哥就是谷主，收留个把人的权利我还是有的，你天赋很好，给我当贴身侍卫怎么样？待遇很好的。”
凤寒翎总算歪头看了少女一眼，医仙谷？
医尊师炎凉传下的势力，论自己的武力可怜的连强一点的三流势力都打不过，但是作为一个被药师奉为圣地的药师组织，最不缺的就是人脉。
除了炼制丹药，医仙谷是全大陆医学的最前沿，绝对的权威，并且在师炎凉留下的祖训下一向以悬壶济世为己任，开遍大陆的悬壶轩医馆几乎垄断了医馆生意，在平民中的口碑异常的好，并且与所有势力交好。
没错，就是所有势力，能存在万年的势力有多深厚的底蕴不论，医仙谷的方针一向是与世无争，绝对中立，除了那种十恶不赦的恶人，进谷求医的人不论是谁只要守规矩就会尽力救治，由此得到的高手人情只怕连号称只要能付出足够代价就能得到一切消息的天机阁都算不清，大陆上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不主动招惹医仙谷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有眼馋医仙谷中无数珍贵丹药的势力想做小动作，下场嘛，凌穹宗加上三家一流势力和十七家二流势力以及上百家三末流势力的群起攻之够不够让后人引以为戒？
以医仙谷的宗旨，加入了只怕没办法报仇，不过和医仙谷谷主的妹妹打好关系总是有益无害。
“我叫师音华，你是叫风铃吧？”少女明显不打算放过诱拐凤寒翎这个天赋奇高的天才，又开口：“我们医仙谷真的特别好，而且你要是去了肯定是重点培育的对象，丹药什么的绝对不会缺，还能有高手指点修炼，我哥派给我的侍卫好死板的，你来了正好我们还能做个伴。”不到三句话就暴露了真正的目的。
凤寒翎闭目养神，装死。
“铃铛，来嘛。”凤寒翎的沉默让师音华的胆子更大了些，自顾自的给凤寒翎起了昵称。
凤寒翎翻身坐起，师音华一惊，下意识的弹开，见凤寒翎向外走，急忙又跟上。
她已经为了好奇心把命赌上了！非把这个神秘的少女拐回家不可！
凤寒翎还是一身露胳膊露腿的玄色袍服，玄衣染血并不显色，只是血液风干后硬硬的，袍子看起来僵硬的很。
身体有些软，这是睡多了的后遗症，凤寒翎并不在意，检查了一下真气，发现真气在自己的情绪激发下突破了九品，估计要不了太久就会成为武宗了。
“铃铛，你去哪？”
“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