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枉相思
“这竹笛？”凌薇眼神中略带疑惑，目不转睛的打量着林清尘手中的物件。
“正是前几日从苦竹林所得的那根青竹，适才无聊将其幻形为一竹笛以解乏闷。”
凌薇心神一触，这是头一次听说法器可以随意变幻，再加上那日玉玉霜的几句话，凌薇变更觉得林清尘手上的那枚苦叶竹是见不可多得的宝物，“林道友心思巧妙，修行之余更是可享丝竹之乐，却不知这曲名是？”
“枉相思！”林清尘淡淡的说出三个字，而后便转过身去，只是盯着远处流逝的河水，而一旁的小花却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他身旁。
枉相思！凌薇心中一凛，心道，看来师傅已经找过他了，虽不知具体内容，但应该和师妹有关；也不知该如何开解眼前之人，再次轻叹，走至林清尘身侧，玉手轻轻地在小花的头上抚摸。
许久，林清尘才慢慢回过头来，说道，“我想见柳仙子一面，不知是否方便？”
“师叔这几日好像并无闭关，如此你随我来即可。”
一路走来，凌薇虽不曾听林清尘开口说话，但却能深深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一种能沁人心神的忧伤，与前几日的他，真是判如两人。
来至一庭院，凌薇推门而入，除了几棵常见的树木之外，并无奇特之处，林清尘大感诧异，不想柳夕原也是个静雅之人。
“师叔，弟子凌薇携绝云山林道友…”
话还没有说完，紧闭的木门应声而开，白衣胜雪，配上一身动人的身姿，娇美中着刚健，赫然是柳夕颜，看到门前七尺之外的林清尘，嫣然一笑，“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摸样，不过是被我师姐说教了一番，便如此不堪？”
闻及此言，林清尘直觉脸颊微微一热，支支吾吾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小子，找我何事？不会是找我替你去求情吧？”柳夕颜微微摇头，嘴角却是浅浅一笑，说着便朝着庭院一角走去。
林清尘于她对面的石凳上坐好之后，才开口道，“柳仙子，在下出山多日，打算准备回山，特前来辞行。”
闻此，柳夕颜将刚刚端起的茶盏又轻轻放回原处，脸上的神色也严肃了些许，“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今日特来与仙子道别，明日一早便动身，”林清尘淡淡说道。
“我师姐今早与你的谈话，我虽然不知晓详情，但她应该不会有让你离谷的意思，”额眉微锁，柳夕颜若有所思的说道。
“武仙子并无此意，是在下出门许久，为免师门担忧，故打算尽快回山，”怕对方有所误会，林清尘赶紧解释道。
“你舍得蝶舞那丫头？”
脸色微微一红，林清尘不由轻轻低下头，并不言语。
柳夕颜轻叹一声，小酌一口清茶，许久才开口道，“唉！你心中即已有打算，我也不便干涉，即是如此，明日便命人为你开启禁制。”
从柳夕颜那里出来，林清尘在若兮谷一人独自游逛了一番，最后在一十分幽静，花草相映的土坡之上躺卧下来，而一旁的小花似乎也被他的惆怅所感染，静卧在旁，硕大的虎头轻轻地枕在他的胸前，两眼无尽感伤的注视着远方。
林清尘双手交叉置于脑后，淡淡的凝望着清空，脑海中不时响起武心吟早上的言语，不管每个人的追求是否一样，但我们都要尊重别人心中的所想，不要将自己的一厢情愿强加于她身。
对啊，自己对小蝶不正是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她身上，却从未询问过她的想法，林清尘此时暗暗心道。
“清尘哥哥在想什么？”蝶舞静静地在一侧坐下，濯濯纤手抚摸着林清尘胸前的小花。
似是极为舒服，小花微微闭起双眼，享受着她的抚摸。
在她一进入林清尘的神识范围，他便已知晓，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故没有起身相迎，而蝶舞只是以为他太过入神。
林清尘凝视着她的双眼，微微一笑，“只是在想天上的云到底会飘到哪里去？小蝶觉得呢？”
蝶舞双手置地，扬起头，仰望着天空，许久，才轻轻的说道，“应该是向着属于它去的地方吧？”
“那小蝶呢？属于哪里？”
“我？应该属于若兮谷吧，这个世上除了这里，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我想我的一生应该属于这里，清尘哥哥呢？”说着，转过头来看林清尘，却发现原来他却一直看着自己。
见蝶舞回过头来，林清尘慌忙把眼光移开，再次凝望着天空，只不过神色中却多了一丝失望。
“不知道，我资质一般，恐怕与仙道无缘，不如云游一番，也算不枉此生了，”林清尘的这句话，听起来语气平常，但却让蝶舞一怔，疑惑的听盯着他。
留意到蝶舞神色的异常，林清尘相视一笑，“怎么了？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别放在心上，我资质虽然一般，但毕竟在绝云山也算得上长老级别的人物，不敢说能步入化神期，但至少结丹还是不成问题。”说完，轻轻拍一拍把自己当枕头的小花，而后便起身坐了起来。
蝶舞听她如此说虽然有些放下心来，但隐约间感觉今日的林清尘与往日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却说不上来，故心中不由有些担心。
“对了小蝶，我离山许久，准备明日便动身回绝云山了，”本打算告诉她的时候，就像平时谈聊那般轻松，可谁知话一出口，竟忍不住有些抽搐。
蝶舞听到林清尘说到此处时，竟不由站了起来，刚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直直的看着林清尘。
就这样两人在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相守。
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照射在心月湖小岛上的竹屋时，林清尘缓缓睁开眼，自说出他欲回山之事后，他与蝶舞便未曾开口说一句话。
从里屋走至外厅时，抬头正好看到蝶舞从对边的房屋中走出，不知是巧合，还是本就该如此，二人竟同时开口。
“小蝶…”
“清尘哥哥…”
接着又同时而止，相视稍许，竟又同时会心一笑，那一刻仿佛已经明白对方所有想说的话。
“清尘哥哥真的打算离开吗？”最后蝶舞还是开口问道。
林清尘微微点头，浅浅一笑的说道，“小蝶以后若是有空，随时可以来绝云山，我带你游览一番绝云山的景色，顺便看看我的万花坡。”
“嗯，好！”蝶舞嫣然一笑，爽快的答应道。
走出苦竹林，柳夕颜与凌薇早已在竹林外等候多时，见他二人出来，柳夕颜便开口道，“小子，你真的要走？要知道，你可是第一个在若兮谷逗留如此之久的人，换做别人想来都来不了。”
“柳仙子说笑了，谷中皆是女子，在下在贵谷逗留多日已造成去多不便，哪还敢继续叨扰，倒是仙子若是闲暇有空，随时来绝云山，到时我一定款待诸位。”说完对着她三人双手一拱。
“即是如此，我便不再留你，那一路小心，后会有期，”说着，柳夕颜又抛出一物。
林清尘探手一接，原来是个储物袋，打开一看，首先是一段朱红的燃香，却是与先前天剑宗三名弟子手中的一模一样，其余便是几个木盒，皆是林清尘拜托柳夕颜寻找的几味驻颜丹的灵草。
“以后若是有事来我若兮谷，到了谷外只需点燃此香即可，届时自会有人迎你，”柳夕颜并不知道他知晓此事，特意解释一番。
“那林某在此谢过仙子，”当下也不客气表收进白丝囊中，顺便又拿出两个玉瓶分别递与柳、凌二人，“我见仙子喜欢这百花清露，便将最后一瓶送与仙子。”
接着，又转向凌薇说道，“多日来，劳烦凌仙子照顾，这瓶水云丹乃是当年药王谷陈当归陈长老所赠，权当林某的答谢之意。”
说完，又看了看一旁的蝶舞，自己能留给她的除了丹药便也拿出什么了，林清尘在出门时已将身上的各种凡是她可能会需要的丹药，尽数放置自己所住房间的床头了；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与她相视一笑。
双手一拱，林清尘便化作一道青虹飞向天边。
“你说绝云山那小子走了！”云水阁大厅上，突然一声惊喝传出。
“师伯你干嘛发那么大脾气？”柳夕颜似乎并不惧怕狄夜蓉，静静地说道，仿若是一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般。
“他走了，那你向师伯中的毒该怎么办？”在若兮谷，人人都惧怕的狄夜蓉，偏偏拿眼前的柳夕颜没办法，其实不止她，连她师傅凤素瑶亦是如此。
“当初人家刚来，某些人就打算赶人家走，现在人家走了，你们又不让；本来他在谷中乐不思蜀，却不知师姐昨日与他说了些什么，以致随后便来与我辞行，我只好打开禁制送他出谷了，”柳夕颜轻描淡写的几乎将在座的所有人都数落了一遍。
“武师侄，你昨日到底与他说了些什么？”贺兰萱在一旁轻声问答。
武心吟刚准备开口，却被柳夕颜打断，“还能是什么，无非是当年你们说与我的那些话。”
“我们修道之人本就该清心静修，若不然如何指望大道有成，”武心吟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