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界眼

陈国师呵呵冷笑，“那孩子既然获得了麒麟兽的某种传承，岂会那么傻，乖乖入瓮？”

李恒在石柱后苦笑，心里说道，“唉，他就是那么傻，要不是最近怪事多，早就来到京城了。”

朱雀道：“这孩子或许极端聪明，但神兽的传承在没在他身上苏醒，就没人知道了。十二王既然在世间找不到那孩子，于是就愈发重视这个魇界，他一向认为，苦心经营这个魇界必将会获得重大收获，虽然它只是虚幻之物。”

“皇天不负有心人，某天，弟弟突然发现，这魇界里竟然有一座真实的山。”

“啊？”陈国师道：“老朽越发糊涂了。”

朱雀轻笑，“这倒不难明白，十二王既然有本领创造出魇界，别人自然也能识破这魇界，如果他本领大些，自然能在魇界上做些手脚。弟弟和十二王上个月喝端午雄黄酒时，突然发现，人家竟然在魇界里安了家，搬了一座枯山进去，这山名叫南山，这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虎灵。”

陈国师讶然，缓缓道：“虎灵，虎灵，确是大名鼎鼎啊，数百年前，他盘踞苍雪山，以麒麟神兽后裔自称，后来却不知所踪，姬家十二兄弟屠戮虎族时，他老人家也未现身，谁想到竟然当起了缩头乌龟。”

朱雀冷笑道：“他怎会当缩头乌龟，魇界事关麒麟神兽的踪迹，他自然是另有目的。所以弟弟派了十万阴兵，进入魇界，要把这老东西活捉了，献给姬大王，榨取他的灵力。为此，弟弟特意延请北冥的六狐公，三羊公，发力唤出黑血雨，以逼迫老家伙现身。”

陈国师惊呼失声，“雀弟弟，黑血雨是世间至毒至烈的东西，你不怕这魇界承受不住，轰然破碎吗？”

“哪里。”朱雀笑道：“国师哥哥请看。”说着，只见他侧过肩膀，大手一挥，弥漫在四周的黑暗荡然散开，一副极其壮观的场景顿时令李恒目瞪口呆，舌挢不下：

地上密密麻麻坐满了身披纯黑斗篷的少年，粗略看来，不下数万。人人闭着眼睛，半天也不见动弹，似是进入了深层次的睡眠里。每人的头顶三尺，皆漂浮着一个椭圆形的光圈，光圈内装满沙粒状的物质，发出柔和的光芒，数万道光芒汇聚成一处，灌入那片魇界里。

朱雀推案站起，缓步走下台阶，指着数万斗篷少年道：

“这些人自出生第一天起，便被魇门收录，由十二王亲自培养，八岁时便已经进入到梦魇之门，如今，这个魇界太过庞大，仅凭十二王一人之力，已经无法支撑，自打去年春天，东荒人族叛变以来，十二王又需带兵亲征，更加没有精力时间，所以，便由这十万门徒接管。”

陈国师背手走向台阶，站在朱雀身旁，茫然望着这一大片魇门众徒，喃喃道：“耗费如许人力物力，只是为了支撑一个虚幻的世界，姬家到底是为什么？”

朱雀哈哈一笑，拉起陈国师的双手，轻声道：“国师哥哥，你还不懂吗？所有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找出当年那个孩子，但是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无法在魇界寻找到那孩子的身影，那个世界太小了，所有的人都像蚂蚁一样渺小，你无法分辨出个体的不同。十三年前，我们曾经觉察到一个小孩的特异，但是转眼之间，他便消失不见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陈国师挣脱朱雀的手，摇头笑道：“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孩子，找到了又能怎样？”

“又能怎样？”朱雀惊讶的反问，“国师哥哥，你每年都去缺影巷吸人气，所获甚多，那些人只是凡人而已，如果一个人怀有麒麟血脉，让你去吸，又会怎样？”

陈国师顿时两眼发光，喃喃道：“那我就可以修得长生法啦，年轻五十岁不是梦，夜御百女不是梦。”

“呸！”朱雀满脸怒气，把袖子一甩，快步迈上台阶，气哼哼的坐在地上。

陈国师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摇头苦笑，慢慢上了台阶，轻语安慰朱雀，俯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朱雀终于转怒为喜。

陈国师长舒一口气，问道：“那么，雀弟弟，你告诉我这个大秘密，究竟要做什么？”

朱雀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在案前的地上一拍，咔嚓一声，打开了一个暗门，里面珠光宝气，堆满了衣物首饰。他从里面取出一件女人的罗衫，又取出一对珍珠耳环，一条翡翠项链，几块胭脂，一面菱花镜。

陈国师震惊的看着，尖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朱雀笑而不语，把菱花镜放在案上，对着镜子把一身大红袍子脱掉，露出里面的水红小衣，他细心的拎起罗衫，窸窸窣窣的穿在身上，把耳环、项链戴上，抹上胭脂，对镜一笑，站起身来，坐在陈国师怀里。

陈国师闭上眼睛，痛苦地长叹一口气，轻声道：“雀弟弟，这些年.。。”

朱雀转身掩住他的嘴，摇头轻声道：“往事休提。国师哥哥，几天前，我终于发现，那个小孩之所以遍寻不获，原来是虎灵从中作梗。今日十万阴兵势必要把这老家伙生擒，到那时，我捉了那孩子，先要让你受用。”

“不过。”朱雀嘴唇微微颤抖，摸索着陈国师的脸，轻声道：“不过，十万门徒已经油尽灯枯，挨不过两天，这魇界就要散了，当年，为了使这魇界的魂气不散，我把一个孩子送了进去，十六年来，一面也不曾见过，如今，界眼已空。”

朱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支金光灿灿的发簪，轻轻在陈国师的老脸上划着，“而国师哥哥你，正是阵眼最完美的祭品。”

噗嗤一声，朱雀扬手把发簪狠狠地插进陈国师的太阳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