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进城
杨宏波在县城上了三年高中，因为一中管理比较严格，学生们只有在每周日的下午才能出来活动。他就是趁着这半天的，走遍了傏城的大街小巷。真要算起来，其实自己有十多年没来过县城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杨宏波打算先到二中门口，找到胖子赵文明问问情况。如果林雪真是因为胖子才来跑来县城，那么应该会去找他的。
高雨宁挎着单肩包，跟在杨宏波身后。杨宏波步速比较快，凭着记忆寻找从长途汽车站通往二中的路时，有几次居然忘记了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个人。
离着二中还有两条街的时候，杨宏波站住，回身看时，高雨宁真快步的跟过来。秋后的阳光加上快速的走路，让她的脸上红红的，鬓角更是沁出了几滴汗珠。
杨宏波看着阳光下的高雨宁，她穿着比较修身的牛仔裤，白色T恤衫外面罩着一键粉色的风衣。风衣的V字领和圆领T恤衫，被胸前的规模顶起，让人觉得心动。
“对不起，我刚才光顾着找路了。你累吗？”杨宏波问道。
高雨宁摇摇头，笑道：“走路累个啥？咱是农村人，天天干活，也不觉得累啊。”说完，她用手擦了擦鬓角和额头的汗珠。
“你跟我来。”杨宏波一把拉起高雨宁的手，将她拽过街道，进了路边一家杂货店。
杂货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盯着电视看节目。
“有可乐吗？”杨宏波随口问道。
老板娘用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两人，摇摇头。
“没有？那就凉茶吧，冰镇的。”
老板娘摇着头问道：“啥叫凉茶？”
上一世的杨宏波，最喜欢喝的就是可乐和王老吉。但他忽然想起，现在还是98年，凉茶的出现还要等几年呢，可乐呢？也许还没有普及呢吧。反正自己上学的时候，从来没喝过，也没见有普通的小店卖过。
“那就来瓶矿泉水吧。宁宁姐，你喝啥？”
“我不渴。”高雨宁摇摇头。
“那就来个冰棍吧，这天也够热的。”杨宏波抢先付了钱，一共两块。
将奶油冰棍塞在高雨宁手里后，出了小店，高雨宁皱着眉头说道：“宏波，咱是不是应该省着点花钱啊，两块钱虽然不多，可是也不能这么花啊。”
杨宏波笑了笑：“姐，这钱要花在该花的地方，不该花的我坚决不花的。比如我很想买个墨镜，可是我还是没买啊。”
“这个冰棍有啥关系啊？”高雨宁被杨宏波的逻辑绕晕了，随即问道：“你买墨镜干啥？”
“脸上有疤，戴个墨镜遮一下。”杨宏波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好点的墨镜也不便宜啊，再说，我觉得你现在挺好的。”高雨宁说到最后，声音忽然小了下去。
“你说好就好，墨镜咱不买了。姐，你要是再不吃，冰棍就化了。”
“知道了啦。”
高雨宁撕开冰棍的包装纸，咬了一小口。似乎是被凉凉的冰块刺激到了，她捂住了嘴，皱着眉头看着杨宏波。
杨宏波拧开瓶盖，喝了口水，笑道：“有那么凉吗？”
高雨宁吸着气说道：“你试试就知道了。”说着将咬过一口的冰棍举到杨宏波跟前。
白色奶油冰棍冒着白气，看起来很是诱人。杨宏波也没多想，直接在那个小缺口上再咬了一口，将那个缺口扩大了一倍。
高雨宁看着冰棍皱了皱眉，忽然脸红了起来，在那个大缺口旁边又咬了一小口，心里却想着，这算不算是和他亲密接触了呢？
两人吃完冰棍，歇了一会儿，又接着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二中的大门口。
现在是下午3点多，学校还在上课。校园的大门紧锁着，只留下一个供行人出入的小门。
现在的门前根本没啥人出入。两人进入小门后，旁边就是个值班室。一个看起来胖胖的老头看见他们进来，赶紧跑出来，很严厉的询问道：“你们是哪个班的学生？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杨宏波赶紧说：“大爷，我们不是学生，我们来学校找个人。”
胖老头上下打量两人一会儿，问道：“你们找老师还是找学生？”
“我们找个学生，叫赵文明，是个高三复读生。他家里有点事儿，让我们过来给他传个话。”
胖老头摆了摆手，晃着脑袋说：“不行，不行，现在学生都上课呢，等放学你再来吧。”
高雨宁在旁边说道：“大爷，他家里真有事，我们是他老乡，一个村的。”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要是随便来个人，就让学生出来，那我们这个学校还不乱套了？还是学校吗？”胖老头忽然叫嚣起来。
狗仗人势啊。有着两世灵魂的杨宏波，太熟悉这种场景了。当下也不发火，笑嘻嘻的掏出根烟来，递给胖老头，笑着说道：“老大爷，你看，我们这大老远来的，也不容易。麻烦您帮帮忙，好吗？他家里真有急事，要不我们也不会过来麻烦您，是吧。咱滨南二中可是高级学府，这大门我们都不太敢进，要不是今天遇到您了，我们都不知道咋整好。”
胖老头接过烟来，看了看，芙蓉王，还不错啊。拿在手里，也没有点着，看了看两人，说道：“你们到校园外面等着，我帮你找人去。说好了，就这一回，下不为例啊。上午还有个女孩，说要找人，非得要往里闯，都被我拦住了，说是也要找这个赵文明，看来他家里真有事。”
杨宏波和高雨宁对视一眼，赶紧说道：“哦，那个女孩也是我们老乡，您老没帮她找人吗?”
“怎么可能给她找？忒没礼貌，还想在这里撒泼，要不是看她是个女孩的份上，我早就大巴掌给她扇走了，出去等着吧。”
“谢谢您了，给您添麻烦了，我们这就出去等。”
杨宏波来着高雨宁来到校门外，高雨宁说道：“看来林雪上午就来过了，只是没有找到胖子。”
“嗯，以林雪那种风风火火的性格，门卫这关肯定过不去啊。估计胖子还不知道呢。”
“不过，你刚才可真够会说话的，你以前上学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啊，看你又递烟，又说好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混了多少年社会了呢。有时候我都不敢相信，现在的你就是以前的你。”高雨宁看着杨宏波，说出了她心中的疑问。
杨宏波干笑几声，敷衍道：“或许疯过一回之后，看透了很多吧。”
“信你才怪。”高雨宁撇了撇小嘴，那有些撒娇的神情，让杨宏波的心神都有些悸动。
啥，杨宏波在前一世，人到中年，虽说没有混得顺风顺水，出人头地，但社会上的人情世故，接人待物还是经验丰富的。特别是他所在的公司，办公室政治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耳濡目染之下，不懂的也慢慢变得懂了。
“我觉得你好像很成熟稳重，不像是个年轻人。”高雨宁眨着眼睛说道。
杨宏波摸了摸鼻子，问道：“那现在这样子，好还是不好？”
高雨宁想了想，又摇头道：“不知道，似乎也挺好的，至少能把事情给办成了。”
“我一直忘了问你，宁宁姐，你是怎么——怎么喜欢上我这个疯子的？”杨宏波说完，高雨宁的脸已经红透了。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直接了？刚刚还夸他成熟稳重，怎么又突然像个毛头小伙，直来直去了？
“当然，如果太为难，可以选择不回答。”
高雨宁摇摇头，小声说道：“你不是疯子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是啊，爱是没有理由的，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吗？需要吗？杨宏波有时总是以前一世中年男人的理智逻辑，去思考一个人的想法和做法。在感情这方面上，其实他比刚刚陷入初恋的高雨宁强不了多少。
“宁宁姐，刚才我说错话了，对不起。”杨宏波拉住她的双手，轻轻摇晃着说道。
高雨宁一下子将双手挣脱出来，说道：“大街上都是人呢，一会儿赵文明就出来了。”
杨宏波笑道：“他早就知道我们的事情了，恋人之间拉拉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旁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我自己的媳妇儿，爱怎样就怎样。”
“瞎说啥呢？谁是你媳妇儿了？”高雨宁的小粉拳，又一次密集的打到杨宏波的胸口上。
“咳咳，宏波，宁宁？”胖子的声音传过来。
“胖子，你出来了？”杨宏波迎上去，高雨宁却都躲在了杨宏波的身后。
“我刚才想是谁找我呢，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是你们。“胖子脸上流着汗，说话有点气喘吁吁地，看来是一路从教室跑过来的，随后他看了看身后的高雨宁，然后在杨宏波耳边小声道：”你们俩怎么跑这里打情骂俏起来了？“
这胖子还真是闷骚啊。
杨宏波赶紧将林雪的事儿讲了一遍，说道上午林雪已经来找过他的时候，胖子已经有些目瞪口呆了。
“胖子，你没事吧？“杨宏波发觉胖子有些发愣，赶紧问道。
胖子的神色从发愣又到激动，随后变成了一脸的幸福，他嘴角有些哆嗦，习惯性的扶了扶眼睛，问道：“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幸福来的太快，让这个毫无准备的男人有些措手不及啊。
“当然是找林雪了，他爸他妈都快急死了。”高雨宁在旁边提醒道。
“对，对，找林雪，要找林雪，一定要找到她。”胖子这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杨宏波赶紧泼冷水：“胖子，你也别先激动，说不定人家林雪对你根本没啥兴趣，就是过来问你那封信是啥意思，你也别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对，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是吧。”胖子点着头说道。
“你先冷静一下啊，你呢先回去上课，我们去其他地方找找。林雪的一个姨姥住在县城，我估计她有可能去了她姨姥家。”杨宏波安慰道。
“别啊，我跟着一起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
“你不上课了？”
“我现在这样，还咋上课啊？再说现在就是复习，没有啥课程。”
“别了，其实林雪姨姥家在哪，我们也不知道，这么瞎找，根本是大海捞针。我觉得，林雪还会来找你。刚才那门卫老头说了，让她在放学的时候过来，我怀疑她应该会在那个时候来学校的。你要是不在了，她还会扑空，到时候更难找了。这样，你先回教室，我们也往家里打个电话，仔细问问林雪姨姥家的住址。等快下课的时候，不管有没有找到林雪，我们都回来，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胖子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了，杨宏波此时提出更烂的解决方案，他都觉得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