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遇妖
阴风又起，林末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寒颤。
终于，他将最后那枚菩提果完全吞下腹中了。
如今，他的身上空无一物了。
他似乎想起什么，双腿忽地盘膝而坐。
穹顶悬挂一轮明月。
他双眼微合，默念起一篇心法。
一道若隐若现的气流钻进体内，然后又缓缓飘逸出来，紧接着又钻进去，如此往复不断，形成了一个生生不息的循环。
良久之后，林末猛地睁眼，一道神采闪现而过，顿时他感到疲劳减少了不少。
这是一篇无名的吐纳法门。
既是无名，林末自然不晓得其中任何详细情况。
林末六岁之时，曾经在闹市之中救助过了一对行乞的祖孙。
老乞丐铭记他的恩德，于是给他留下一册心法残卷。
老乞丐言道若按照此法进行吐纳调息，不仅可以增长一个人的气息，亦可以减缓身体疲劳。
林末那时就是一名稚童，哪会依照老乞丐的话去做呢？
那册残卷一直遗忘了好多年。
后来，家道中落了。
为了生存，他白天从事起体力劳动，夜间埋案苦读，高负荷的劳作，使得他疲惫不堪。
无意间，他忆起那册残卷。
抱着尝试一番也无妨的念头，他终于还是学起残卷之上的心法。
出乎意料的是，那无名心法还真的很管用。
此后，每日疲劳之时修习无名心法成了他的必修课。
林末长吐了一口浊气，缓缓收功。
目光又飘向天边的明月，眼神出现了短暂的迷茫，神情出现了一股莫名的悲哀。
他喃喃自语道：“又是月圆之夜，不知道父亲大人如今如何，不知道他的心痛之疾发作了没有，我不在身边，他一人孤苦伶仃，如何能熬过这么长时间的日子呢？”
他本是性情豁达之人，很少会出现此刻这番悲伤的情绪。
只因为他是个善孝之人，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此刻正在遭受病痛的折磨。
他怎能不难过？
忽然，一声轻微脆响。
一枚碧绿晶莹，泛着淡白色光芒的玉佩落到了地面。
林末拾起玉佩。
这是一枚形如鸾凤的玉佩，此外还有一枚龙形的玉佩。
它们是一对，乃是男女定情信物，寓意龙凤和鸣。
当然，龙形的玉佩没有再林末手中。
而是在舒瑶瑶身上。
舒瑶瑶是他的新婚妻子。
林末神色复杂地凝视着掌中的玉佩。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如此绝境。
此时，对于舒瑶瑶，他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该痛恨吗？还是该怜悯？亦或依旧深深的爱慕？
无论如何，他与她的婚约都是长辈们一手操办，事前并未征询过他们。
只是，在他的眼中，她就一直都是自己未来的妻子。
因为，他从小就知道两人早已定下了婚约。
当然，现在看来，他这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三个月前，他满二十一岁了。
两家人给他们举办了婚礼。
然而，亲朋好友散去之后，林末的新房之中竟然空无一人。
舒瑶瑶不见了。
她留下了一封书信。
他很认真看完那封信，仔仔细细的读完每一个字。
那时，他一刻钟都无法回过神来。
他的妻子，东土大唐三大天娇之一的舒家三小姐，已经心有所属。
那人叫皇甫相山。
林末知道皇甫相山。
东土大唐右相之子，自幼贤才，谋略天下。
昔日，太宗皇帝曾亲言：“得子如此，朕之幸也，天下万民之幸也！将来朝堂必有汝之一相。”
林末也是一名寒窗苦读十余载的书生，他的最大梦想就是能够考取大唐王朝的功名，入朝为官。
他自诩才华出众，文章达练。
但是，若与皇甫相山相比。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
舒瑶瑶为了他而逃婚。
林末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
昔年，林末的父亲也是长安都城里的大家少爷，只因家道中落，才举家迁移。
那是一个历经浮沉，于芸芸众生之中磨练出大智慧的老人。
他知道了舒瑶瑶逃婚的原因。
睿智的开导林末。
即是有缘无分，不如放手遗忘，对两人都是一种解脱。
然而，林末咽不下这口气，铁了心要找到她，要一个让他欣然接受的解释。
于是，二十一岁的林末告别慈父，踏上了前往东土大唐的茫茫前路。
……
“这玉佩原是她舒家之物，当年订婚之时的信物。现如今我沦落至此，生死难料，都是因为内心的执谬。此次若能侥幸逃生，我就转路回家，安心侍奉父亲。”
于此绝境之际，林末回想起这一切的原因，竟然都归根到自己身上，足以说明他的心性豁达，胸怀广阔。
这一瞬间，他明悟了。
只是，危险也就来临了。
一股凛冽血腥的气息汹涌的压向了林末。
大地没来由的剧烈震动起来。
林末慌然紧紧地抱住了巨石，以防自己晃倒。
他目光四下扫射。
顿时，心中咯噔一惊，冷汗立即冒了出来。
那是一头巨兽。
身长有两米，高一米，浑身黝黑如墨，泛着幽芒，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一撂银白色的发丝，从它的脖颈处一直蜿蜒到臀部，宛如一条苍劲有力的银鞭。
然而，最令林末感到恐惧的是它的额头，那里竟然竖立着一只拳头之大的血红色眼睛，凶光闪烁，诡秘冷漠的盯着林末。
那感觉就像是在盯着自己猎物一般。
林末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浑身的寒毛瞬间直立了起来，惊恐大叫道：“妖怪，这是妖怪。”
这头巨兽超出了他认知的范畴。
一名书生，他熟读百家经典，读书破万卷。
闲暇之时，志异小说也有涉猎，其中不乏关于妖怪的描述。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浮现一篇关于怒目金刚豹的描述的志怪小说。
同样是豹身，三只眼睛。
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神魔鬼怪都是志异小说编来骗人，当不了真。
可是，眼前的这头巨兽又该如何解释呢？
此时，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林末觉得自己肯定在劫难逃了。
因为妖怪都是要吃人的，而且是一张血口整个人地吞下去。
想想都恐怖了。
这一刹那，林末心思电转。